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话说两头
九鼎自从清醒之后,祂的生活就是写方案,改方案,写方案,改方案……
祂都快已经不认识“方案”这两个字了。
燧人对他的策划百般挑剔,横看不满意,竖看不顺眼。每每九鼎交上去一份策划方案,祂都要抖一抖,发出“啪啪”的巨大声响,摇着头,把嘴巴嘬得啧啧直响。
九鼎:……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燧人讥嘲:“你不是说你有经验吗?就这就这就这?”
九鼎没有牙,却做出一个类似咬牙的表情。
祂确实有经验,但祂的经验都是作为系统的经验。过去,祂也和每一个系统一样拥有自己的宿主,作为独立的个体,独立决定一切还是祂人生的第一遭。
过去,策划方案、计划什么的,都是宿主自己决定了,祂只要照着宿主说的做,给他一些辅助的功能就好了。
让一个系统自己写策划,实在是太难为统了!
九鼎半夜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怀念自己的宿主。祂忍不住嘤嘤嘤直哭,冲进姬扁的梦里,拉着他跟自己一起重温《系统和姬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在苍茫的山顶,风吹动姬发的头发,所有人都被风吹得倒了下去,只有姬发像狂风中一根定海神针,伫立在风中。他俯视着山下的逃难的难民,像是要飞起来落到下面去一样,但他没有飞起来,只是始终伫立在狂风之中的山顶。
祂、祂,没有名字的祂从看不见的虚空中显露出来,选中了这个俯视苍生,面露怜悯的男人。
祂和姬发就此再没分开过。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姬扁一脸懵逼。看了一晚上自己与姬发光辉过去的系统倒是十分得精神,溜溜达达地回了太庙——然后他就又看见了散了一地的策划书。
祂还一个字都没改。
九鼎:……救、救心丸!
九鼎郁闷了。祂现在一看策划书就心脏难受,干脆暂时放下策划书,看看玩家们的情况,散散心,找找灵感。
大多数玩家还留在洛邑打怪,洛邑这地邪乎,可能是因为洛邑是那个妖异夏朝的首都,这地妖怪鬼魂什么的特别得多。暂时还够让玩家打的。
管栌离开洛邑之前,放心不下老母亲和妹妹,向鹊山弟子拜托照顾一下自己的家人。
燧人干脆把帮助村民变成日常任务,顺道在管家安置一个安全出生点,玩家可以安全地从管家厨房里出生,再从厨房里回鹊山山脉。
现在仲管和管母每天都能看见鹊山派的弟子从自己家的锅里冒出来,自顾自地干十分钟家务,然后把扫把、抹布、锄头随意往地上一丢,飞快地跑出门去。过了一会,奇怪的鹊山派弟子们又浑身血污地冲回来自己家的锅里,唰的一下消失。
仲管:……
想问,但是不敢问。
九鼎一阵牙酸,虽然他没有牙。有这个功夫帮村民做家务,来城里帮帮姬扁啊!这群不臣之民,没学过什么叫忠君爱国吗?!
九鼎虽然很想发任务让玩家们来帮姬扁,但一想到燧人那座大山,他一阵畏惧,不情不愿地给做了家务的玩家发了积分。
他的视线离开洛邑,软绵绵和侯衍带着老二、姬琮一路追着妖怪的踪迹,沿着太行山一路往东北走,顺路钓鱼执法,打打土匪,除除妖怪。
打掉的妖怪越多,祂的稳定度也就越高,祂也很愉快地给两人发了奖励。
再看那些掉落到不明位置的玩家。
死了的,都不知道又去哪了。(九鼎的思想再次转到那个问题:燧人到底把新手村建到哪里去了?)
活下来的,大多都是被好心的村民捡走,勉强活着。
玩家最是心大的家伙,只要能活下来,立刻就展露出了本性,不是带着土著们搞事,就是杂七杂八地捣鼓,养猪的养猪,做土炕的做土炕,还有三个正和烧玻璃做斗争,两个琢磨着做肥皂。
穿越小说把这些事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实际上手一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玩家暂时除了一堆垃圾之外什么都没搞出来。
九鼎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那些玩家,逛着论坛,和网友大战八百回合,燧人找了过来。
祂说:“鱼头火锅和贾队长已经在安邑多少天了,孙膑的任务为什么还不更新?”
对于孙膑的任务为什么迟迟不更新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燧人和九鼎还没有谈拢。
燧人的建议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让齐国使者把孙膑带走,顺路还可以让玩家去齐国,搜刮一遍稷下学宫的藏书。
可九鼎要求要让玩家带孙膑来洛邑,既然魏国没出路,就赶紧来洛邑为周王室效忠。祂在这件事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坚定意志,一直压着孙膑的任务,就是不更新,除非燧人答应让他来洛邑。
燧人对祂那种古怪的愚忠极其无语。
他忍不住问:“你也是高科技世界的系统,怎么就这么爱维护周王室?”
九鼎喊:“周王室是天下公主,是九州的主人,我当然要维护他们了!”
燧人挠挠眉骨,“大清都亡了多久了,路易十六被砍头多少年了,早就没有皇帝了,你一个系统怎么还搞封建这套东西?”
“什么?!”九鼎整个球都震惊了,“皇帝没有了?!”
燧人默了。
祂很奇怪,祂早就感到很奇怪了:“你不是来自星际世界吗?”
“对啊!”九鼎喃喃,带着回忆的口吻说:“我是——我曾是布莱克恒星第三帝国位面人道支援第五办公室的员工。”
燧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很不简单:“第三……帝国?”他面色诡异:“你们都能位面穿越了,却还在搞君主制吗?”
九鼎更懵逼,小心翼翼地问:“除了君主制还有什么?难道还要倒回到城邦民主吗?
燧人沉默。
他猛地一拍脑袋,“算了,君主制就君主制吧。孙膑不能来洛邑。”
九鼎激动地蹦起来,惊声尖叫:“凭什么?!天下英才都应该归于我主,如此才能重现周王室昔日荣光!”
燧人脑子里被他叫得嗡嗡的。他颦眉,不耐烦地解释:“你先听我说完,孙膑去齐国对于现在的周王室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是孙膑来了洛邑,姬扁有那个能力让他臣服么?周王室还有军队让他操使么?”
九鼎憋着不说话,整个球越涨越红。
燧人发现九鼎实在不是一个有政治脑筋的家伙,为了别让他捣乱,祂必须把话给祂说明白了:
“你既然想要复兴周王室,就是知道什么对周王室才是最有利的。如今诸侯众,魏、楚两国最为强大,如果他们继续强大下去,强大到其他国家联合在一起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周王室也就该灭了。与其让孙膑在洛邑蹉跎,耽误才华,不如把他送到齐国,帮助齐国繁荣强大,来削弱魏国和楚国。你要明白,只有所有国家互相牵制,谁都吞不了谁的时候,周王室才有存在的必要,他们才不敢轻易给别的国家留下任何口舌。”
九鼎思索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越想越又觉得极其有道理的样子。祂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燧人的话。
毕竟——周王室是真的没有什么军队给孙膑指挥,就算是他来到了洛邑,也迟早会离开这个无法让他实现抱负的地方。
贾队长已经带着孙膑去找了齐国使者。
齐国使者是个面容敦厚的中年人。贾队长总觉得田忌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的了。直到她听到田忌亲口说出对赛马的热爱时,她才猛地想了起来:田忌赛马,说的就是你这家伙啊!
贾队长瞧了瞧这个小学五年级语文书课本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和他聊得十分投机的孙膑。任务栏叮的一声,终于更新了。
同样的一声提醒,正在魏侯宫殿里的鱼头也听见里。
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他正伏在地上,叩谢魏侯。
魏侯亲自躬身扶起鱼头,连说三个好:“好好好,从今天开始,鱼头便是我魏国的御庶子,保护安邑平安,更要辅佐白圭助魏国修筑鸿渠,治理黄河,解我心头之患。”
鱼头和白圭齐谢恩,魏侯心中得意,大笑一声,道:“魏国有卿如二人者,何愁不能强盛。来人啊——赐两位爱卿千亩土地。”
“国君!”公叔痤立刻出声,“白圭您已经赏赐过了,无功而二次受赏,未免有点不太合适了吧?”
魏侯面上高兴的表情一收,对这个扫兴的老人不太高兴。但毕竟公叔痤是魏国三朝的老臣,还刚刚立了大功。魏侯为难地看了白圭一眼。
白圭轻轻一笑,笑容带着点轻蔑,目光有点冷。公叔痤妒贤嫉能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做了魏国相国多少年也一事无成,反还逼走了无数青年才俊,远离魏国。他并不把这个老匹夫放在眼里,大方地表示自己不介意赏赐。反正钱这种东西,他多得是。
他桀骜地表示:“我对钱没兴趣。”
鱼头嘴角一抽,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魏侯抖了抖袖子,妥协道:“那好吧,既然白圭大夫已经赏赐过了,今日便赏赐鱼头爱卿大夫一职,良田百亩,家宅一所”
庞涓带着鱼头去挑宅子。他的态度公事公办,没有一点和鱼头这个新同僚寒暄的意思。他不冷不热,对鱼头的事情不太上心,掩不住他对鱼头的轻视态度。
鱼头毫不在意,给自己挑了一处位置极佳的宅子。
“就这吧。”他说,手一挥,红色的官袍长袖在空中划过半圆的弧度。
“叮——”系统立刻提醒,“安邑安全出生点已经由玩家【鱼头火锅】建立完毕,玩家可以自由选择。从此出生点出生的玩家将自动成为玩家【鱼头火锅】的门客。”
整个游戏的玩家全都沸腾了。
洛邑这个破地他们早就待烦了!洛邑的怪他们也打烦了。
安邑!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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