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0 你是自由的
廖修竹不搭理他，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人大力拉住。
“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不在镜头面前，你还会对我那么好吗？”顾鹤的声音沉着有力，就像他的手一样。
廖修竹面色一变，用力一甩也没甩开：“你疯了，这是在镜头……”
“早就不在了！”顾鹤打断他，“你没发现吗？他们出去了！”
廖修竹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没有人了，可能是自己没有注意。他又看向顾鹤：“松开。”
他一这样说话，自己就很难拒绝。顾鹤松开手，发现手腕都被自己捏红了：“抱歉，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答案？”廖修竹冷笑一声，“你想要什么答案？”
顾鹤看着他不语。
“是想听我对你的一切好都是伪装，是假象，是为了节目效果的逢场作戏？还是我喜欢你，想对你好？”廖修竹盯着顾鹤的眼睛，继续说道，“顾鹤，你信真相，还是你自己的欲望？”
顾鹤并没有生气，他只是静静望着廖修竹：“你可以不装。”
廖修竹一怔，他没想到顾鹤会说这个，当即嘲讽一笑：“不装？你以为节目组会怎么剪辑，你觉得他们想要什么效果，你以为我来到这儿究竟是什么作用……”
“你可以不装。”顾鹤还是这句话，“你可以做你自己，你是自由的。”
不需要委屈自己做节目收视的垫脚石，不需要强迫自己做节目效果的牺牲者。
“自由的……”廖修竹失神地喃喃道，他闭上眼惨然笑道，“没有人是自由的，你迟早会知道。”
人生在世上，就是有那么的不由己，从心所欲地自由做自己，这是只存在于纸上的童话。
“我不信。”透过层层绿叶，顾鹤脸上是斑驳的光影，他坚定的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人心，“我就是自由的。”
少年人做自己的勇气就像原上的野草，野蛮自在地肆意生长，春风一吹，烧不尽也割不完。他们是没有办法被说服的一群人。
廖修竹觉得脱力，他转身要往外走去，后面顾鹤的声音又响起：
“刚刚我尖叫，你毫不犹豫跑过来的时候，注意镜头了吗？”
廖修竹的背影微微一顿。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走出园子，摄制组的人迎了上来：“哎，廖老师，顾老师，你们出来啦？刚刚我们机器出了点问题，不过这里的镜头拍得差不多了，我们去下个地点吧。”
“好。”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节目组让他们两个人带着蔬果坐三轮车去。两个刚刚争执完，气氛还很尴尬的人，此刻坐在狭窄的三轮车上面面相觑，随后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偏偏中间拍摄的摄像人员还不停提醒：“两位老师，来点互动。”
没有办法，廖修竹打算没话找话，可顾鹤却先开口，他指着自己采的东西问道：
“这个是什么瓜？”
“丝瓜。”
“嗷，这个扁扁的是什么东西？”
“扁豆。”
“没吃过，这个一堆绿的是什么？”
“…草。”
“你干嘛骂我？”顾鹤委屈。
廖修竹拈起一根，一脸无语：“我说这就是草。”
“什么？！它们居然不是韭菜？！”顾鹤惊讶，“那能吃吗？”
“一般羊吃。”
“为什么是羊，鸡不能吃吗？”
廖修竹：……
十万个为什么附身了属于是。
按理说这个时候来，早就是赶晚集了，应该没有什么人，没想到还很热闹，街上有许多摆摊的，吆喝声问价声连成一片。
但这也导致那种正经摆摊的地方已经被占满，顾鹤和廖修竹只能背着篮子找了块干净的地面把东西放下。
因为四周都是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导致周围的人们都忍不住过来看热闹，本来就熙熙攘攘，现在更是水泄不通。
处于圆圈中央的顾鹤如芒刺背，如坐针毡，他小声对廖修竹说：“我感觉我现在像动物园的猩猩。”任人围观，毫无尊严。
“别这样想，至少猩猩没你腿长。”廖修竹安慰他。
“哎，哎，后生！”在他们旁边，一位同样卖菜的大爷冲他们招手，他指指周围的摄像机，“你们是拍电视的吧！”
廖修竹礼貌一笑，冲着他解释道：“我们是拍综艺。”
“综艺？”大爷有点困惑，“哪个台播啊，农业乡村频道能收到不？”
“哎，老高，你快别打岔了，人家那是综艺节目，娱乐的频道，你以为是播你养猪种地啊，还农业频道！”再隔壁一个卖猪肉的男人一边磨刀一边笑道。
围着的人们都笑了，有个头上戴花巾的女人高声说道：“综艺节目，都是大明星出去做游戏的节目，我闺女就爱看，一天天坐在电视前面眼睛都坏了！”
“哎，我知道还有综艺节目是专门播人家情侣谈恋爱的，他们肯定就是这样的，你看他俩多配啊，郎才女貌的，只是为什么要来卖菜呢！”一个赤膊汉子扬声，引来一片附和。
“是是是，我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娃嘞！”
“谁说不是？就是声音粗了点，个子高了点，不过还好，男娃个子也高，腿跟那树桩子似的，又细又直！”
“不过女娃屁股还是小了些，怕是以后不大好生养啊！”
“你懂个屁！人家明星都要瘦才好看，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哈哈哈！”
……
他们在这方面形成诡异的统一，竟无一人出来质疑一下，且话题走向越来越离奇。
可能是因为自己留了半长发的原因，或者是节目组的人给自己化的妆浓了些，可那也不至于……当着他的面讨论他能生几胎吧！！
廖修竹听得战术后倾，顾鹤就在他后面，嘴角忍不住勾起，绷不住的笑意顺着语句泄露：“他们都说我们俩配。”
廖修竹真想拧他一把，于是小声威胁道：“闭嘴。”
“大家误会了，我是男的，我和他是同事，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蔬果卖掉。”廖修竹的温声解释却像是一记炸弹，众人炸开了锅。
“啥！男的！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儿子要是也能像他这么好看，还怕讨不着老婆！”
场面歪到了奇怪的地方，廖修竹无奈发现，没有一个人的重点在菜身上啊喂！！
“大家看看我们带来的菜，刚摘下来，很新鲜……”廖修竹的声音被身旁那个首先说话叫老高的大爷打断：“你们的菜都埋在篮子里，人家看不见好坏，得拿个干净袋子铺在下面，把菜倒出来，人家好挑。”
廖修竹瞬间想起从前自己和爷爷上街摆摊的经验，可他和顾鹤什么也没带。
顾鹤看他皱眉，立马开口道：“不然我把外套脱下来铺着。”他说着就要解扣子，仿佛只要廖修竹一声令下，他就立马脱下这售价2w+的外套拿去铺菜。
“别！”廖修竹赶紧拉住了他，靠在他身旁，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是你代言的品牌商赞助，你今天脱了它铺菜，明天它就把你踢了去！”
顾鹤一愣，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不过。
“管他呢？”顾鹤笑得眉眼弯弯：“该用就用呗！”
廖修竹如果是他经纪人，应该会英年早逝。
“哎哎你俩别拉拉扯扯了，我有多余的，你们先用着，卖完了还我就行！”老高抖落出来两个透明的袋子递给他们。
廖修竹赶紧接过：“谢谢您，高大爷。”
袋子一铺，蔬果一排，倒真有几分摆摊的样子。顾鹤拿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沾了泥的鞋。
“你是顾鹤吗？”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双马尾小女孩钻过人群，满眼星星地望着顾鹤。
没想到在这儿还有自己的粉丝，顾鹤有点惊讶，察觉到廖修竹望过来的目光，顾鹤更是倍感神气地提提身子：“嗯，是我，你……”
“我是你的粉丝，你演的那几部戏我全都看过！《霸道校草别惹我》里的皇甫立轩，《恶魔总裁狠狠爱》里的冷司夜，还有……唔！”双马尾女孩发现自己的偶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憋说了！”顾鹤急得方言都要蹦出来，再说下去自己的脸都要在廖修竹面前丢尽了，“我给你签名好不好？”
双马尾女孩目光热切地点头。她第一次看见有明星这么恳切地要求给粉丝签名，她爱的哥哥果然是对的人！
“顾鹤哥哥，我是微博顾鹤的甜蜜小窝粉丝站后援会第一百三十八名会员，我每天都有给你打卡做数据，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面对如此告白，顾鹤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装作不经意瞟向廖修竹，发现他低着头肩膀也在颤抖，他肯定是在笑话我！
“嗯，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顾鹤给予粉丝最为殷切的嘱咐，又突然想到什么，略带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要不要买点葱，你爸妈呢，他们要买菜吗？”
双马尾女孩：？
送走小女孩，顾鹤手里拿着一块钱，喃喃道：“总算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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