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sayso
【08】
接到丁叮的视频通话邀请时，鹿薇正在佩里斯老街上的一家餐馆吃早饭。五百米开外就是爱琴海和卡马利黑沙滩。餐馆用惹眼的橙色与蓝色妆点自家的外墙和桌椅，沙滩躺椅大胆的撞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希腊的早晨六点，是京港的中午。两人开着视频，一边吃一边聊。经历过一次住院之后，丁叮暴瘦五斤，出院后报复性吃吃喝喝，没几天又胖回了原来的体重。她正在向鹿薇炫耀自己的红油火锅，想起什么般，“对了，你这几天有没有进学校论坛看过？”
鹿薇摇头，“我人在国外，登不上校园网。”
“那没事了，等你回来再说。”丁叮涮了片毛肚，“还有，昨天说的那件事，你做了没？”
“嗯。”鹿薇哀怨地叹了口气，“没感觉。”
“骗人吧，长得那么帅，身材还那么好。”
国庆假期一共七天，鹿薇飞到了梦想已久的圣托里尼。这一趟没让她失望，一进酒店便遇见了个无比帅气的希腊小哥，还是酒店的服务员。鹿薇和丁叮商量过后，趁昨晚小哥来给她送晚餐，给了对方一笔可观的小费，表示想他把衣服撩起来的样子。
“他锻炼得太过了。”鹿薇喝了口橙汁，“不喜欢。”
“你还真挑剔，说白了就是除了苏淮安，谁都不符合你的条件呗。”
一提到苏淮安，鹿薇更郁闷了。假期前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人工湖旁，没能聊上几句，苏淮安就被喊走了。紧接着放假，苏淮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胥峰的朋友圈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真是大忙人。
丁叮：“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没有！”鹿薇想都不想，直接否认，“我对他有什么目的，你最清楚。”
丁叮耸肩表示确实，“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已知他喜欢打篮球，玩游戏。你一点运动神经也没有，跑两步都能平地摔，篮球就别想了。游戏可以，你家里一堆游戏机，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你像男的还是我像男的。”
“你这是偏见。女生就不能玩游戏啦？”
“可以，当然可以。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怎么通过游戏，拉近和苏淮安的距离。”
鹿薇托腮，对着黑沙滩叹了口气，“我在想呢。”
游戏是个很不错的切入口，无奈连老天爷也不帮她。最近都没有什么新游戏上线，她想找苏淮安交流经验没有好借口，之前在医院里一起玩的那个游戏又关闭了服务器，估计是测试完毕了吧。
丁叮提醒她，“你不是还有件外套没还给他吗？”
鹿薇两眼亮起小星星。丁叮食物中毒那天，苏淮安送她回学校，还把他的外套给她穿，当时忘了脱下来还给他，后来又是军训，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我帮你问过胥峰了，那件外套是苏淮安的。”丁叮说，“你就以此为切入点，好好制造接下来的相处机会吧。反正距离你去国外留学还有两年，慢慢来不着急。”
鹿薇嗅到一丝丝八卦的气息，“叮，你和胥峰——”
丁叮条件反射般地举起筷子，对着摄像头挥了两下，活像在赶苍蝇，“我和他就是单纯的姐妹关系。他跟我说过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吃喝玩闹，又是不婚主义者，很有自知自明，不想祸害人家姑娘的美好青春。”
“这样。”
鹿薇继续看风景，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知道苏师兄喜不喜欢游泳……嗯，现在的气温好像不太合适。
国庆结束后，大一新生们正式开始上课。鹿薇的第一门课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一间大阶梯教室里上课。因为她们班的人数少，这门课得和大二的凑一块上。大学凑班上课的情况很常见，这门课身边坐着这群人，下门课又是另一批人了。
正式上课第一天的课程比较轻松，一二节课上马哲，今天就没其他课程了。鹿薇还没从时差里倒过来，丁叮在微信上催了好几次才起床，两人匆匆赶到教室时，任课老师正好踏进前门。
鹿薇松了口气，“还好没迟到。”
“你还敢说！”丁叮小声抱怨，“我刚吃下去的包子，差点没甩出来。”
任课老师是个戴眼镜的老教授，腋下夹着保温杯，走路和说话一样慢条斯理的，一上讲台便翻开了名册，“开始点名。一次没到记名，两次没到写检讨，三次没到扣学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话音刚落，坐在前面的老油条们纷纷掏出手机给舍友发信息。鹿薇和丁叮坐在最后面，位置最高，将前方的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丁叮说：“指不定我们大二的时候也变成这样了，逃课逃得飞起，一听老师要点名，从宿舍奔到教室只需要三分钟。”
老教授先点大二班的名，大部分人都来了，偶尔逮到一两个，毫不留情地记名。鹿薇听着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目光在阶梯教室内转了一圈，大二班的男生居多，女生几乎都是她们班的。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和她坐在同一排的男生身上。
从她们进门到落座，这个男生简直和睡神附体一样，一点动静没有。他一直趴在桌上睡觉，还把卫衣的帽子戴上了，看架势是要直接睡到下课。鹿薇一眼看出他不是自己班的学生，又怕他错过点名，于是伸出手，跨过中间两个没人坐的空位，戳了戳对方的肩头。
“同学？师兄？”那人没反应，她只好用拍的，“醒醒，老师点名了。”
男生的脑袋一动，把脸转过来，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鹿薇愣了下，她们不是和大二的一起上课吗，为什么苏淮安会在这里？
丁叮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脑袋从鹿薇身后探出来，压低嗓音说：“靠，他怎么会在这里，走错教室了？人都大三了，不至于吧！”
鹿薇也想知道为什么，“苏师兄……”
苏淮安冲她们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时老教授点出了下一个名字，“胥峰。”
鹿薇回头，一脸问号地看向丁叮。丁叮也很意外，“我不知道啊！他没和我说过。”
而苏淮安举起了手，嗓音发哑，“到。”
丁叮明白了，跟鹿薇解释，“是代课。”说完，低头掏出手机，给胥峰发了条微信，「我要跟老师举报你找代课。」
山夆：「别啊，就一次。」
山夆：「给了钱的。」
叮当猫：「请我吃饭就放过你，要不然我一下课就去揭发你！」
山夆：「行行行，我们欠你一顿。」
这边点完名，苏淮安继续趴下补眠了。鹿薇没有打扰他，认真听老教授点她们班的名字。因为人数少，很快便叫到她了，“鹿薇。”
她举手，“到。”
前面的人都转过头来，男女都有，或好奇或惊讶。
“是那个鹿薇吗？”
“长这么漂亮，肯定是。”
鹿薇迷茫，她有那么出名吗，之前好像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惹人注意的事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丁叮举完手，“很正常，不用在意。”
点完名，老教师开始上课，好奇的人们全部转过头去，一切恢复正常。马哲课不能说无聊透顶，可以说催眠至极。还不到半节课，鹿薇昏昏欲睡，眼皮疯狂打架。丁叮在微信上和胥峰聊得欢快，精神别说多好了。
鹿薇偏头看了眼苏淮安，睡得真香。
她决定找点事做，“叮，有草稿纸吗。”丁叮把课本推给她，书页里夹着一张a4纸，看来早有准备。纸有了，鹿薇转着圆珠笔，画点什么好呢。
丁叮难得把视线从手机里拔/出/来，冲苏淮安的方向努努嘴，“喏，画睡神。”
鹿薇花了半节课打草稿，一节课画细节，在老教授说下课之前，把苏淮安的睡颜画了下来。下课铃一响，她还没来及把画送给苏淮安，睡神一醒，起身走就。
“可能赶着给下一个人代课吧。”丁叮说。
接下来没课了，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还没走，丁叮发现桌上还有一本马哲课本，“该不会是睡神的吧？”
掀开封面一看，第一页上洋洋洒洒三个字：苏淮安。
丁叮把课本塞进鹿薇的臂弯里，“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机会，还衣服的时候顺便把课本也还回去。对了，把这个也放进去。”她把鹿薇的画折好，夹进苏淮安的课本里，“宝，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
鹿薇回到宿舍时，孙菁正好也上完课回来。两人一同进门，看见宋芸茜气冲冲地下了床，踩得楼梯嘎达响，“不是我故意挑刺，但是你们俩个下次起床能不能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鹿薇和孙菁很默契地没开口，偷偷交换了个眼神。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关门关得那么大声。
接下来一整天都没课，鹿薇和丁叮约好去学校附近的公园逛逛，拍点照片当素材。最近天气开始转凉，鹿薇打开衣柜想找件外套穿。
“欸，这件衣服。”孙菁凑过来，“是男生穿的吧？”
她指的是苏淮安的机车外套，鹿薇把它单独挂在一边，怕叠起来会有褶皱。鹿薇没答，取出一件针织外套后便关上了柜门。孙菁继续追问：“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件送给……你懂的。”
就知道孙菁是想和她聊这个。鹿薇顺水推舟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说要送礼物吗，送了没？”
“送了，他还回送了我一条项链呢。我舍不得戴，拿给你看。”孙菁蹦蹦跳跳回到自己桌前，从抽屉的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盒子。
鹿薇有不少昂贵的手饰，光靠盒子就猜出这应该是t家的货。打开一看，果然如此，而且是年初发售的限量款。鹿薇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编号比孙菁的这条要前几百位，买来之后一直躺在首饰盒里收藏。按时间来看，孙菁这条应该是转手货。
“我上网查过了，全球限量发售一千条，可贵了。”孙菁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宋芸茜洗漱完从阳台回来，孙菁的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全进了她的耳朵里，“恭喜你啊，钓到了个金龟婿。只可惜鹿薇没有个哥哥或弟弟，还得非那么大劲儿往外面找，也不嫌累得慌。”
“宋芸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不惯有钱人那副嘴脸而已。”
“你这是仇富！”
“是又怎么样。有钱就是了不起，随便走到哪里都有人捧臭脚，这才几天呢，就成校园女神了。”
躺着也中枪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的鹿薇：“……？”
宋芸茜冷哼一声，抱着课本上课去了，留下气急败坏的孙菁和迷惑不解的鹿薇。
“我哪里得罪她了？我没在她面前炫富过啊。”鹿薇觉得莫名。知道宋芸茜心眼小爱刻薄，鹿薇国庆期间去飞去希腊的朋友圈还特地屏蔽了她，难道是没屏蔽成功？
孙菁把项链重新收好，解释道：“不是因为你炫富，是咱们学校论坛的那个帖子。”
“什么帖子？”鹿薇懵了。
“你居然不知道！国庆七天，全校学生都在论坛吃瓜，你——”孙菁以为她是装的，转念一想鹿薇发过的朋友圈，“对哦，你那时在国外，上不了校园网。稍等哈，我收藏了，找找发给你。”
几乎是在她说完的同时，鹿薇的手机抖了两下。
她点开来看，帖子名叫：「苏师兄疑似有女朋友了？（编辑于108）暂时可以确定是美术学院的鹿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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