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把他们都放出来
不大的房间里塞满了铁笼子，大约是为了节省空间，有的笼子摆成了上下两层，里面无一例外，关着的都是人，很多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一身狼狈，不成人样的人。
扑鼻而来的恶臭让容芷险些吐出来。
旁边的大夫轻蔑地道：“进去吧！”
他们在这里时间久了，早已习惯，容芷皱着眉头进去，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好几个人都开始用力拍打铁笼子，不动的多半是没有力气，快死了，但那勉强睁开的眼睛里还充满着恨意。
大夫进来打开了其中一个笼子，被关着的人立刻向里面缩了缩，他全身上下都是刀口，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这狭窄逼仄的笼子根本不给他躲藏的空间。
容芷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竟然不下数百道。
一股愤怒从心头升起。
“你们就这样对待病人？”
大夫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废什么话，赶紧做正事。”
跟他们饮血阁合作的，就没有会心疼人的。
容芷摇摇头：“人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再世华佗也无能为力，想要治好病人，首先要给病人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若是环境不好，病人身体条件太差，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治不好病，也难怪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结果，连这个都不懂，简直枉费了一身医术。”
“你……是不是找死？”
大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强忍着没有动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出解药，她还不能杀。
“想要尽快研制出解药，就按照我的方法做。”
容芷说完就走出了房间，见李浩还站在外面，一脸复杂地盯着她，这里面的大夫都是饮血阁从江湖各处搜罗来的精英，因为要完成阁主的计划，就连堂主对他们说话也要客气三分，她居然如此不留情面。
不过李浩也知道她是有恃无恐，果不其然，大夫黑着脸从里面出来，没看容芷一眼，反而冲外面喊了一声。
“五鬼何在？”
唰唰唰几声，五个人已经出现在院落里。
“把这些笼子搬到外面空地上，去山下买些吃食衣物，还有药材，把那些牲口都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为止。”
话音落，五个人脸上表情都不太好，他们是受阁主重用的守卫，怎么能做这种打杂的活？
矮子本想爆发，却被瞎子一把拦住，随后瞎子道：“我们这就去。”说着就分散开来开始往外搬笼子。
容芷看这情形，这大夫还挺会拉仇恨。
五鬼动作很利索，很快将所有的笼子都搬了出去，摆满了宅院前面的空地。
容芷走到一个笼子前面，伸手想打开开关，却被一只手拦住，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
“干什么？”
“自然是将人放出来，否则光将笼子搬出来有什么用？”
瞎子一顿，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
容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天生的？”
“什么？”他的语气很不友好。
“我看不像是天生的，像是有人故意用药将这双眼睛弄瞎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这么毁坏了，乃是不孝呀。”
瞎子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一黑，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虽说瞎了眼睛，但他走起路来跟常人没什么两样，似乎有没有眼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容芷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又是何苦呢？
曾经三羊山五鬼是她偶然间救下来的五个可怜人，三羊山不太平，活下去都是个奢望，这五个人又身有残疾，为了能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容芷便教了他们一些拳脚功夫。
起初五鬼并不相信自己能学会什么武功，毕竟常人习武尚且需要天赋，更何况他们这种残疾人，但容芷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教他们各自发挥长处。
比如盲人听力异于常人，聋子又可以锻炼出很好的视力，瘸子行动不便，容芷就让他练习使用暗器，矮子重心低，擅长隐藏，哑巴则训练力量，且五个人之间可以相互配合，未必不会成为一方高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容芷怀着这个想法将道理和武艺教给了他们，后来再听见他们的事情时，他们已经成了三羊山五鬼，在当地颇有名声。
可是容芷没想到，他们居然归顺了饮血阁，还将自己原本健康的后代故意做成和他们一样的残疾，只为了继承他们的配合方式，明明他们可以让自己的儿孙正常习武，成为普通人生活的。
容芷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能管一时，不能管一世，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容芷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她回过神来，打开面前的笼子，突然面前一个黑影闪过，笼子里的男人猛地冲了出来，张口就向容芷咬了过来。
容芷眼疾手快，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别乱动。”
她面露杀气，语气中带着威胁。
对方大力挣扎了好几下，根本挣扎不过，看向容芷的目光从憎恨到恐惧，最后彻底放弃了反抗，两条胳膊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
容芷这才将人放开，看着对方瘦骨嶙峋的身体，乱蓬蓬的头发，她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
对方一愣，突然忍不住痛哭出声，不多时就已经泪如雨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嘴里还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容芷听见了，他说的是：“杀了我吧！”
能把人折磨成这样，这到底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五鬼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容芷猜测他们很可能是去给外面守着的那些人传递消息，让他们去做事了，毕竟五鬼还要守着这里，根本没办法离开。
到了晚上，一群人带着好几马车东西浩浩荡荡地上山了，仔细一看，马车上面拉着的都是食物和衣物。
接应他们是李浩。
李浩一直在张府做管家，早已习惯了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最主要的是，他在这里没事做，浑身都不自在。
清点了所有的东西之后，李浩便让人将东西卸了下来，然后放在空地干燥的地方，又让人去准备一些雨布，防止阴天下雨，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容芷不由得想，这人理家是一把好手，怎么就为饮血阁卖命了呢，真是可惜呀可惜。
容芷感叹着，顺手拿起了一个馒头，递给空地上坐着的一个人。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只不过五鬼看得更紧了，矮子和哑巴就蹲在墙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这群人，似乎只要他们有什么轻举妄动，那两个人就会下来把所有人都杀掉。
有了他们看守，周围连围栏都不用，根本没有人敢动一步。
容芷将馒头递给那个人时，那个人还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似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鼻尖有香味飘过来，他才确认此刻面前的馒头是真的，而后便抱过去狼吞虎咽。
剩下众人也是一样，容芷给众人分发了食物，但并未给他们发放新衣服，主要是这群人身上都太脏了，还有不少伤口，容芷决定让他们洗个澡，治疗好伤口再说。
分发完食物，那些人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睡下了，有好几个人在睡梦中还在求饶，身体不停地抽搐，似乎在经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容芷光是看见就觉得揪心。
趁这个时候，她进了院子里。
白天那个大夫正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外面的一幕，表情中甚至有几分瞧不起，似乎容芷做的事情简直是丢了大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容芷开门见山。
“白术。”
对方一脸冷傲，不屑于和容芷多说。
“那么白大夫，我能看看你过往的药方和治疗方式吗？”
“自然，进来吧！”
他皱了皱眉，倒是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容芷随他进了里屋，昏黄的灯光让房间里的光线都跟着摇晃，似乎有无数的鬼影在张牙舞爪。
他从一张桌子上捡来一叠纸：“自己看。”
容芷接过，发现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一次试药的过程，其中各种奇形怪状的方法都有，最常见的就是以毒攻毒，除了口服毒药之外，还在试药者身上割出伤口，在上面涂抹毒药，看着他们痛苦，观察他们的反应。
容芷一点点看过去，觉得他们已经不是为了找出解药，而是单纯为了试药而试药了，看到最后，容芷心中只剩下了两个字——变态！在他们心中，恐怕这些人连牲口都不如。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没有。”容芷将那叠纸递了回去：“还得等这群人身上伤口痊愈，才能对症下药。”
虽没看出来什么解毒的方法，里面却有不少稀奇毒药的药方，容芷都一目十行地记了下来。
白术冷哼一声，一副看你要耍什么花样的表情。
当晚，容芷和李浩就在这里留宿，碰巧两个人的房间还挨着，晚上，容芷就听见李浩在隔壁房间唉声叹气，大概因为丢了张家那么多财产，这段日子挨了不少骂。
容芷脑海中回忆着这座房子的地形，开始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
碰巧隔壁的李浩骂了一句：“早晚让你们知道知道，李大爷的厉害。”
容芷翻了个身，突然有了个想法。
第二天，容芷让人打水给那些病人简单清洗了一下，随后就开始挨个给他们处理伤口。
人很多，容芷也没打算让白术他们帮忙，毕竟以他们那高傲的态度，恐怕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这份活并不简单，虽然处理伤口很容易，但这些人都受过很严重的伤，有些人已经精神失常，变成了见人就咬的疯子，容芷小心地避开他们的攻击，给每个人都上完药之后，才让众人给他们发放衣服。
这时，容芷特意点名让李浩过来。
“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小厮了。”
李浩皱紧眉头低骂了一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会记得你的恩情的。”容芷这话虽然是调侃，却也是暗示，很快，李浩便会成为救他们性命的救世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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