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不起
季晚枝只能用力地点点头，暗自咽下苦涩的泪水，“好。”
沈姨……
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往日沈姨温柔似水的笑容在脑海中浮现，季晚枝的眼眶不由得又红了。
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家人吗，怎么可以这么猝不及防地就离开呢？
季晚枝此时是真的害怕沈姨会就这么离开了自己，而且……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很少来医院看望沈姨。
要是她经常过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及时地发现沈姨的不对劲，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及时避免沈姨的病情恶化？
自从沈姨来了这里，因为有厉冷玦的安排，季晚枝一直很放心，甚至放心到感觉厉冷玦一定会安排好一切，沈姨在这里病情只会越来越好，从而忽略了对沈姨的陪伴。
悔恨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季晚枝感觉有些冷，那种从心底泛起的冷，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冰凉的手指突然被温热的大手裹住，季晚枝侧头一看，是厉冷玦赶过来了。
男人浑身气息清冷，却是格外地令人心安。
“厉冷玦……”季晚枝刚一开口，话音就止不住地颤抖，甚至带着几分害怕，“我妈她……”
厉冷玦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
厉冷玦这么厉害，既然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的……
此时的季晚枝甚至是抱着一种渴求的心，认为着厉冷玦一定可以。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护士在厉冷玦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惊呆了，她只知道季晚枝背后的大人物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会是厉冷玦！
“没关系，我已经让辰幸联系国外脑科的权威专家了，咱们妈一定会没事的。”
厉冷玦一声咱们妈让季晚枝又是鼻尖一酸，她现在、现在也算是有亲人了吧？
能够在困难的时候陪伴在身边的人，而且他们还是未婚夫妻，也算得上是亲人了吧。
一股暖流在季晚枝的心底划过，季晚枝不由得紧了紧抱住厉冷玦腰间的手，“恩，一定会没事的。”
国外的医疗团队要第二天才能到，沈姨从手术室中推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厉冷玦一直很有耐心地陪伴着季晚枝在这里等待，期间有好多个电话打过来，都被他直接给挂了。
沈姨刚一被退出来，季晚枝就冲了上去，“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什么时候清醒还很难说，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欲以及外界对她的刺激，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看病人自己。”医生取下口罩，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更是溢满了汗珠。
“已经能够确定病人是脑瘤，但是是良性还是恶性，有待进一步诊断。”
季晚枝咬唇，追问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医生先是看了厉冷玦一眼，才开口道，“最迟也要后天，这里要送样本去化验室。”
后天。
一想到自家媳妇儿还要在这里担惊受怕这么久，厉冷玦不悦地蹙起眉头，沉声道，“明天，我要结果。”
“可是……”
医生为难，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在看见厉冷玦冰冷的表情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到嘴边的话被他活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就算把其他所有的项目都延后，检查的时间也并不能加快太多，我们要保证结果的准确性。”在厉冷玦杀人一般冰冷的目光中，医生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季晚枝也能够明白医生的难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扯了扯厉冷玦的衣角，“不要为难医生了，我想去看看我妈。”
沈姨已经被推进了病房，苍白的被褥里，是沈姨惨白的脸，她双眼紧闭着，眉头更是微微蹙起，整个人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季晚枝不由得心疼，缓步上前，坐在沈姨床边，伸手抓住她干枯苍老的手。
冰冷的手掌贴在脸上，季晚枝确实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她轻声开口，“妈，我是小枝，我来看你了。”
要是换做了往日，季晚枝一过来，沈姨准会微笑着迎上来，温声细语地开口嗔怪着她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又瘦了。
只可惜现在，沈姨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对季晚枝的呼唤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季晚枝眼眸微垂，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之前你不是给我说你现在感觉不难受了吗，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啊。”
“我还想等着你出院了，我们好好地出去旅游一圈，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邺城吗，那我们就去芙城，去海边，去海上的小岛屿，去其他国家好好看看啊……”
季晚枝的目光落在沈姨苍白如纸的脸上，如果不是沈姨的胸口还有着细微的起伏，季晚枝甚至怀疑现在的沈姨已经没了。
“妈，我现在开始出名啦，我能赚钱，我可以赚很多的钱，以后你再也不用心疼这些钱而委屈了自己……”
季晚枝越是说，话音就越是哽咽，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对不起在唇齿间缭绕着。
厉冷玦沉默地坐在季晚枝身边，在季晚枝哭到泪流满面的时候，适时地送上纸巾。
他没有说别哭了，也没有说不怪你，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季晚枝都不可能听进去，她是沈姨唯一的亲人，沈姨出了事，那就是她的责任。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在季晚枝的身边陪伴着他，让她只要一个转头，就能看见他在这里。
季晚枝在沈姨的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话都吐出来一样，这些年来，没说出口的感谢，没表达的爱，都在这时候倾泻而出。
可是……
哪怕是这样，沈姨也听不见的。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季晚枝还睁着通红的眼守在沈姨的床前，似乎生怕下一秒沈姨就不在了。
厉冷玦不由得开口道，“阿晚，你该休息了。”
季晚枝的眼珠木然地转动了两下，慢吞吞地落在厉冷玦的身上，因为说了很久，嗓音早就嘶哑了，“你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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