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长生殇亡 悲再降荣

名曰长生不长生，君王幼子再殇亡；

        荣儿问天其何罪，为何四子皆连殇？

        三月，初春已经悄然来到，可惜却带不来一丝的温暖，荣儿跪于宝华殿的佛堂中，面色苍白，眼泪已经挂满了脸庞，而身上在不停地发抖，荣儿紧咬牙关，紧闭着唇，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佛祖，心中不断地问着：“佛祖请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小青和苏雅还有敬芝陪在她的身旁，轻叹着气，眼眶通红，也不停地抹着眼中的泪水。

        早晨从寿康宫传来了消息，皇子长生同他的哥哥承瑞一样，未能逃脱这夺命的恶疾，于清晨殇亡，再有三个多月，长生就要两岁了，可是……他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荣儿在得知消息后当时便昏了过去，皇上并没有来，只是下旨不许荣贵人去看望皇子，内务府会操办皇子后事，让荣贵人节哀。荣儿醒来，知道自己去不了寿康宫便来到了这佛堂，一直跪于这里，已经是一个时辰了。

        “荣儿！”敬芝担心地说道，“起来吧，你才生了胤祉，身子还很没全养好，老这样跪着会受不了的。”

        荣儿轻轻摇头，仍盯着堂上的佛像，宝华殿佛堂所供奉的是释迦牟尼、观音菩萨和阿弥陀佛，这三尊佛像皆眼睛微闭面呈祥和，荣儿轻声喃道：“荣儿到底哪里错了，可否告诉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从未对别人生过坏的心眼，也从未有过任何的欲念，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还是我上辈子生了罪孽，若是那样也该我自己来还，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的一个又一个孩子。”荣儿喃着，情绪渐渐失控，声音也越来越高。

        敬芝忙走上前拥住荣儿，“荣儿，冷静，冷静一下好吗？”

        “不！”荣儿突然站起身大声地喊道，“老天太不公了，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不公，太不公了。”荣儿看着佛祖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些忿恨，“若佛祖不能保佑良善，那他们又有何用？”

        “荣儿！”敬芝听荣儿这么说，忙双手合十看向佛祖低头说道：“佛祖勿怪，荣儿刚失了孩子，母心悲痛，冒犯了佛祖还请佛祖多多见谅，不要怪罪。”王敬芝说完话，又看向荣儿，旁边小青和苏雅早已经搀扶住了由于久跪双腿发软的荣儿。

        “荣儿，不要这样，冷静一些，这不怪你，这是皇子们的命，可千万不要得罪佛祖啊！”荣儿任凭眼泪在面颊流淌，心中的悲痛重重地袭击着她，皇上呢，为什么皇没有来见我？为什么皇上没有出现？荣儿心中在切切地问着。

        乾清宫中，玄烨满脸的呆滞坐于桌案前，从昨晚开始长生的病就开始恶化，整晚整晚，他都陪在长生的身边，同托娅一起照顾着长生，他亲眼看着皇子的生命一点点离他而去，他的心碎了，当清晨长生死在他的面前时，他竟然有了要崩溃的感觉，虽然他已经经历过数次丧子之痛，可是这个孩子他特意命名为“长生”，唯一的愿望便是让他能长大成人，他自己都感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还不到二岁啊！玄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寿康宫，他躲回了乾清宫，将长生的后事交于了内务府打理，他不敢去见荣儿，也不想见任何人。

        “皇上！您看是不是用午膳？您不用膳伤了身可怎么办？”顾问行小心地问着。

        玄烨木讷地摇摇头，“顾问行，拿些酒来吧。”

        “皇上，您要喝酒？”顾问行是知道的，皇上一向不喜欢喝酒，他常说的便是酒会乱性。

        玄烨点点头，“让你拿就拿来。”他感觉自己很痛苦，他不能让自己清醒，想着皇子的早夭，更想着他无法去面对荣儿的悲痛，所以他想选择逃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都好。

        酒很快端了上来，立于一旁随侍的灵翘儿忙殷勤地上前为玄烨到好了酒，玄烨将酒杯托起，他想起了当年承瑞早夭时的情景，他曾经也曾想借酒消愁，酒后他宠幸了董思舒，可他还是不得不去面对荣儿，面对这个事情，其实自打那次之后，他便意识到，想要借酒消愁实在是件愚蠢的事情，因为喝酒什么都改变不了，想着这些，玄烨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顾问行，摆驾储秀宫。”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以前别的皇子早夭他也难过，但她总认为去安慰那些皇子的亲额娘就是给她们些赏赐，可是荣儿，他在意她的心情，他要给她的不仅仅是安抚，而是温暖和力量。

        灵翘儿看着玄烨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有些失落的转头看向了那杯倒满了酒的酒杯……

        储秀宫内，守在荣儿厢房门口的宫女秋娥和巧雨见玄烨到了来，忙慌忙的行礼。

        玄烨摆摆手，“朕来瞧瞧荣贵人。”说着话就要进厢房门，秋娥见此忙唤道：“禀皇上，荣贵人不在屋里。”

        “不在？”玄烨轻皱了下眉不解地看向秋娥，他以为荣儿这个时候一定会在厢房中难过。

        “回皇上，主子昏醒过来后便去了宝华殿佛堂，还未回来。”秋额忙回道。

        玄烨点点头，“你们去请你们主子回来吧，朕在厢屋里等。”玄烨正要迈进门，又吩咐道，把荣宪公主带过来吧。

        玄烨坐在暖炕上等着荣儿回来，小荣宪被巧雨领了过来，一进屋忙向玄烨行礼问安。玄烨看着荣宪笑着挥挥手：“荣宪，到皇阿玛这儿来。”

        荣宪笑着快步跑向玄烨，毕竟是孩子，识得了一些规矩，但也只限于学得的那些，扑进玄烨的怀中，也若一般孩子扑进阿玛怀中一般，玄烨将荣宪抱了起来放到腿上，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了个苦涩地笑容，为什么只有这么一个公主可以活得这么健康呢，四个皇子全没了，难道是因为荣宪是荣儿亲自带着的原因吗？

        “荣宪，帮皇阿玛一个忙好吗？”玄烨笑着看向女儿。

        “好！”荣宪也不管是什么先应了再说。

        “一会儿你额娘回来了，肯定脸上会很悲痛，荣宪是皇阿玛和额娘的好公主，所以荣宪一会儿要想办法哄额娘开心！好吗？”玄烨和蔼地看着女儿。

        “嗯！”小荣宪闻言拼命点头，“皇阿玛有人欺负额娘了吗？额娘为什么会好难过？”

        “没有人欺负额娘，只是额娘遇到了一些伤心事，需要被哄开心。”玄烨轻声说道。

        小荣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皇上……”玄烨正和荣宪说着话，听到了一声唤，荣儿回来了，荣儿和敬芝她们本就在往回走，又碰到了传话来的人，所以加快步伐，到也回来的挺快的，皇上终于来了，皇上还是惦记着她的。

        “额娘！”荣宪到没忘了玄烨交待的事，从玄烨身上下了地快步跑了过去，“额娘，皇阿玛说额娘很伤心，让荣宪哄哄额娘开心，额娘荣宪要怎么做您才会开心呢？”

        荣儿听荣宪这么说，感激地看向玄烨，轻轻蹲下身拥住荣宪，眼泪又滑了下来，轻声喃着，“荣宪，额娘不知道额娘做错了什么？额娘真的好难过。”

        “额娘没有错，额娘是最好的额娘。”荣宪用小手抹着荣儿的眼泪，安慰着荣儿。

        听了荣宪的话，荣儿的泪流得却更汹涌了，她紧紧拥着荣宪，还好还有荣宪在她身边，还有荣宪。

        玄烨轻轻闭目，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很痛，“荣儿如此善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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