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时差
作者有话要说：</br>本文没存在修罗场，赤野是小可爱，不要担心
「不知道羽生的比赛进行得怎么样？」
9月初，他如愿取得了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青少年组波兰站的冠军，10月便又马不停蹄地飞去了克罗地亚。那是个坐落在欧洲东南部，开满了天竺葵的国家，有着古老的哥特式尖顶教堂以及大片碧色的湖群。
去往仙台机场的那天，我打趣他年纪轻轻已经开始远征世界，他哼了一声，只是拽拽我的辫子，说：“等我回来。”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安检区，有点拽，但还挺帅。
“福山同学…福山同学？”
“嘿，老师叫你呢。”
手肘被身边另一个双手捅了捅，我这才从回忆的片段中晃过神来，发呆被抓了显形，大庭广众怪尴尬的。我微微低头，对讲台的老师表示抱歉，便又重新动笔对着黑板上的题目开始演算起来。
每个想去仙台一高的应考生，不是天才都逃不过校外私塾补课的命运。显然，我不是个天才，至少学习方面肯定不是。
“哎…”我叹了口气，又转头悄声对身旁名叫的赤野真宫的男孩子说了句谢谢。
赤野是其它国中的学生，为人健谈，长得也端正，按照长辈们的审美标准大概属于「这孩子一看就机灵」的类型。他的理科基础蛮好，大多时候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他总能快速解答出来，偶尔得空还能指导我一两笔，总之，挺热心。
“很少见你发呆。”从私塾下课，我抱着复习资料与赤野并排出门，他替我捡起掉落的课本，笑呵呵地调侃，“想什么事那么投入？”
说实话，日本作为典型边界感较强的国家，陌生人之间的关系虽谈不上冷淡，却也还不至于仅有几面之缘便互相聊起心事。
“唔，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个朋友。”老旧的单车出了点问题，赤野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谢绝后只好独自推着车走回家。
这个季节，气温已经开始缓缓下降。
翻过十月的台历，天色总是黑的很快，一块幕布似的压住了头顶的夜，星光闪得格外微弱，走过路灯时，它便瞬间隐匿起来，也许，遍布钢铁森林的城市永远无法理解宇宙的温柔。
于是，又忍不住想了想远在克罗地亚的羽生，现在会做什么。
我所在的东九区与他所在的东一区，差了七个小时。
在这不短不长的七小时里，日本的夜空此刻正倒映着异国的午后，那么从我身上流经的风，总有那么一丝，会翻越七小时的群山，抵达他的身旁；而照进我眼底的日光，也一定有那么一缕，会跨过七小时的湖海，再拂过他的肩膀。
原谅我把想念这回事，主观描述得过度浪漫。
※
我知道，10月11日是比赛的最后一天。羽生没有手机，所以在此期间，我也无从与他联系，依然只是个平淡的周日傍晚，我在私塾的教室中第二次走神被老师点名，从老师看我的眼神里，解读出「又是她在发呆」的苛责意味，面红耳赤的同时，心想都怪羽生结弦这家伙。
时间宛若来回摇晃的钟摆，上学、放学、补课，缺少了份去冰场的理由，头顶徒留一弯意兴阑珊的月色。
“你的车还没修好？”
身后追上来的年轻声线伴着咯吱一下的刹车声，在私塾五米开外的地方响了起来。我停下脚步，回头看见赤野被风揉皱的短发，他依旧是朝我和善的笑着。
“还没有，这几天比较忙，下周拿去修理看看。”
“这样啊。”他将斜挎包放进车筐，指向身后的车座，认真询问我：“那我可以送你回家么？”
“诶？”
过分单刀直入的表达，使我有些承接不住。
“啊，真是难以启齿呢，不过还是想要说，”赤野搓了搓后颈，笑着道：“虽然隐约感觉你多半有喜欢的人了，不过目前应该还是单身状态吧？如果我们都考上了一高的话，能不能考虑看看做我女朋友？”
“哈？”
我好像只能作单音节的回复，却又在脑子里飞速思考应该怎样和气而体面的拒绝他。大不了换个私塾就是了，可这个私塾质量很好，算来算去自己又有点吃亏的样子。
明明是被人喜欢了，却还得自认倒霉。
“实在抱歉这么草率的告白，但是又很担心再迟一步，就会失去机会。”
赤野扶住车把，单脚撑地，这姿势确实不赖，至少身边经过的几个女孩子，回头率是百分之百。
「会骑单车的优秀学霸vs不会骑车的冰上蘑菇头」
从字面看上去，前者更具吸引力一些。
但是。
——“赤野同学，我喜欢的人，他…”
——“春乙。”
七小时外的时差，终于从远处姗姗又姗姗地抵达。
羽生的轮廓被路灯描出一道暗色的光边，他扬手扔过来了个包装纸袋，我跳着接住，沉甸甸的，分量着实不轻，打开看里面是从克罗地亚特产店买回的无花果甜食和巧克力。
“你今天不是刚结束比赛么，怎么跑到这里了？”
“来给你送东西。”羽生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书包背在他身后，“笨蛋，发什么呆？上次不就嚷嚷着，怪我没给你带波兰特产么，这次我记得了。”
“不是，你就要说这个？”我一时间忘了赤野还在旁边，我更在意的是他的比赛结果，忙催促羽生：“怎么样啊？你先说比赛呐！”
羽生倒是不慌不忙，先对着赤野微微颔首，而后伸出手与他相握。
“你好，羽生结弦，请多多指教。”是平静又礼貌的语气，我不知道刚才的话被羽生听去了多少。
“羽生…结弦。”赤野回握住羽生的手，似乎反应过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般，恍然道：“是那个电视上的羽生选手么？”
羽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赤野旋即有一点点沉默。
“喂，到底怎么样啊，比赛？”我追问羽生。
随后，他慢条斯理地从外衣口袋中拎出了一块金牌。
“我是第一。”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
月光浓稠到化不开，熟悉的薄荷香从他衣衫褶皱处泛了出来。
天际外是十月初的夜色，从克罗地亚到日本，从彼岸到此岸，如同漫长过曝的星轨，由点向线，一簇一簇画出了变迁的痕迹，最后悄无声息的回流进心底。
“走吧，我送你回家。”
羽生拉起我的手，一脸笑意。
「会骑单车的优秀学霸vs不会骑车的冰上蘑菇头」
是蘑菇头赢了。
毫无悬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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