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绿豆百合汤
崎岖的山路上，马车十分颠簸，苏锦锦有些坐不稳，脸色煞白。
她本想掀开帘子透透气，才露出一角，湿润的雨水刮在她脸上。她叹了一口气，灿灿地靠在一旁。
要说天意难测，在苏府用膳时细雨蒙蒙，待他们出发时晴空万里，此时竟是雨疏风骤。
瞧着苏锦锦的脸色，岳王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这个小纸包还未展开，苏锦锦已是闻了出来，眼前一亮，是那日吃的蜜果子。看着岳王慢慢展开小纸包，苏锦锦喉头划过了一口口水。
“怎么还像个孩子？”岳王话虽这样说，还是捻起一颗蜜果子，喂在了苏锦锦嘴边。眼神里，闪过一丝宠溺。
苏锦锦没有客气，正要张嘴，却听元启一声急呼，“锦锦不可！”
“啊？”苏锦锦被他一喊，差点跳了起来。心头一颤，杏眸圆睁，难道元启发现了什么不妥？
岳王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眯，手滞在半空中，侧头看着元启，一脸淡然。他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可说的。
“杏伤身，不可多食。”元启轻笑，夺过了岳王手里那枚蜜果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他嚼了嚼，微微皱眉，眼神里闪过一瞬意味深长。他低眸，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食盒，还未打开。
瞧着那冰凉的蒙蒙雾气，苏锦锦吸了一口气，舒畅了许多。
打开，竟是一碗冰冰凉凉的绿豆百合汤。翡翠汤色上飘着几朵洁白的百合，底下圆滚滚的绿豆熬成了沙，看一眼便让人神清气爽。
他端着那碗绿豆汤，明晃晃地越过了岳王，靠到了苏锦锦身边，“锦锦，我记得你从小便爱吃绿豆百合汤。绿豆清热解暑，百合解毒养颜，最是适合你。”
元启的话说得亲热，其实他和苏锦锦不过挂名师兄妹，见面也不过几次，何来青梅竹马这般的熟悉。
苏锦锦被马车颠得发晕，根本没听清他都说了什么，也无暇去管岳王难看的脸色。
接过了绿豆百合汤喝上了一大口，她这才想起似乎不对劲。喝了汤却没有吃蜜果子，她转头看了一眼岳王。
岳王的脸色看起来和平日里也差不多，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他今日似乎有些奇怪，紧紧盯着她手中的碗。
“王爷，你可要尝尝？”苏锦锦乖巧地把碗递了过去，眼神里却是心虚，希望他千万别接才好。
她可瞧清楚了，元启那食盒很小，只有这一碗······
岳王凤眼掠过苏锦锦，嘴唇微微发颤，这个女人，竟是舍不得这碗绿豆百合汤？
他摆手，语气也冷上了几分，“王妃爱吃，便吃吧。”
本就冷峻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
偏就苏锦锦被马车颠得蒙了心智，听不明白话，欢喜地点了头，又吃了一口。
元启生得俊朗，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岳王，“王爷喜欢，待到了临安，元启可破例为王爷煮上一次。”
“破例？”苏锦锦一嘴的绿豆沙，嚼了嚼，“师兄你这百合甜糯，临安和南阳，都没有这样的好百合。”
元启宠溺地伸手，接过了苏锦锦喝空了的碗，顺手给她递了一块帕子，“麻婆豆腐都没你这般脏。”
苏锦锦白净的脸上一红，赶紧接过了帕子擦着脸，“师兄见笑了。”
“临安虽好，南阳再富，百合还是要南疆的。你喜欢，我便遣人送来岳王府。”
“好，多谢师兄。”
隔着帕子，她瞧见岳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心知是自己失态了。如今喝了冰凉的绿豆汤，她消了暑气，才有了心思去揣摩岳王的心思。
他生气了。
她却还没想明白，他为何生气？
岳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看着苏锦锦巧笑嫣然，和元启相谈甚欢。她的眼神里，满是笑意喜悦，那是她对他才有的眼神。
“自我和师父入宫，圣上钦赐了师父天下第一厨的名号，我们这一门都不可随意下厨。我的国色天香楼，也是圣上御赐的牌匾。”
元启轻笑，挑眉看着岳王，回答了何为破例。
“只是岳王既是你的夫君，也不可算外人了。若是王爷有兴趣，我可破例上王府为王爷下厨。不然，就要王爷屈尊，亲自来国色天香楼试菜了。”
岳王嘴角微微抽动，笑着把苏锦锦揽入怀中，口吻宠溺，“不必了，王妃的厨艺，足以。”
苏锦锦猛地被他抱在怀中，被迫抬头望着他，心怦怦怦地跳着。
盯着他的眉眼，她突然发现，若只看眉眼，岳王和元启，好像长得很像。
她心念一动，他难道，是吃醋了？
不等苏锦锦想下去，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她一个不稳，双手搂住了岳王的脖子。这个姿势，她的脸更红了。
岳王很满意，扶着苏锦锦，让她坐稳，轻咳了一声。
伏黎跃下了马，在马车帘外，朗声道，“王爷，前方山路塌了，今日只怕过不去。要在前面福缘庵借宿一晚了。”
庵堂本是不方便接待男客的，但福缘庵是皇家庵堂，单独辟出了一个院落，可以留宿皇家男客。
这个院落，和庵堂并不相通。
岳王府的马车，把苏锦锦和如玉似玉在福缘庵放下，再驶入了庵后的院落。
粉樱纸伞下，苏锦锦双手合十，对前来迎她的师太行礼。
福缘庵的主持一心师太，一身灰衣眉眼素净，遥遥行礼，“贫尼参见岳王妃。”
她的语气很平静，神色也是淡然。
苏锦锦点头，佛门清净之地，闻着香火烟味，听着念经钟声，她的心好像也平静了许多。
一心师太看起来很年轻，可也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眉眼都是淡淡的，扫过苏锦锦一眼，转头看着身旁的姑子，“福雅，你照顾王妃。”
她说完，对苏锦锦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
那个叫福雅的姑子，精致的瓜子脸，眼睛不大，一笑便好像一弯月，煞是可爱。
她上前施施然行礼，声音沉稳清朗，“岳王妃，请随我这边请。”
在福缘庵里走着，雨竟是停了下来，福雅一路走着，也给苏锦锦说上几句介绍，大抵便也是饭堂在哪，斋饭什么时辰开。
福缘庵时常接待的都是太后皇后这样的贵人，姑子们再见王妃之类的，早已是处变不惊。
远远的，有个姑子正在树下扫花。
福雅见了她，微微蹙眉，顾不上苏锦锦，小跑着迎了上去。
态度极为谦卑，竟是好像比对一心师太更尊敬一些。
“夫人，外头还下着雨呢。”福雅便这样，把岳王妃苏锦锦晾在一旁，自己上前帮那姑子扫了花，又扶着她进了屋子。
苏锦锦怔怔地看着，那姑子有一些年纪，但生得极美，美得连姑子那一身灰衣，都压不住她的惊艳绝伦。
她一向自诩美貌，想不到福缘庵里的一个姑子，比她美上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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