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师兄他貌美如花(四)
医者大忌,是病人心存死志。若病人极力配合,那治疗效果或许会事半功倍。
从那日开始,宋执钧一日三次服用药丸,就连膳食也是特制的药膳,傍晚还需浸泡药浴。每隔三日,构稂会在他身体大穴上施针,刺激筋脉。
每每施针完毕,宋执钧浑身浴血,恍若周身鲜血淌出了大半,气若悬丝躺在床上,好似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
元沅不懂这些,构稂也不许他帮宋执钧入浴,只能日日帮着将浸染了血水的毛巾和绷带浆洗干净,每日做些可口膳食。
如此过了三周,宋执钧可牵动自己的手指了,虽只是简单且缓慢的蜷缩伸展,却也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喜不自胜,更加有信心接受治疗。
从那日开始,构稂就不让元沅照顾宋执钧起居了。
元沅刚开始还害怕构稂那样的人不会做照顾人的事,奇的是,宋执钧体质似乎和旁人不同,原先体内污垢就不多,如今更是好似彻底摆脱凡间杂物一般,沐浴前一桶净水抬进去,沐浴后水竟然还是干干净净,连一丝杂垢也无。
元沅还异想天开地问过系统,男主不会是修仙了吧?系统不得不再三解释这是武侠世界,根本不存在修仙渠道。
元沅不明觉厉。
想想也是,以前见过电视上的男主哪有特别描写上厕所或者沐浴搓澡的,大家都是一尘不染的。
估计男主都这样,人的体质不同嘛,元沅懂。
现下元沅无法知道室内宋执钧的现况如何,只能从缓慢往前的进度条推测宋执钧应该恢复地很好。
斗转星移,这样的日子过了六个月,角色进度条也涨到了百分之六十五。
正值七月,山间山风习习,清凉惬意,元沅也无苦夏之意。
他昨日在后山意外寻到了些野生甜瓜,兴冲冲采了些回来,投进井里镇着,今日拿出几个切开,果然沁甜。
天上星子清晰可见,夜风阵阵,夏夜闷热,院中比室内更为凉快。
元沅躺在竹椅上,身着轻薄的鹅黄纱衣,仰着脖颈,悠闲地晃着摇椅。他刚洗过头发,长发搭在椅背上,湿淋淋的滴着水,藕臂挽着一截,墨黑青丝小蛇样在乳白手臂上蜿蜒,白与黑极致的色差碰撞更是刺激人的眼球。
湿润发丝将腕子也晕染上水汽,湿淋淋的,蒙着层朦胧水光,于月光下看去,颇显狭昵。
蝉鸣聒噪,一声声的唱着夏,元沅慢悠悠地晃着,脑袋也昏昏沉沉,逐渐要进入梦乡。
鼻尖似有柳絮拂动。
轻轻柔柔落在鼻端,痒痒的。
元沅抬手欲拂,指尖触感微凉且柔韧。
不是柳絮?
元沅睁开眼睛,眼含水雾,如娇花含露,带这些睡梦初醒的懵懂癔怔,恰好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嗯?有人?
刚睡醒的小笨蛋脑子也不灵光,看着来人的脸迟缓了会,目光逐渐凝实,这才认出悬在自己面前的脸是谁。
“宋公子,你已经可以走动啦?”
元沅眨了眨眼,眼底升起些惊喜。他撑着竹椅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宋执钧。
“已然好些了。”
宋执钧笑着后退几步,任他打量。
数月未见,宋执钧和日前已大不相同。
剑眉星目的少年郎抱剑而立,面带半边铁制面具,头束高马尾,一身玄衣劲装,巴掌宽勒出劲瘦腰身,虽身着简朴,通身气派却像是少侠出巡,英姿飒爽。
“看呆了?”
宋执钧朗笑着凑近,手指往元沅耳边一抹,耳根骤凉,元沅伸手摸去,指尖触感柔嫩,余光瞥到一抹艳色。
是朵开的正好的花。
“嗯?花圃里的花不能摘的。”
元沅抚着耳边的娇花,抬眸看向宋执钧。
花圃里的花有些是有毒的,擅自靠近采摘也是有风险的。纵然是元沅,也不敢接近不认识的花苗。
鲜花美人,开的荼靡的花朵还不胜美人抬眼间的眼波流转,反倒成了这等美色的陪衬。
“我是去后山摘的,看着漂亮,摘回来给你瞧瞧。”
宋执钧收手,手指蜷缩,指尖隐约带着些元沅身上地淡香。
不是香薰,亦不是花香,像是从雪白皮肉里幽幽透出来的馥郁香气,像是小钩子一样勾着心魂,恨不得凑到他身上细细嗅闻。
是这样啊。
“谢谢宋公子。”
元沅侧眸看向鬓边的花,指尖点点娇嫩的花瓣。娇花震颤,流出几滴甘露,滴在元沅的眼尾,元沅被凉地眨了下眼睛。
觉得有趣,他又点了点花瓣尖尖,唇瓣抿着露出个笑,轻轻晃动的花瓣吻着脸颊。
宋执钧才被允许出下地,就巴巴地过来找元沅,见到面,素来喧嚣的心才稍稍平静一二。
“沅沅,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做饭,辛苦你了。”
元沅抬眸看他,眉眼间笑意温柔,“没事的,师父说,医者仁心,你既然在这里一天,我们就要管你一天。”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宋执钧顿了顿,“江湖儿女,讲究知恩图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待我了却身上仇恨,日后,全由沅沅做主。”
元沅连忙摇头。
“万万不可!救你的是我师父,与我并无半分干系,你这话我担当不起的!”
他是个炮灰!怎么能抢构稂的功劳?!
宋执钧失望地哦了声,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光彩也黯淡了大半,肉眼可见地沮丧。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盒子,递到元沅眼前,
“那,那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我不能要!”
元沅的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伸手推拒。接连被拒绝,宋执钧有些着急,利落地打开盒子,牵着元沅的手一扣,腕子上被扣上了个三指宽的金镯。
那金镯看着就价值不菲,雕刻的花鸟纹样栩栩如生,红玉石做的鸟眼花蕊点缀其上,整只金镯严丝合缝地和手腕贴在一起,竟没有半分间隙。
“你,你快取下来啊!”
元沅托着金镯,又因害怕碰坏上面的纹样,弄坏机关,不敢硬扯。只能嗔视宋执钧,把皓腕伸到他面前。
罪魁祸首不但不帮他解开,反而伸手握住微肉的手掌,合在自己掌间,坦然道:“取不下来了,这里面用了我宋家特制的机关,一旦扣上,除非砍掉手腕,否则再难取下。”
元沅哪里肯剁掉手啊,吓得抽回手,贝齿咬着唇瓣,努力瞪宋执钧。
“哪里有你这样的!我不肯要,你硬给我带上!你是土匪吗?”
宋执钧被骂也不恼。娇娇软软的小少年鼓足气势怒视他,倒像是奶猫气咻咻地张开嘴,向人露出尖尖的奶牙。就算小奶团子啃到牙根发痛,被咬的人也只会觉得酥痒,恨不得埋在他肚子上的软毛里猛吸几口。
可爱死了。
宋执钧被凶了一下,心里甜的要渗出蜜来。
他清了下嗓子,眉毛扭成个倒八字,故作委屈道:“可是我们江湖儿女都要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不让我报恩,万一日后说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已初具青年人体魄的大男孩凄凄惨惨地抬袖抹泪,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元沅心里开始惴惴。
他也没入过江湖啊,难道江湖上规矩都是这样吗?非得报恩?不报就会身败名裂?
“那,那你也不能硬给我带上啊……”
软软的声线不像第一次那样果决,还带这些气弱心虚。
宋执钧心里笑地发抖,面上仍是大恸,呜咽着开口:“既然你不想要,那你还给我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不过就是被人嘲笑,可你失去的可是自由啊!”
眼瞅着宋执钧就要伸手来抓自己的手,元沅连忙将手藏到身后,离得他远远地。
“我,我又想要了,你别哭!”
元沅掐红了指尖,心里揪着。他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不过就是个镯子,自己戴着又没什么,可是不戴的话宋执钧就会受到耻笑的!
他不能这么自私!
大不了,大不了请系统先生帮忙卸下来好了,一定有办法的。
元沅别扭地别过头去,“谢,谢谢宋公子。”
“哎,不客气。”
宋执钧嬉笑着放下掩面的手,哪还有刚刚装出来的悲痛。
“嘿嘿,真好看!”
元沅以为宋执钧是在说镯子,这金镯的确好看,花纹样式十分别致,于是应和地点头,“对啊,金闪闪的,很漂亮!”
衬着月光,元沅低头打量手上的镯子。金镯上莲花样的纹饰里,仔细看着是个宋的繁体字,设计的十分巧妙,和图案融为一体,却又不失美感。
元沅瞧得认真,那边宋执钧看元沅的目光也十分专注,不肯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半分,半点不管那只宋家祖传金镯。
月色正好,氛围也恰到好处。
宋执钧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沅沅,你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吗?”
“以后?”元沅抬眸看他,不解其意。以后自然是完成任务,回到管理局啊,但这话就不必和宋执钧说了。
元沅支吾了声,“可能是跟着师父游历四海吧。”
宋执钧皱眉,听到构稂的名字,胸口憋了口气,“那,那你就没想过不是和你师父一起,就没有旁的什么人了??”
宋执钧这话问的委实奇妙。
元沅仔细想了想,若是不限制的话,其实他更想和系统先生一起的。
【系统:……多谢。】
这是他带过的最甜的宿主,没有之一。
宋执钧脸都憋红了,看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摇头,心里存着的那股气弄得他火烧火燎的。
他不想兜圈子了,想直截了当地开口问元沅:沅沅,你觉得我怎么样?
可是不行。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说这种话的程度。
或许,或许等到他了却身上背负的仇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时,他才能自信地问元沅,你觉得我如何?
足够优秀吗?足够强大吗?
所以,我能成为你的夫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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