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乖，抱我一下。”
虽然知道了蒋衡是在开玩笑, 而且蒋衡也道歉了，但晚上的时候，邵寒夜还是没收了他的枕头。
管他呢, 反正能找到个机会不容易。
“我倒不是嫌弃你，”蒋衡按邵寒夜要求的姿势，枕到了他的肩膀上, 明明是很放松的姿势, 他却感觉自己的脖颈僵硬得不行，“但你睡着了，怪吓人的，我怕你打死我。”
邵寒夜“哼”笑一声, “我之前当黑老大的时候都没打死你，现在金盆洗手了，你肯定没有危险。”
被邵寒夜说中糗事的蒋衡红着耳根没抬头，“明天, 几点去看医生？”
“定的上午十点，”邵寒夜捏了捏蒋衡的胳膊，“放心睡，不用起早。”
“嗯, ”蒋衡渐渐适应了, “我--”
“你没事, ”邵寒夜说, “我们去的目的也不是证明你有事。”
他顺着蒋衡的后背，“放心吧，我都经历过, 相信我。”
蒋衡感受着邵寒夜平稳的呼吸, 心中的不安逐渐被温热填满。
邵寒夜是个很能给人安全感的人, 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言语。
“你有怕的事吗？”蒋衡想问。
“我啊，”邵寒夜笑了下，“怕死，怕自己死，更怕我爱的人死。”
蒋衡只以为他口中的人，是他的母亲，他抬手，动作生疏的搂住了邵寒夜的腰，侧脸也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蹭得邵寒夜心痒，也蹭得他眸色加深。
去的路上，蒋衡强迫自己转移目标的，在平板电脑上做着俩人之后几天的学习计划。
他学习的时候是全身心的，蒋衡很庆幸自己有这个能力，虽然，这也是他之前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训练出来的吧。
但对于他这种，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的人来说，能有这样一个避风港，已经很幸运了。
邵寒夜也在旁边处理工作，他不会让自己看起来有异样，因为他怕蒋衡有心理负担，但他确实也跟着悬了一颗心。
蒋衡跟他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他属于在意识到问题之后，立刻采取了治疗，而蒋衡，拖太久了。
一个常年与所处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即使没病，也很难相信自己是正常的，而这种心理，也很可能随时间推移，演变成真的。
蒋衡熬了太久，久到邵寒夜已经不确定，他是真的熬过来了，还是被迫接受后的压制。
但这些担心，他之前不可能跟蒋衡说，他不允许自己带蒋衡来看心理医生的这一路上，多出任何的变量。
心理医生也是他早就约好的了，这次带蒋衡来A省的主要目标，也是这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在他第一次发现，蒋衡这么优秀耀眼的人，竟然会自卑到骨子里的时候吧。
而且，蒋衡过于善良，又早早的将自己封闭。
那种演绎另一个自己的生活，有多无助和令人崩溃，他太了解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蒋衡回来，看他最信得过的医生，给蒋衡……最好的治疗。
但最好的结果，还是蒋衡没有问题，他只是，受伤了，又，康复了。
蒋衡的侧脸看起来安静又柔和，睫毛在弧度好看的眼底轻刷，鼻梁高挺平直，嘴唇微抿。
邵寒夜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当年是怎么走出来的了，大概是有老邵陪着，后来，他爱上了电竞，有了梦想。
希望和陪伴缺一不可，等蒋衡省状元的梦想实现，邵寒夜会试着让他尽快寻找下一个梦想。
但最好是事业，正好蒋衡想学金融。
他邵家的产业太大了，老邵的身体在母亲去世后也大不如前了。
如果蒋衡能和他一起，接手公司，那这样的未来生活，单是想想，都能让邵寒夜从睡梦中笑醒。
“这么开心？”蒋衡把平板放到他的腿上。
邵寒夜把屏幕按亮，看清了上边规整的作息表，先把平板放到了一边。
他牵起蒋衡的一只手，“想见见我爸么？”
蒋衡有一瞬间的慌张，“你不是说，叔叔--”
“是，他没回来，还在国外呢，”邵寒夜观察着蒋衡的反应，“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也给他点准备的时间。”
蒋衡越听越慌，邵振天是什么人物啊，见他还要提前准备，蒋衡都快坐不住了。
邵寒夜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慌，我就问问，你要是还没准备好，咱们就再说，反正他最近也忙得要死。”
“我……”蒋衡说不出来“我为什么一定要见叔叔……”这种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邵寒夜这么把他当朋友，还对他这么好，他竟然拒绝见他的家人，而邵寒夜早就见过他的家人了，还跟他父母相处的这么好，蒋衡慢慢垂下眼睫，“我知道了。”
蒋衡的脸上除了慌张之外的愧疚神色被邵寒夜看得清晰，他不太懂，是老邵提前准备这件事儿让蒋衡愧疚，还是，蒋衡根本就不想见……
“你，”邵寒夜有点心急的想问，既然想学金融，那以后心仪的公司是哪家，但他再一想到，蒋衡一会儿还要去看心理医生，他就不想让蒋衡想太多了，自己的话问的也很不是时候，“先别想这些了，放心，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告诉老邵的。”
蒋衡垂眸，心底里的愧疚疯狂积攒，“抱歉，我只是，不太习惯跟长辈相处。”
“嗯，”邵寒夜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没事，你还小，以后到社会上历练几年，就什么都会了。”
邵寒夜的这种语气，让蒋衡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他浅浅的笑了下，“你又觉得自己大了。”
“是啊，”邵寒夜让陶哥把车开进去，“哪哪都大。”
意识到邵寒夜说的是什么之后，蒋衡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你能不能别大白天--”
“可以，”邵寒夜扬着下巴勾了下唇，“等晚上回去的，我给你看--”
“邵寒夜！”蒋衡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整个会诊时间超过了两个小时，期间，邵寒夜一直在屋内。
蒋衡没提，心理医生自然也不会让邵寒夜出去。
“报告会在三日后发到您的邮箱，”医生说，“记得查收。”
蒋衡的额间浸了层薄汗，“好，谢谢医生。”
邵寒夜扯了张纸巾，把他刘海下的汗擦掉了。
“给个大概判断，”邵寒夜说，“有没有事？”
医生瞟了蒋衡一眼。
邵寒夜思索半秒，“电话联系吧。”
医生点头。
蒋衡跟着邵寒夜出来，心里的惊颤还没停，他把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那些曾经强迫自己忘记的痛苦回忆，一想起这些，蒋衡还是久久无法镇定。
医生的表情他没敢看，邵寒夜刚刚跟问医生的时候，他也没勇气直接提。
那种知道自己不正常的绝望快要将蒋衡淹没，尤其是对于常年来，不允许自己出错一点的他来说，似乎一瞬间就能将他打回多年前的那个一无是处的万人嫌。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他现在已经被很多人喜欢了，明明他现在已经很优秀了。
邵寒夜没直接带他回车上，而是去了医院后边的花园。
鸟语花香，静谧温馨。
邵寒夜指了下石凳，蒋衡坐下了。
“怕吗？”邵寒夜低声问。
蒋衡微微抬了下嘴角，“不怕。”
“有很多事情，两个人一起做，就没那么难了，”邵寒夜低声耐心道，“你能接受跟我来，也能接受，我全程听你讲着过去，那，你内心肯定是希望，这关是由我来陪你渡过去的。”
蒋衡的指尖一颤，慢慢抬眸，视线不太清晰的看着邵寒夜。
邵寒夜被他可怜又坚韧的目光刺的晃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放到了石桌上，勾了勾手指，“来。”
蒋衡慢慢地把手放了上去，下一秒就被邵寒夜紧握，“我很高兴，真的，我没想到，我对你来说，能例外到这种程度，我当时坐在里面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今天陪你来的是你的父母，你应该都不会让他们全程听着。”
邵寒夜笑了下，“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你又是个心里城墙极高的人，我可以理解为，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仅次于父母的存在了么？”
秋风吹着，不算冷冽，但能刺得眼泪涌出。
蒋衡抹了把眼睛，笑得淡然，“是，就是这样的存在。”
邵寒夜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这跟他这种随口乱说的人不一样，蒋衡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的，而且，这种话，他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的。
那样羞涩的一个人，被他逼得现在满嘴情话，邵寒夜一方面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另一方面，男性的占有欲也让他更加不能忍受，这样的老婆属于别人。
一种实在忍不住做点什么的心理，刺激着邵寒夜起身走了过去。
他站到了蒋衡身前，摸摸他的头，“你抱我一下。”
蒋衡懵懵的看着他，眼里的雾气还没散净。
邵寒夜强压住身侧的手，又理直气壮的说了一遍，“乖，抱我一下。”
蒋衡还是有点犹豫，没动。
“我的手感不好吗？”邵寒夜开始口无遮拦，“哪摸着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去练，保准让你摸哪都跟着爽。”
“又瞎说，”蒋衡慢慢搂住了邵寒夜的腰，抬头眼睛亮着晶莹地看他。
而就在邵寒夜准备抬手回抱的时候，他听到蒋衡声音轻飘地问了句，“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听清他问的是什么，邵寒夜当场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寒夜：“操操操！”
Beulah：“……腻离我远点，我怕得狂犬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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