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城
白苒苒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她无比确信这句话是对她说的，那个被她打昏的狱卒一定就是王麻子
冷汗已经流进了衣襟里，怎么办，难道第一次尝试这就要失败了？
就在她钉在原地心乱如麻，不知是选往外冲、还是转过头去这两种死法中哪一种的时候，其中一个狱卒不屑打趣道，“跟他费什么话，他一个没有婆娘的丑八怪，怕不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吧哈哈。”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调笑声，随后那些人就继续瞎侃了。
白苒苒松了口气，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着实感谢刚才那个狱卒，她听着那人破锣般的嗓音，此时只觉得胜似天籁。
又走了几步，终于接触到室外的光线，白苒苒不禁眯起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没觉得呼吸点新鲜空气是如此奢侈的事。
来不及多感慨，她佝偻着身子朝外走去。
五步、十步…她心里小心数着，结果离开府衙监狱已经一百步了，愣是没一个人发现她。这监狱安全系数也太低了，白苒苒一边腹诽一面闪身进入一条小巷。
随手偷了几件别人晾在外的衣服，她内心诚挚地道歉，为了活命，她只能人生中头一次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既然迈出第一步了，此时又是情况紧急为了活命，白苒苒索性在心中疯狂道歉的同时，又在路边摊贩那里顺走了点胭脂水粉。
真还别说，一路下来竟然没被一个人发现，她怕不是有点天赋在这方面，她自嘲一笑。
拐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妙龄女子变成了粗壮矮胖的壮汉一枚。
白苒苒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掌握现代高超化妆技巧，关键时刻竟能救命。
顺利地出了城，看起来成功救出了明天要被问斩的窦娥，本以为任务结束，谁知竟如此麻烦，可惜了她此前的一番筹谋。
站在楚州府衙门口的白苒苒在心里再次痛骂了一番系统。
直到这会儿白苒苒才彻底搞清楚自己此行的任务，不是单单让窦娥不被斩首，而是要为她洗刷冤屈，让她光明正大地从牢里走出来。
可这样一来，难度陡增。要知道，在《窦娥冤》所依托的时代背景里，官员若是断出冤案，是要革除职务，永不再录用的。
而她穿来这个时间节点，原著中的剧情已经进展到楚州太守桃杌刚刚在衙门判定窦娥毒杀了张驴儿的亲爹，就算她此时掌握了证据，那贪官桃杌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受冤屈的百姓，承认自己断错了案、从而自毁前程？
白苒苒沉下心来，认认真真捋了一遍《窦娥冤》的剧情，其实窦娥的案子从现代的角度来看非常简单。
行医的赛卢医欠了窦娥的婆婆蔡婆二十两银子，为了逃避债务准备谋杀蔡婆，却恰巧被路过的张驴儿父子搭救。张驴儿父子听说蔡婆与其儿媳均丧夫，所以想要各自娶一个做媳妇，谁知窦娥宁死不从。随后张驴儿为了强娶窦娥，从赛卢医处买了毒药准备毒死蔡婆，谁知下了毒的羊肚汤蔡婆并没有喝，反而是毒死了张驴儿的亲爹，张驴儿于是将窦娥告至官府。不想那太守桃杌只听信张驴儿的口供，在没有任何其他证据佐证的情况下就认定窦娥杀人，为了逼窦娥承认罪行甚至要拷打窦娥年迈的婆婆，而窦娥为了使婆婆免于酷刑，只得承认了杀人罪行，最后血溅白幡、楚州大旱三年。
所以说单凭口供就定罪，着实荒唐。可即使她知道毒是从赛卢医那里买的，张驴儿亲手下的，现在的她也无法出城寻那已经跑路的赛卢医。
如果她直接去找太守桃杌说赛卢医这条线索，估计会被再打一顿甚至就地正法……
正在她愁肠百结毫无头绪的时候，恰巧有一人被簇拥着从府衙里气冲冲地走出来，瞥了一眼这人后，白苒苒倏地想起一个细节，连忙转身就走。
这一行人正是桃杌等人，他问随从道，“罪妇家中可曾查验？”
“秉大人，小的们第一个就去了那蔡婆家中，窦娥并不在那里。”随从垂头回答，他们已经找了一个多时辰了，太守大人从一开始还能府中坐镇，到现在亲自带人寻找，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
“废物，还不继续！”
这厢白苒苒凭借窦娥的记忆一路寻至蔡婆家中。见到大门紧闭，白苒苒绕着房子走了一圈，趁四下无人之时，踩着屋旁的歪脖树翻进了院中。
蔡婆正在屋中垂泪，听到院中动静出来查看，结果竟看到一个彪型壮汉在自家院中。
正要尖叫，却见壮汉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婆婆，是我！”。
蔡婆眼睛陡然睁大，死死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随即呜咽几声。
白苒苒放开手，蔡婆低声惊呼，“端云我儿，你怎的，怎的，逃出来了，还这般模样？”
“婆婆，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冤情平反了我自然告诉你。你知道我是冤枉的，现在若有机会救我，救也不救？”白苒苒急切问道，一面扭头看着门口，生怕有官兵破门而入。
蔡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思索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白苒苒随即对她耳语一番，得到蔡婆肯定答复后，白苒苒随即翻墙离去。
儿媳麻利的身影又把蔡婆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但想到她的嘱托似乎颇有道理，蔡婆收拾一番后转身出了门。
白苒苒并不打算只靠这一条腿走路，毕竟风险太大，她决定这第一次机会就算不成，也一定要收集点有用信息。
想到刚才府衙门口遇到那一行人，看官服为首的那个应该就是贪官桃杌。
既然此时他亲自出来搜找自己了，白苒苒灵机一动又往来时的路奔去。
大街上此时称得上是兵荒马乱，但凡是身型不高且瘦弱的人，不论男女，都会被路过的官兵拿着画像仔细盘查一番，百姓人心惶惶但却敢怒不敢言。
白苒苒站在府衙斜对面的一条小巷里，一面盯着府衙门口来往的人群，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附近商户的小声抱怨。
其中有一个商户长吁短叹，他每隔一日要去给太守府上送一次新鲜果蔬，今日又该去送了。
平日里他偶遇太守时就提心吊胆，更别提今天太守心情极差，路上还到处在抓逃犯，他实在担心触到霉头。
白苒苒心里暗叹妙极，这不是想睡觉的时候有人递枕头。
她当即从巷子里走出来，压低嗓音憨憨地冲着那商户一笑，“老板，要不您给我一半个铜板的，我替您送。”
片刻之后，白苒苒挑着一个担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太守家的侧门。
看来平时的负重深蹲真没白做，挑着这些东西，她竟能健步如飞，丝毫没有引人怀疑。
前面带路的家丁刚走到一半，就被管家喊了过去，白苒苒隐约听到说人手不够，同去搜捕之类的。
“菜放到后厨，自己离开。”家丁远远对她喊了一句之后便跑远了。
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前院，白苒苒傻眼了，这一切可真是过于顺利了。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桃杌做梦估计也想不到他费尽心机抓捕的逃犯竟然在自己院子里…
白苒苒将菜筐连同扁担塞到了厨房里，随后溜着墙边蹑手蹑脚往后院走去。
前面忽得传来声响，白苒苒停住了脚步。“二夫人，难得今日老爷不在家，您何不去花园透透气？”有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的女声说道。
一声叹息传来，一个女子幽幽开口，“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他向来不让我靠近花园，若是被发现了，他回来可能又要…”女子的声音消失，似有哽咽声传来。
白苒苒踮起脚透过藩篱，看到了一个女子纤细的背影和随行的侍女。
难道是桃杌的妾室？
看到那二人远去背影，白苒苒思索了一番，联想到今天听到狱卒们聊天的只言片语，这花园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
她四下打量之后，选了一条最可能通向花园的路，顺着墙跟儿猫着腰走去。
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找对路了，就是这花园布局并不像是赏花赏景的地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美感。
就这么个地方，桃杌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小妾靠近，太奇怪了。
白苒苒顺着花园的小径绕了一圈，一路打量，除了不太美观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不妥。
突然，她的目光被湖边的亭子吸引了过去，白苒苒一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这亭子底下有一块花簇，看上去有刚翻过土的痕迹，这大夏天的，就算是她一个不种花的人，也知道此时不是种花翻土的好季节。
白苒苒蹲下身来撸起袖子直接下手开挖，刚挖了一会儿，她的指尖就碰到了一个硬物。
她面上一喜，更卖力地刨地，终于一个灰扑扑的箱子出现在眼前。
还没来得及打开，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怒喝传进耳朵，糟了，听起来竟是桃杌回来了！
这箱子如此之大，她绝对不可能带走。
白苒苒试图打开，结果上面两把锁紧紧地扣着，她只好迅速将土埋回去。
听到那脚步声竟然是往她这个方向走来，白苒苒心跳如擂鼓，快速环顾了一圈，这花园竟然连个可藏身的假山都没，情急之下她只好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不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听到桃杌气急败坏和人对话的只言片语，似乎有蔡婆、罪妇之类的。
正想要浮上来偷偷换口气，没想到哪个天杀的往水池里扔了块大石头，还当不当正不正砸到了她的头上。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白苒苒还在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即将成为快穿当天就被高空抛物砸晕，随后被淹死的悲催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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