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陛下

此时的大明王宫中，刘伯温、姚广孝、刘通三位重臣宴请着来自海外各国的使节。
  原本太子朱标也将出席，但由于突如其来的要务，只得缺席。
  姚广孝举碗，朝向高丽使者朴不成高声道：“不成大人，您为何心神不宁呢？”
  朴不成听见那位面目可畏的老僧唤他，立刻回应：“道衍大师，下官离乡已久，甚是思乡情切。”
  已在大明停留多时，虽然尚未一睹皇帝或太子的尊容，但应天府的繁华确令他留连忘返。然而，不久前他听到的些许秘闻令他忧虑重重，一心想要派遣随从回国通风报信，只可惜始终未能寻得良机。
  此刻，他两侧的几位藩国使者已醉得七荤八素，口齿不清地讲着各自的语言，声音渐大。
  朴不成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掠过一丝鄙夷。
  在大明众多的朝贡国中，高丽犹如璀璨的独秀。
  高丽人民的样貌、服饰、语言，皆与天朝大国更为接近，更何况如今的高丽国兵强马壮，那些南洋小国即便联手，亦非其对手。
  粗鄙、野性，有失礼仪。
  朴不成无奈地摇头。
  这些南洋小国之人，未开化，其领土之狭小仅相当于高丽一县之地。
  虽高丽国土在大明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仅相当于两处州府，但在天下格局中，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强国。
  如今，无论南洋群岛、天竺、天方、昆仑之地，乃至欧罗巴各国，能与高丽相抗衡的国度屈指可数。
  朴不成内心充满了骄傲。
  在他看来，那些南洋小国即使成为高丽的附庸，也会觉得羞耻，因此他无法理解大明皇帝的考量......
  正当朴不从陷入思绪的迷雾之时，他身旁的两位神秘群岛使节因言语冲突而失控，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挥拳相向。
  瞬间，酒液、佳肴、餐具化作了彼此间的攻击武器，混乱不堪的画面令人瞠目结舌。
  这实在是失礼至极，前所未有的失礼！
  高丽使者立刻自座位跃起，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他发现珍贵的礼服已被酒渍浸染，内心愤怒如炽。
  而旁边的神秘群岛使节仍不肯罢休，举起板凳猛烈地向着另一位使节砸去。
  尽管个子矮小，那位使节动作敏捷，竟将怒气冲天的朴不从当作盾牌推向对方。
  凳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额头上，鲜血瞬间涌出。
  “朴大使，您还好吗？”在朴不从陷入黑暗之前，只听见道衍焦急的呼喊。
  刘伯温面无波澜地品着魔法酒，目光悄然扫过刘通，旋即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位名为道衍的僧侣来自东宫，却未料到一位老僧竟如此心机深沉。
  道衍先是令礼部尚书指认出假冒的神秘群岛使者，随后将这些人押入皇城地牢，软硬兼施，迫使他们屈服。
  别看那些来自远方的异族面孔狰狞，一旦置身于地牢的恐怖刑罚面前，转瞬之间便吓得瘫软，纷纷表示唯道衍之命是从。
  因此，这两个不知礼数的异域人在高丽国使者眼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决。
  “荒唐！”姚广孝一拍案几，“快请御医检查朴大使的伤势。还有那两个，卫兵先把他们带走！”
  宴席因这突如其来的骚动草草收场。
  “大明的海之守护者是否已控制住耽罗岛了呢？”姚广孝望向窗外的天空，心中暗自思忖。
  在他看来，这远离大陆的孤岛除了养马外毫无价值，就算有大明所需的骏马，高丽国顺服地进献便是，对方怎敢拒绝？
  真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对此情有独钟。
  但作为臣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多做事，少提问，执行太子殿下的指令。
  刘伯温自认为世上能让他看不穿的人寥寥无几，姚广孝便是其中之一。
  他无法预知这个光头下一步会策划怎样的狠招。
  “道衍大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刘伯温低声问道。
  姚广孝抚摩着光头，笑道：“诚意伯，如果小僧推测无误，此刻东莞伯与徐都督多半已占领了耽罗岛。”
  “老夫也有此意。”刘伯温点头道，“今日之事，影响重大，也可微小。”
  刘通插话：“此事若大，足以颠覆现有的朝贡秩序；若小，也能实现我们的目标。”
  谈话间，太子朱标从另一侧的房间缓步走出，坐上了主位。
  "殿下，那些来自异域的神秘种族果然如您预料，无法用常理揣测。”姚广孝带着笑意指向自己的头颅，“我们只需施展些许智谋，他们便会轻易陷入我们的圈套之中。”
  “哈哈哈……”朱标朗声笑道，“装扮成异国使者的诡计，妄图以此逃避大明的制裁，简直是幻想中的痴心妄想。”
  刘伯温欲言又止，最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在他看来，如此背信弃义的行为并不符合神圣帝国的尊严，尽管这对大明的利益是有益的。
  显而易见，那些假扮异邦使者的家伙注定会被遗弃，就像过河拆桥一般。对于礼部而言，既然他们已无利用价值，还不如尽早让他们解脱此生。

  半个时辰后，禁卫军总尉府的士兵从帝都的幽冥监狱中得到了重要情报。高丽使节朴不成受伤后，他反复指责这些南方岛屿的野蛮人不懂礼法，何以有资格朝拜天朝帝国，甚至质疑他们的使节身份。
  由于冲突的发生，禁卫军总尉府便借机以“高丽使节”的口吻展开对这些异国人的身份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中南半岛地区的使节尚可，但南方海域及更远的天竺区域，竟有六七成使者都是冒牌货，他们只为了骗取丰厚的赏赐而来。
  得知此事非同小可，禁卫军总尉府立刻禀报朱元璋。在姚广孝的精心策划下，这一切显得如此合情合理。两名假扮南洋小国的使者因彼此厌恶而大打出手，接着高丽使节无辜受牵连，引来了禁卫军的调查，进而揭露了朝贡贸易中的巨大欺诈，一切顺理成章。
  朱元璋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将所有礼部官员打入大牢，其中包括礼部尚书陶凯。在坤宁宫内，老朱向马皇后和朱标倾诉内心的苦涩。
  “妹妹，标儿，我真是心痛啊！”老朱感叹道，“我对那些官员付出了信任，但他们回报我的却是背叛。”
  在朱元璋的信念中，越多的朝贡国意味着帝国的荣耀越加光辉，作为大明皇帝，他也以此为荣。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容忍官员们的欺诈行为。
  “父皇，儿臣也为那些官员感到痛心，深感失望。”朱标应和着。
  他本想说，父皇给予他们的待遇或许过低，虽不至于饿死，但与前宋时期相比确实相去甚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那句“再现日月辉煌的宋朝天空”的口号，现在看来似乎成了空谈。
  但转念一想，官员们的俸禄低又与自己何干。相比之下，普通百姓的生活艰辛，而这些官员已经过得相当安逸，还奢求什么呢？这群士大夫阶层，实际上与后世的资本家并无太大差别，在贪婪的驱使下，永远不知满足。
  即便满清设有养廉银，结果又如何呢？...
  在遥远的奇幻时代，朱标与朱元璋的分歧显得尤为显着。老朱嗜血如命，恨不得将那些罪孽深重的贪腐官员逐一施以极刑，剥皮实草，而朱标则视人口为珍贵的魔法资源，除非罪恶滔天，否则宁可选择流放。
  即使是地位崇高的贵族，一旦失势被流放，那种从云端跌入深渊的痛苦，足以令他们心生绝望。昔日他们不屑一顾的贫瘠之地农民，此时也能轻易地掌控他们的命运。
  在这个世界，朱标尤其欣赏一点：那些贪婪的官员无论搜刮了多少财富，只要被抄家流放，一切便化为乌有。后代的权贵或许能巧妙转移财产，但在大明的奇幻国度，贪腐官员对此束手无策。
  有的官员如若守口如瓶，演技高超，或许能暂时瞒过皇家卫队的监察者，保住隐秘处的宝藏。但这又有何用？一旦被抄家流放，那些财物难道还能随身携带吗？
  贪婪累积的财富，无法改变他们流放后凄凉的命运。相较于未来无数失势官员仍能锦衣玉食，朱标暗想，大明的律法确有过人之处。
  在这个奇幻时代，并非所有事物都超越现代。老朱怒火中烧，良久才平息：“标儿，这些作假的官员，你打算全部处置了？”
  朱元璋已习惯征求朱标的看法，未曾察觉。“父皇，儿臣恨不得亲手除掉他们。”朱标行礼答道。
  “标儿，这么说，你其实是不想动手了？”老朱深知儿子的言外之意。
  “父皇，阿谀奉承、欺上瞒下是历来官场的常态，即便是儒家推崇的黄金时代也不例外。”朱标语气淡漠，“换了一批，新上来的官员依然会如此。”
  “爹、娘，儿臣要说一句可能不那么恭敬的话。”朱标改口，显露出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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