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恋的种子

我以为旅人将我热情都燃尽，你却像一封情书感觉很初级。

        ——20161012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月考出成绩的日子。

        “这道题有没有哪位同学会做，给大家讲一下。嗯没有一个人做出来呀？苏榆晚，你也没做出来吗？”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慢悠悠地讲着。

        苏榆晚正研究着教材全解上的例题，听到老师喊自己，弯着眼睛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

        “既然全班同学都不会做，那我就不讲了，下一道，有没有人要问？”数学老师紧接着问道。

        “呜呜呜”乔书慧趴在桌子上，把桌蒙都哭湿了。

        苏榆晚扯了一张面巾纸，递过去，小声劝慰道：“别哭了，班主任谁都罚了呀。”

        也不知哪个字触动了乔书慧的开关，她抽了下鼻子，哭的更大声了。

        数学老师尴尬地看了乔书慧一眼，选择熟视无睹，道：“就这么几个同学不会呀？那就不讲了，下课自己问问同学。”

        一节课很快就混了过去，下课朋友周灿和赵萱萱来找苏榆晚一起去卫生间，苏榆晚看着还趴在桌子上抽抽涕涕的乔书慧，有些无奈。

        日子还长呢，总不能一直哭下去。

        四班下午的自习课也被张娜占用了，她开了一个班会，班会的内容看似是“初中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分析”，实则是“□□大会”。

        同学们成绩下滑被骂，偏科被骂，学不好她教的英语还要被骂。

        哭了一上午的乔书慧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又被张娜劈头盖脸一通骂。

        “我教这么多年书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学生，一天天像个人似的从早学到晚，成绩呢？被狗吃了？”张娜站在讲台上，用极其刻薄的话语嘲讽着乔书慧。

        乔书慧的入班成绩是第二名，现在已经后退到第六名。

        苏榆晚拖着腮，看着皱皱巴巴，只得了92分的数学卷子，情绪有些低落，小学时数学是她的拿手科目，她的成绩要比许多上奥数班的同学还要好，怎么到了初中就不行了呢？

        一下课，苏榆晚就拎着卷子跑到数学组办公室问题，被其他老师告知四班的数学老师已经下班后，苏榆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向别的班的老师请教。

        老师办公室这边的走廊安静空旷，几乎没人经过，苏榆晚白跑了一趟，脸色不大好看。

        转角处传来说话声。

        是在那呢？苏榆晚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入目是一对男女同学生涩地紧贴在一起，女同学的脸正对着苏榆晚的方向，很美，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五官明艳中透着稚气，眉眼间散着疏离与傲气。

        这个女生非常漂亮，在年组里也很有名。

        她叫顾南栀，苏榆晚听说过她。

        二班的，小升初成绩仅次于苏榆晚，顾南栀好像在二班人缘不是很好，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好几次苏榆晚去卫生间，都听到二班的小姑娘说顾南栀的坏话。

        第一次撞见早恋现场，看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顾南栀和男孩明显僵硬的背影，通红的耳根，苏榆晚有些尴尬，打算快步走过，就当没看到。

        “你就是苏榆晚吧？”顾南栀推开正在和她拥抱的小男生，突然开口问。

        “嗯？”苏榆晚脚步一顿，有些疑惑。

        “光荣榜上有你的照片，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之前你的名字和脸我总对不上。”顾南栀这话说的颇为坦荡，目光也清澈，看不出丝毫妒忌。

        光荣榜？什么东西？

        苏榆晚听到夸奖，抿嘴一笑，随之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光荣榜是什么？”苏榆晚问。

        顾南栀笑了笑，转头对她的早恋男友说：“你先回去吧，我和我朋友走。”后又自然地牵起苏榆晚的手，带着她朝大厅走去。

        苏榆晚没否认，没拒绝，顺从地和顾南栀走了。

        女孩子的友谊建立得很快，苏榆晚挺喜欢顾南栀的，觉得她又漂亮，又酷。

        走廊里只留下一个小男生，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就被女朋友丢在这里，红着脸不知所措。

        光荣榜贴在一楼大厅，醒目的“光荣榜”三个大红字下面粘了十张规规矩矩的证件照。

        苏榆晚和顾南栀牵着手走近，只听两个高年级的学姐围在光荣榜前，窃窃私语着：“这一届小初一不错啊，学习好的颜值还高。你看这个，像不像你和我说的那个电视剧里的小童星。”

        “夸我们呢。”顾南栀有些洋洋得意。

        等两个学姐走开，苏榆晚才慢慢走到光荣榜前，仰头凝视着自己的照片。

        是一张红底证件照，照片里的她扎着利落的马尾辫，穿着白半袖，眸光柔和而坚定，面上泛着浅淡的笑容，是新拍的那张啊。

        与她并排的还有一张照片

        苏榆晚温吞地转头，看过去。

        她也好奇另一位大榜第一长什么样子呢，应该不会太好看。

        只一刹，她的目光便被照片吸引住。

        对不起，错怪您了。

        照片上的男生相貌极其出众，长而不弯的眉，勾人的桃花眼，左眼下有一颗痣，是比时下所有顶流男明星都要优越的五官。

        这个年纪的男生有的还没长开，但他没有。

        他不仅帅，还不娘。

        少年眉目中散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好看的眼眸漆黑一片，眼神锐利而坚定，显得他这个人锋芒毕露，野心勃勃。

        一副不好拿捏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会是怎样的风采。

        “他叫许晖，是南校区的。”顾南栀凑过来，给苏榆晚普及知识道。

        桉城六中有两个校区，以南校区为主校区，苏榆晚所在的是北校区。其实她一直不理解，近年来招生愈发艰难的六中，为什么要坚持两个校区独立，多占地方呀。

        看苏榆晚还在走神，顾南栀自顾自道：“其实许晖下面这个男生也挺帅的，长得像花泽类。”

        嗯许晖

        与顾南栀道别后，苏榆晚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发呆，摊在桌面上的数学卷子一笔没动。

        她不知怎的，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张照片。

        神奇的是，照片中少年的眉眼，神情，她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哪个“xu”，哪个“hui”呢？

        苏榆晚拿起笔，想开始写作业，却莫名其妙地写了一个“许”字在卷子填写姓名的位置，下一秒，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飞了眼前的数学卷。

        这风很大，吹乱了班级不少同学的书本。

        “晚晚，关个窗户。”赵萱萱一边捂着桌上面的试卷，一边提醒苏榆晚，风把她的短发吹的凌乱，糊住了脸。

        苏榆晚如梦初醒，站起来“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可桌上的卷子却不知所踪

        “许婷婷，这是你的卷子吗？”卷子被班里一个男同学捡到，他看了一眼，很快锁定了目标，扯着正处在变声器的嗓子问。

        许婷婷白了他一眼，“我的卷子在桌子上。”

        “那这是谁的啊，我们班就你一个姓许的。”男生一脸疑惑，起身把它放在讲台上。

        苏榆晚那声“是我的卷子”始终哽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该怎么解释，卷子上的“许”字。

        没有人知道，那天为了能不引人注意地取走这张卷子，苏榆晚在放学后又一次回到六中，和门卫大爷打过招呼后，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卷子安安静静地躺在讲台上，上面只写了一个“许”字，苏榆晚捻起它，往楼下走去。

        又一次路过大厅，看到光荣榜。

        傍晚的斜阳映在照片上，一片橙黄，柔和了少年的轮廓。

        就像是鬼迷心窍，落日余晖下，穿着深蓝色校服的女孩一步步靠近那张照片，直到她能看清少年的脸庞。

        苏榆晚不再犹豫，有些心虚地拿着手机打开摄像头，聚焦，拍下了许晖的照片。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多女同学狂热地追当红韩国男团，对早恋抱有美好的幻想，还会暗地里偷偷讨论年组里哪个男生更帅气。

        而苏榆晚顶多和她们八卦几句，别的一律不感兴趣。

        她不追星，不花痴，也不想早恋。

        明星太过遥远，帅哥要看内涵，十五六岁的感情只会潦草收尾，无疾而终。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她好像不太受控地、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种不为人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托“光荣榜”的福，今晚桉城六中的“表白墙”爆了，21届北校区的同学们都在捞许晖，“花泽类”，“白牙哥”的企鹅号！南校区的同学们在捞苏榆晚和顾南栀的企鹅号

        对了，白牙哥是一位呆萌小哥，光荣榜上的他腼腆可爱，笑起来牙齿白的反光。

        有认识的人直接把苏榆晚的企鹅账号挂在评论区，这一晚上，苏榆晚的手机响个不停。

        苏榆晚住在桉城的老城区，这里是臭名远扬的穷人区，遍布破烂的筒子楼和吵嚷的集市，临山的那栋红筒子楼六层中间门就是苏榆晚的家。

        房子不大，是个不到五十平方米的两居室，苏榆晚住小屋，屋子狭小昏暗，照不进光，屋内仅仅是摆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就再没有多余的地方。

        衣柜的柜门有些歪了，关不严实，透过缝隙，能看到衣柜中几乎没什么衣服，只有一套校服看着还算崭新。

        苏榆晚坐在书桌前，把手机和作业卷子堆在一旁，自己一页页翻看着数学教材全解。

        她没急着写作业。

        半夜十一点时，苏榆晚通过了企鹅号上所有的好友申请。

        凌晨一点，苏榆晚写作业写得昏昏欲睡，一声手机提示音惊醒了她。

        苏榆晚揉了揉惺忪睡眼，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读了消息。

        “花泽类”加她了？

        “花泽类”本名林旭阳，他的网名就叫林旭阳。

        他上学应该是带手机的，因为苏榆晚一点开林旭阳的企鹅空间，里面有很多他穿着校服在学校里的照片。

        林旭阳：今天六中食堂有鸡皮炖酸菜，yue！（配图是六中的铁餐盘和潦草伙食）

        林旭阳：六中南校区打球来不来（配图是一只手捧着球）

        苏榆晚一连翻了他六条动态，发现说说的日期仍然停留在今天。对此，晚晚沉默，林旭阳的一天比她一个月还精彩。

        林旭阳：我儿子给我做饭

        看到这条，苏榆晚呼吸一窒。

        配图中许晖穿着家居服，站在他家的厨房里切菜。

        图片中的厨房装修豪奢，宽敞明亮，少年穿着件雾霾蓝的潮牌卫衣和浅灰色短裤站在那里，目光冷淡专注，切菜的动作看上去懒散倦怠。

        再往下翻，林旭阳有不少说说都是写的许晖。

        许晖，真的不普通，不止长相和成绩。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苏榆晚又快速地把说说翻了回来，翻到许晖做饭的那张照片下，大片的评论区里，夹杂了一个及其简短的“滚”。

        这个人的头像是黑底配字母，网名叫ui。

        试问，谁会在这样的空间动态底下评论这个字呢？

        只有被偷拍的那个人会。

        苏榆晚直接点开了那个人的空间，可惜，是仅好友可见的，他连个个性签名都没有。

        手机dd一响，进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林旭阳：晚晚美女，你们写过这张卷没？（图片）

        苏榆晚点开一看，是昨天的作业卷子，林旭阳有点自来熟哇。

        苏榆晚：写过呀，给你发？？

        林旭阳：（玫瑰）（玫瑰）（玫瑰）

        苏榆晚小学时经常这样“帮助”同学，对于发答案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

        卷子要半张半张拍，不然点开后会看不清，但选择题可以拍整面。

        苏榆晚：ok～（图片）

        林旭阳秒回了一大段感谢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今晚之后，苏榆晚和林旭阳飞快地建立了革命友谊。

        桉城六中的南北校区离得不远，中间正好有一个深受两校区学生喜爱的小卖部，只是南校区上学晚些，放学也晚，所以两个校区的学生一直是错峰光临小卖部，无缘相见。

        林旭阳是苏榆晚在南校区唯一的朋友，这个小卖部就成了他们的接洽点。

        他们从不面基，但会在小卖部寄存一些东西，等对方来取。

        比如林旭阳会抄苏榆晚的英语作文，苏榆晚要看林旭阳的数学答案，林旭阳懒得写作业时会借苏榆晚的练习册交上去敷衍了事，苏榆晚也会抄许多林旭阳的笔记，据说那是他妈妈重金请来的名师，为他一对一辅导的课堂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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