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话：牢狱
这是我第二次进监狱了，但是这一次的远比上一次还要阴森恐怖。
上一次有人作伴，这一次只有我自己。大家都被分散隔开。这是一间石头砌成的屋子，只有一个窗子，一扇门，一个石桌，连光亮都没有。地上堆了一些泥土和草堆，估计那种待死的犯人就是睡在这样的屋子里吧。
这儿还有老鼠不停地窜来窜去，由于找不到吃的，发出了饥饿的“吱吱”声。
我开始担心甘霖的妈妈还有夭夭。一个老人，一个小孩，是最受不得这种牢狱之苦的。婆婆会担心甘霖吗？夭夭在这种有老鼠的房间里，一定都吓坏了吧。
还有凯，他刚刚在官兵面前那样无礼，他们会不会为难他，对他严刑拷打呢……
我靠着一堵冰冷的墙，席地而坐。我并不为自己担忧，我只是害怕那些肉体凡胎。我一介神仙都能感受到这刺骨的寒意，那他们怎么办，会不会还不等问话就生病，就……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推门进来了。
“你就是甘霖吧？”
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但是看不真切模样。我点点头，不知他能不能看到。
“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且随我来吧。”身影说完，就留着门，示意我出去。
我站起身，拖着脚下沉重的链子走出去。
这链子最起码有十斤，夭夭和婆婆……哎，真是难为他们了，都是因为我，竟然连奶茶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但是昨天我们大家都喝了奶茶了呀，为什么没事呢？
这接二连三的下毒，看来我的奶茶店以后也不会有人来喝了，毕竟都一窝子人下狱了……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
出了门，借着牢狱走廊昏暗的烛灯，我才看清男子原来带了一个面具。估计是暗卫之类的东西，所以才戴面具吧。毕竟开封府总是审理一些重大案件，免不了要严刑拷打，若是不带面具，日后出去遇到了怕是会寻仇。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监狱，都是厚厚的墙，完全看不清里面关得是谁。
狱卒将我带到一个椅子前，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他示意我坐在椅子上，要跟我谈谈。
我听话的坐上去，但是心里生出不妙的感受。这估计是要对我严刑拷打了吧？
狱卒开始用细密的铁链子把我的双手绑在椅子上，让我不能随意动弹。然后，他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我。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就像落入陷阱的猎物，生死全凭猎人决定。
我偏过头，这才看到那张桌子上摆放了很多东西。烧红的炭火，细密锋利的针，可怖的匕首……还有一些我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的刑具。我虽然是个神仙，虽然谈不上会被凡人弄死，也不会因为凡人给的伤口而留下疤痕，但是我怕疼，怕流血。
每一个疼痛都会让我想到死亡，就仿佛我曾经深刻的经历过死亡一般。
从我记事起，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平静安详的，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大伤大痛，但是今日怕是……
算了吧，人活一生尚且多灾多难，神仙何尝不是呢？
我静静的等待着他对我的拷问，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现在包大人不在，但是我奉其他大人的命令，要拷问出你为何行刺皇上。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与小人素来交好，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怎会行刺皇上？”我既不争也不怒，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的黑色面具。
“一介贱民也敢说与皇上交好，哼！”
男人似乎是极其瞧不起我的气势，开始朝我的脸左右开弓。我心中一紧，赶忙念了个咒语。
我屏蔽了这个空间的声音，因此只有我和狱卒本人能听到。要是凯就在隔壁，估计他会冲出来的。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他们也会伤心的，还会因此想象到自己也会遭遇同等伤害。
我能忍住不叫，但是我怕我有忍不住的时候。
男人就这样持续打了五分钟左右，才罢手。他刚开始打的时候，我是感受不到疼的，只能感受到脸颊两边麻麻的。可是现在他不打了，痛感就如同倾盆大雨般倾泻而来，就像被好几十只蜜蜂同时叮咬一般，痛到麻木。我能感受到脸颊无比的热，估计已经红的让人看不下去了，估计脸上现在是好几根手指夹杂在一起的巴掌印子吧。
我还能感受到嘴角有铁锈味的液体流出来，就那样自然地从我的口腔里面流出。这是我的血，我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受伤而流过血了。记得上一次流血，是自己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真的很怀念以前平静安详的时光。
估计是见我不叫也不喊，也不流泪，男人有点挫败感。估计他对自己有力的手掌很是自信。
我也觉得他的手掌充满力量，要是放在一个小婴儿身上，挨这样的五分钟，估计会死掉。要是换做平常人，泪水肯定会不听话的从眼角流出来，说不定还要捏紧双拳来抵制这种冲击力的疼痛。
但是我是喜神，我向来就不会哭。也可能因为我是神仙，耐疼度要比普通人高。所以我没哭，也没叫。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应该是微笑着的吧？
我有时候也想像寻常神仙一般，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我做不到。可是我隐约觉得，以前的我，是能这样正常的表达的，但是一想起来，记忆就无比模糊……
“你小子，心性还挺硬朗！看来不拿出一点手段是不行了！”男人说罢，就去向桌子那边，我听到火钳夹起炭火发出的“滋滋”声音，甚至还看见了几个微小的火光。
男人示威似的把炭火抬到我眼前，供我细细观看。这炭火一定是被烤了许久，红彤彤的。要是跟皮肤接触，一定能顺接就让皮肤焦黑，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痛感呢？但是一定很不妙。
“不怕巴掌的疼，那你怕火烧吗？这么俊的脸蛋，留下伤口可就娶不到媳妇了。”男人一边举着炭火在我身边绕来绕去，一边严肃的警告着。
伤口是小事，过个十多个时辰自然会痊愈的。所以，我只是对疼痛的程度有点在意。
“还不快交代。”男人再次下达通牒。
“交代什么呀？”
我这样一问，似乎激怒了男人。他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扯了我的衣服，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还好在人界的时候都会变化成男性，肉体特征也是一样的。可是，被他这样看，还是很不习惯。
“还真是白白嫩嫩。”说罢，就抬着炭火靠近我的胸部肌肤。我能感受到胸前慢慢变得温暖，然后是炙热。男人手法很巧妙，他并没有一下子将一整个炭火放上来，而是先让我的皮肤接触到了一点点。
我能听到炭火将皮肤烧得乌黑的声音。
我能感受到火辣得钻心的疼痛。
“为何，不直接弄在我脸上？”我笑着问男子。
“哼，我那是给你卖个面子。”男人很生气，因为我不火，也不恼，而且还正常的跟他说话。
但是他不知，我的心在颤抖。那一瞬间的接触，真的很疼。
不弄在我脸上，估计是怕被别人见到了不好交差吧。他都说了，是当着包大人不在的时候才敢严刑逼问。
男人又不满的举起炭火，又一次烙在我的皮肤上。还是一点点，还是刮骨钻心般的疼痛。我忍不住用牙齿咬着下嘴皮，努力让自己不叫出来。虽然我设置了法术，但是我不想在人类面前屈服。
要是我这种样子被神乐和夏犹清看到了，他们估计会笑死我吧。
要是被荷华知道了，她估计会为我打抱不平吧。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呢？
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把炭火烙在我身上，我一次又一次的受着这小东西的折磨。我能感受到汗水已经渗透了背后的囚服，这一点点部位的疼痛甚至能牵连到全身，似乎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跟着一起疼痛。
我使劲逼着自己去想象那些美好的经历，美好的事物，想象和凯跟不流他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可是，还是好痛。有时候，我忍不住想祈求男人换一点其他的什么惩罚，被火烫的感受，真的太难受了。然后又拼命告诉自己，你是神仙，你是神仙，要坚持。
可是，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要我招什么呢？要我说就是我伤害宋仁宗的吗？可是我没有，我为什么要说？伤害平民百姓？我也没有。
我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放过我吧……
嘴角又溢出血来，那是被我自己咬伤的。我开始忍不住了，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男人似乎更有兴致了，不断地往我的肚皮上、手臂上、胸脯上，不停地一小点一小点的烙着。我不敢低头看，我知道现在我的上半身已经是斑驳不堪了。
这样的刑罚似乎持续了一百年那么久，男人才罢手。他似乎是有点累了，举起旁边的白酒饮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这男人还真是倔，这样都不肯招吗？”
我的嘴巴已经被我咬的有点麻木了，我不想说话，就算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我沉默不言。
“哼，那就只能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了。”男人生气的放下酒瓶。瓶子与桌板接触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音。
他从案板上拿起一个由很多小木条和绳子串联在一起的东西，我认得它。它叫十指连心，是古代很简单，但是却能让人疼至昏厥的刑具，却不会要你的命。
我不知道是什么变态人物发明出来的，我只是越来越想念二十一世纪了。民主，和谐……
我现在深刻的佩服那些被敌军抓获严刑拷打的伟大英雄们，他们遇到的刑罚可能比我今天遇到的还要严重几十倍，几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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