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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入梦(2)


“我这个女儿都被我宠坏了,往先生海涵。”桑老爷不免好声好气解释。

        桑篱对桑老爷的话不置可否。

        “不敢当,既然我过来了,必然会好好教小姐的。”

        桑篱难道没有怼桑老爷:“多谢父亲。”

        桑老爷一副铁树开花的模样,走的时候还喃喃道:“这是个好兆头啊。”

        这些没有其他人了,桑篱冷笑道:“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惹到桑小姐。”楚薄真挚道。

        桑篱突兀靠近楚薄,她几乎只低楚薄半个头,但她的气势很盛,她盯着楚薄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她眉毛十分英气,而眼波流转,配上这样的笑容竟然有一种隐隐的邪气,“若不是你眼睛太真诚,我还以为昨日是你演的,故意引起我的好奇呢。”

        他们靠得这么近,楚薄几乎能感觉道桑篱的呼吸落在他的下巴上,像是一片羽毛,顽皮般扫来扫去,他不免想起之前桑篱失去失去意识后的界越,让他不免的心猿意马。

        楚薄面上不显,依旧十分沉稳:“无论小姐怎么想,我都是小姐的先生。”

        “还真是无趣。”桑篱骤然离开了他,无聊道。

        她转过身去,想要回去,回瞥道:“你过去无论知不知道我的名声,现在你该是知道了,惹到我没什么好下场,你呢,好好和那个老头子说点好话,这样皆大欢喜,我就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楚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问道:“你就这样甘心了么。”

        桑篱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她的世界不会有放弃两个字。

        果然,像是被踩中尾巴,她脸色十分阴沉,转过身来,扯了扯嘴角哂笑:“你懂什么,既然你这么擅长惹怒我,不如就和我打一场,若你赢了,在在我这里说话吧。”

        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过比试,楚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败桑篱。

        镜子道:“主人,我觉得你可以,你是一个外来者,不受这里的力量控制。”

        果然镜子说得没错,楚薄果然赢了,只是他赢得艰难。

        到了最后,桑篱躺在地上,楚薄也用剑支着力量。

        “你果然不是个善茬。”桑篱望着蓝天,目光旷远。

        “那现在我们可以上课了么。”楚薄语气和善。

        桑篱起了身,她不在意身上的杂草,坐在这里,等着楚薄讲课,楚薄仔细讲了讲,他原本就十分俊美,此刻耐心的将书里的知识生动形象的说了出来,哪怕是桑篱这样不喜欢读书的人也觉得很有意思。

        阳光懒洋洋的洒下,落在楚薄的衣服上,无端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边。

        十分的让人心动。

        桑篱可耻的觉得自己的内心悸动了。

        她的理念是看上了就绝不会松手。

        等楚薄讲完,她道:“你讲饿了吧,和我一起吃饭吧。”

        楚薄没有拒绝,吃完饭之后已经不早了,桑老爷特意找了一个房间让楚薄住下。

        楚薄回去之后,还未洗漱,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是一个面容优美的妇人。

        楚薄猜出面前的人是谁了,是桑篱的后母,后母并没有进来,她只是道:“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有人会打败桑篱,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过去是不信的,如今见了先生,我却是信了。”

        “夫人谬赞了,楚薄也不过是巧合而已。”楚薄并没有沾沾自喜。

        后母眼里赞叹更甚:“果然是老爷看上的人。”

        “夫人有什么事么。”楚薄决定开门见山。

        他们聊得时间不短,后母这才慢慢道;“过去我一直让桑琦忙着府上的事情,一直疏于管教,如今先生来了,不知能一并教了桑琦,桑琦他自己不好意思,我只好厚着脸皮过来了。”

        “这件事我却是无权做主的。”楚薄想起桑篱和桑琦并不对付,他还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后母却惊喜道:“先生你是老爷请来的,只要我去就老爷,一定可以。”

        说完后母就将一个袋子递给楚薄,她款款而走。

        楚薄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十分厚重,分量不少。

        楚薄笑了笑。

        翌日。

        桑篱依旧一副笑意道:“先生来了。”

        楚薄将昨日的袋子拿出,给了桑篱,桑篱面色一变:“这不是你该的么。”

        “我该得的桑老爷已经给我了,只是昨日我不好拒绝,今日麻烦小姐给我送回。”楚薄对那个袋子没有半分的不舍,桑篱这才真诚的笑了起来。

        她拿回袋子,她颠了颠,里面的东西分量很足,她冷笑一声,随后一甩,那袋子和袋子里面的珍宝落入池塘之中。

        楚薄见此,道:“很有准头,看样子省下不少事,可以上课了么。”

        桑篱点了点头,开心道:“当然可以。”

        暗处,桑琦冷冷看着这一幕,一旁的仆人道:“小姐真是猖狂浪费,那可是不少的珠宝啊,以后若是让小姐掌家,这个家要散啊。”

        桑篱神色莫测。

        一日又这样过去,楚薄心里有些急了,时间这么快过去了,可那个二魂七魄还是没有丝毫踪迹。

        镜子告诉他一炷香很快就要到了。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今夜出去了,江悝说他的妹妹似乎好了点,可以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了。

        江悝妹妹已经可以下床了,她渐渐回忆起来,道:“我那日去道观卖一些东西,我太累了,在一个石头后面睡过去了等我醒过来之后,遇到了两个人在说一些坏事,他们说要去杀一个人,我当时十分害怕,不敢出声,等那群人走后,我才敢出来,可还没有走远,就昏了过去。”

        江悝不甘心道:“我恰好有朋友在那里,见到一个人昏倒,没想到是我妹妹,他帮我送了回来。”

        “那两个人是谁。”楚薄问。

        “我不记得了,但好像和桑府有关,他们说七日之后,要设计谋害桑家的大小姐。”

        图穷匕现,楚薄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异变。

        七日之后,算上江悝妹妹睡着的三日,以及教书的这两日,那就是后日,桑篱恐怕会被人算计。

        楚薄得知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他道了谢,回到了桑府,镜子冷不丁提醒道:“好像神女一直在跟着你。”

        楚薄步伐顿了顿,随后面色如常回到了屋子,他倒了两杯茶,随后,桑篱出现在他面前,她支着头把玩手中的茶杯,茶杯中的水一滴未洒:“我从来没有在武功上输给谁过,可见了你之后,却次次输了,明明我还觉得我跟踪很厉害呢,又被你发现了。”

        如果不是镜子的提醒,楚薄确实也是不知道的,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一句话:“你也该听出来了,有人要对你不利。”

        “让他做,他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我让他一局又如何。”桑篱猖狂道。

        “骄兵必败。”楚薄只是道。

        “夫子你是在关心我。”桑篱趴在桌子上,眼睛在笑着。

        “我只是在提醒你。”

        “不管,就当我被关心了,我好开心。”桑篱开心的像个孩子。

        楚薄摇了摇头,心里却十分难受,在这个梦里,她的过去也十分不如意。

        “你有喜欢的人么。”桑篱突然问。

        楚薄心一动,他差点呛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要说没有喜欢的人,可面对这么真挚的眼睛,他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楚薄的表情太明显,桑篱立刻止住了笑。“果然,你这样优秀的人,自然会有喜欢的人,我在想什么呢。”

        桑篱的话如同雷霆让楚薄振聋发聩,他似乎不敢相信。

        过了许久,他才问镜子,“尊者在开玩笑吧。”

        镜子也静默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镜子又不瞎。

        咦~也就陷入爱情的人才会这么傻。

        镜子的沉默彻底告诉楚薄了真相。

        似乎那些古怪的情绪有了解答,所有的不甘心、开心亦或是为她想做的事,都化成了两个字,爱慕。

        桑篱见楚薄陷入自己的情绪里面,她摆弄衣角,觉得十分无聊,比楚薄来之前还无聊,“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的。”

        楚薄无意识的回答:“她很遥不可及。”

        桑篱觉得自己有点酸,又有点嫉妒,但归根结底,她对楚薄而言又算什么呢,她很委屈,跺了跺脚就走了,楚薄触不及防伸出了手,想要拦住桑篱,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镜子却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加油,这只是一场梦,神女醒来之后,不会记住的,甚至连你的脸都不会记住,主人你要支棱起来,不要让我看不起啊。”

        楚薄只是冷冷看着镜子,镜子声音微弱:“当我没说。”

        桑篱回了屋子里面,她表情冷冷,没有一丝笑,婢女正在摆弄衣衫,这是桑篱昨日特意嘱托的。

        见到这些,她将那些衣服全都扔在了地上,婢女见她发火,习以为常从一旁等着。

        片刻之后,桑篱坐下,她看向铜镜里面姣好的面容,笑容古怪,“我什么时候这么讲理了,我喜欢,抢过来就好了。”

        后日,桑老爷说是要见见桑篱这几日学习的水准,桑老爷又请了几个夫子,那几个夫子出了几道题,桑篱对答如流,桑老爷大喜,对楚薄道:“多亏你来了,小女这几日果然脾气好了很多。”

        楚薄没有怎么说,桑篱脾气好是好了许多,但想起前日晚上的尴尬,他觉得这不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楚薄今日十分担心桑篱,今日就是谋害她的时候,他不知道桑篱会不会受伤。

        后母泫然若泣对桑老爷道:“先生如此本领,却只教桑篱一个人,我却是为桑琦难过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桑字。”

        桑老爷道:“也好,等过些日子让桑琦一起学习吧。”

        “先生,今日为了庆祝,我们要去云霞山,不如先生一起跟着吧。”桑老爷藏不住喜悦。

        “好。”楚薄一心想保护桑篱。

        他们坐上了马车,云霞山道路陡峭,外侧是悬崖,这里很适合伏击,楚薄不知桑老爷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楚薄感觉四周更寂静了,他握起了剑,直觉让他察觉到四周并不安全。

        果然他猜对了。

        突然有巨石滚下,冲着马车呼啸而来。

        楚薄瞳孔微缩,他当即离开了马车,一个起跃,借助悬崖的凸起,挂在上面的一棵树上,他因是先生的缘故,是自己一个马车的,而桑篱一个马车,桑琦一个,桑老爷和后母一个。

        如今巨石出现,竟然只剩下桑篱的马车。

        他不认为桑篱逃不出来,可实际上桑篱的车里十分寂静,随后,马车毫不留情掉下了悬崖。

        巨石安静了下来,空旷的路上,只剩下楚薄一人,桑琦和老爷后母不知去了何处。

        楚薄顺着悬崖下去,这个悬崖并不算深,楚薄很快就落了下去,他留了一个心眼,屏住呼吸,四处找马车的残骸。

        他没有走多远,看到马车断掉的断木。

        楚薄脸色不变,步伐却快了。

        临靠近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竟然还没有死,你还真是命大,今天早上我特意让设计你喝下下了药的茶。”

        楚薄的手有点抖,不是其他,而这个声音是桑老爷的。

        桑篱的声音传来,似乎没有悲伤,也没有失望,“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父亲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母亲留下的藏宝图拿出来,你和你母亲一样,谁都不信任。”

        “我母亲给你的还不够多么,你从一贫如洗,到如今位高权重,若不是我母亲,又哪来现在的你呢。”

        这话让桑老爷歇斯底里:“又是这幅论调,仿佛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家施舍的一样,是,我过去很穷又如何,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只要你把藏宝图交出来,你还是我最爱的女儿。”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啊,我过去一直当那个女人想算计藏宝图,还想着你为何看不出我后母的真面目,如今我真是看错了,原来是你啊,那个女人不过是你的棋子而已。”

        “那又如何,你自诩聪慧,还不是看不出我的想法,又是这幅眼神,你和你母亲一模一样,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你母亲临死之前多么痛苦么,她生怕你会走她的后路,结果,哈哈,你们母女都是我的棋子,你也走上了你母亲的后路。”

        “是你杀了我母亲。”

        “是她自己不珍惜性命,怎么怪我呢,我给她机会了。”桑老爷洋洋自得。

        “杀了我吧,我不会让你知道藏宝图的存在。”桑篱绝望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到此处,楚薄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握着剑出现了,桑老爷似乎十分惊讶:“那个巨石竟然没有让你死。”

        楚薄面色如霜雪般冰冷,“还真是不巧,我恰好没死。

        镜子提醒道:“主人,这里不只是桑老爷一个人,还有很多杀手,恐怕要杀了他们十分艰难。”

        “我会保护好桑篱了。”楚薄说得毫不犹豫。

        果然桑老爷一挥手,突然出现不少人,桑老爷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群杀手果然不俗,楚薄渐渐乏力,但杀手也不好受,从一群人变得零星几个,但这几个偏偏武艺高强,一个杀手偷袭了楚薄,楚薄背后遭了一剑,一个人一击重锤,楚薄退后了几步,他身后是虚弱的桑篱。

        桑篱道:“你还有力量,快逃走吧,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失去性命。”

        “谁叫我遇到了呢。”

        “我不值得,你那个遥不可及的女子一定在等着你。”桑篱声音难得带着哭腔。

        楚薄回头一笑:“是么,那我更要留下了。”

        桑篱怔怔,她握了握拳,随后沉默不语。

        楚薄再次冲了出去,这几个零星的杀手终于倒下,楚薄失血过度,他眼前有点黑。

        桑老爷没想到楚薄这么厉害,他脸色一变,啐了一口,打算逃走,一枚银针刺入他的后脑,桑篱站了起来,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一点伤。

        桑篱走到桑老爷面前,她笑得很温柔,却无端的让人畏惧:“还真是遗憾,看样子你活着看不到那些宝藏了,不过不要紧,我会把你的骨灰放里面,让你死后不至于念念不忘。”

        “那个药不会解开的这么快,你在演戏。”桑老爷不甘心的说。

        “是啊,有人提醒我了,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被暗算呢,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得知母亲的死因,以及我的心情。”

        桑老爷不甘心的死了,眼睛瞪得溜圆。

        她的目光很有侵略的意味,瞧向远处摇摇欲坠的楚薄,勾起一丝温柔冷酷的笑,“你是我的了。”

        楚薄失血过多,还是昏睡了过去,等他醒了过来,他一动,似乎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镜子心虚的告诉他:“一炷香过去了。”

        “那我现在呢。”

        “被锁着。”

        “我记着我赢了,还见到桑篱起来了。”

        “我没想到神女梦里这么疯。”

        他睁开了眼,他的胳膊被锁链绑着,有点麻,他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

        这里不知是哪里,但不是他之前的屋子。

        镜子道:“神女回去之后,立刻报官,说他们的马车遭到了山匪劫掠,她整顿了桑府,如今整个桑府都是神女的,而后母和桑琦被禁足了。”

        “禁足的不止她那个后母和桑琦啊。”楚薄看了手上的链子,无奈道。

        门被推开,桑篱端着东西过来,她十分惊喜道:“你醒了。”

        “嗯。”

        “这个是药,快喝下吧。”

        楚薄没有多问,他一口饮下,桑篱的目光明明暗暗,随后她接过楚薄的碗,随意的放置在一旁,“你饿么。”

        “有点。”楚薄很坦诚。

        桑篱又出去,接着她又回来了,是一碗带着肉丝的粥,楚薄喝了一会就饱了。

        “你没有想问我的么。”桑篱的目光落在那个链子上。

        “你难过么,若是难过,哭出来会好受些。”楚薄温柔道。

        桑篱愣住,她过楚薄会说的话,她想了许多,可这一句完全不在她的预料里面。

        她眼尾不知为何,突然红了,声音有些抖:“你不厌恶我么,我恩将仇报,冷漠自私。”

        “我是你的夫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到了这句话,桑篱一把扑在楚薄怀里,她轻轻贴在他耳边,呼吸的热度缠在他的耳垂上,湿湿的。

        “可我只想染黑你。”

        她目光里有一丝癫狂。

        楚薄只觉得心疼。

        “你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桑篱说出了这句话,但这话似乎有人说过,恍然间,她想起来,是桑老爷,她名义上的父亲,那一瞬间,她对自己十分厌恶,随后她怒气冲冲离开了。

        不知多久,屋内突然有了动静,有人悄悄潜入了进来。

        是江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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