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幻境（一）

姜明华全身炙热，仿佛有千万根针，齐齐扎在她的心上！
  她大喊一声，黑暗中睁开眼睛，她在哪里？
  四处依然黑暗，但是能感觉到是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地方！
  不是侯爷府门前的地下，犹如棺材一样的深坑里！
  迷雾被风吹开，夜色慢慢变淡！
  天亮了吗？姜明华抬头看天空，天空雾气沉沉，并没有太阳！
  一个疯和尚，就像从天边飘来！
  姜明华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幻境之中！
  疯和尚走了，侯府塌陷了，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睁眼，又不知道身在何处？
  远处有人来了，手拿破蒲扇，一身破衣帽，全是补丁！
  摇着扇子，蹦蹦跳跳，一步三晃，不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等姜明华细看的时候，疯和尚已经站到了她的眼前！
  疯和尚是飘过来的吗？
  “大师，救我！”姜明华不等疯和尚开口，主动说道！
  疯和尚摇了摇破蒲扇，姜明华突然觉得眼神清明！
  身体上的灼烧感也慢慢消散，千万根细细密密的针仿佛被拔走！
  疯和尚笑脸依旧，“姜明华，可知天意？”
  不知道是疯和尚的缘故，还是她已经挣脱了束缚，姜明华感觉浑身轻松，居然闻到了泥土的芬芳！
  “大师，我不知道什么是天意，但是天要我死，可我还活着！”姜明华笑了！
  上一世她死了，是天意吗？
  这一世她活了，也是天意吗？
  “什么是天意，大师？”
  “大师，姜侯爷一家世代忠良，天要灭他满门吗？梁忠老大人，满门忠烈，命中注定，他们全部要死去吗？”
  姜明华想到上一世，死的死，伤的伤，一代名将还被千人骑万人睡！
  “大师，这就是天意吗？善恶不分，忠奸不辨？”姜明华沉声问道！
  疯和尚看着她没有说话！
  “大师，为什么都是要好人先去死哪？为什么那些祸害别人的人，反而活的很好那？”
  姜明华继续说道！“天意就不能让坏人去死吗。”
  疯和尚指了指前方，正在破土而出的野草！
  姜明华看了过去，“难道我们注定只能成为野草？或者是养着野草的一捧黄土？”
  疯和尚双手合十，“非也，非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姜明华说道，“这是天意？天想亡我就亡我？我只是芸芸众生里面弱小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让我活？”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要死或者要活，而是整个大周，大周的气数已尽，天要亡大周！”
  “你不死，也许死得人会更多，你就如同那些野草之中的一员，所有的草都死了，你岂能独活？”
  “天要亡大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小女子也决定不了大周的气运！”姜明春大笑！
  这句话，是自己在撒谎，从她重生以来，放下个人恩怨，做的每件事，都是救大周于水火之中！
  大周的天子和臣民看不到，不等于老天也看不到，所以她不停地变换身份，老天一次又一次找到她！
  “姜明华，莫妄自菲薄，老天要你死，因为你是大周的沧海一粟，谁都逃不了！”
  疯和尚劝解道！
  “那你那？大师，你也会死吗？你也是大周的百姓，覆巢之下，你能独活吗？大师，你是神仙吗？为什么，上一世，你不救我，不救大周？算什么神仙？”
  疯和尚哈哈大笑！
  “我不是什么神仙啊？也不是妖魔鬼怪，只是窥探一点天机而已！”
  “上一世，你无知无觉无心，不求生不知死，无欲无求，自然不需要我们！”
  姜明华有一点难受！
  “上一世我无欲无求，不生不死，那为何还让我死了。”
  “这一世，老天对我打打杀杀，又是为何？大周的气数已尽，要死大家一起死，为何不放过我？”
  疯和尚沉吟片刻！
  “因为这一世，大小姐应该知道，你身边的好多人应该要死，结果没有死，那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死了！”
  比如姜明蓁，姜明蓁能活着，是因为姜明华的上一世，知道了原由，避开了危险，解决了空灵法师！
  但是空灵空镜死了，死了也是他们应该的！
  疯和尚随手一挥，前面出现幻境，虚空冒出来许多死人！
  是唐县，是边关！
  那些新招募来的流民，被金人的狼牙棒砸的脑浆崩裂，被长枪穿透，被弯刀割喉……
  姜明华看向疯和尚，明白了，疯和尚的意思，她救了流民，不被饿死，也害了流民失去性命！
  姜明华垂下头，她救人，然后把他们锻炼成合格的士兵，也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啊！
  如果金人铁蹄踏入中原，死去的人会更多！
  “明华小姐，你救人，老天也能知道，要不然你早就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老和尚我，也是最近才明白，为什么老天不放过你，是因为你窥破天机，一言一行，会改变许多人的言行和命运！”
  姜明华沉默许久！
  “滥杀无辜和除暴安良，究竟哪一个重要？”
  “我想活着，我想救更多的人，难道是个错误吗？”
  疯和尚考虑片刻！“大小姐，这是善心，也是善举，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不一定……”
  “比如，一只羊快要饿死了，你割了一捆草喂羊，对于羊来说，你是善举，而对于草来说，你就恶！结束了草的生命！”
  “你杀了空镜，对于侯爷来说，你是善举，是正义之师，对于空镜的家人来说，他七十岁的老母失去了儿子，孩子失去父亲，你就是恶！”
  姜明华不解！
  “金人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何善？”
  疯和尚看着有点迷茫的姜明华，哈哈哈大笑！
  “于大周，他们是恶，于金国，他们改善了牧场，扩大了领土，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被冻死，被饿死，他们就是善！”
  姜明华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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