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像一对恋人

我正在犹豫该不该走上前去，瓶娃已经挣脱开我的手臂，几步跑了过去。

        “你是谁啊！你干什么？！”瓶娃怒气冲冲的把男孩扯到一边，挡在若娃面前说。

        很多年以后，我都还记得那个场景，一向沉稳的瓶娃为了好朋友的安慰挺身而出，盛气凌人的姿势，帅我一脸血！

        男生有点惊诧又有点讪讪的看着挡在身前的女孩，瘦削的身材，短短的帅气的中性发型，脸上满是怒气又带点倔强。男生轻轻开口：“你好，我叫柳俊，是小若的初中同学，现在在三中上学，我今天是专门过来看她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和瓶娃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坏人，而瓶娃“英雄救美”的戏码也泡汤了，可是她又不服的故着凶狠状：“看她就看她，对她拉拉扯扯的干什么！没见她不乐意吗？！”

        “唔……那个……”柳俊支支吾吾的，似有难言之隐，我看看他又转身看看若娃胀红的脸，感觉空气中隐隐约约升腾起一股暧昧的气息，于是连忙扯了扯瓶娃的袖子，示意我们该走了，可一向虽然情商不算太高，但也不白痴的瓶娃，这一次却甩开了我的手，还嚷嚷说：“筱优别拉我！”我闹了个大红脸，额头升起的黑线替我宣誓了我的无语。

        “你说啊！你究竟想干嘛？！”瓶娃又一次发飙。

        我看着周围远远围上来好几个看热闹的人，心里有些焦虑，正思忖着是不是该强行把这个低情商的家伙拖走，旁边一直沉默的若娃突然爆发，一把拉起瓶娃转身就走，我连忙跟上去。就听柳俊在后面喊：“小若，你再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我回头看了看，男生高高的身影有些落寞的感觉，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怜悯。呃，夏筱优，你真是把自己当作救世主了，整天悲天悯人，可是，你有那份心力吗？我摇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瓶娃带点质问的语气挣开若娃的手。我也八卦的望向若娃，满脸疑惑。

        “哎呀，就是柳俊啊，柳俊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起过？”若娃一脸的无奈。

        我努力的在记忆中搜索柳俊这个名字，“哦！我想起来了！”然后恍然大悟般的看着若娃，“柳俊这个名字很耳熟啊，你肯定说过，但是他是谁？……”我呐呐的低下头。若娃抓狂的跑过来想要捏我的脸颊，我飞快的躲到瓶娃身后：“不就是你的一个追求者嘛，激动成这样！”

        “哎，重要的是他是我家邻居，我们两家父母关系又不错，小时候甚至有给我们俩定娃娃亲的意思……”

        “噗……”我噗嗤一口笑出声，“你们生活在哪个年代啊，还娃娃亲！”

        “然后今天是为了什么？”瓶娃心心念念的就只是今天的事。

        “他来告诉我说，虽然他在普高，但是上次诊断考试他考了全县前一百名，以后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完全没问题……”

        这一次我又想笑，可没敢笑出来。全县前一百啊，那都可以上重点大学了，而我和若娃的名次是一千往后……人家是普高里的佼佼者，而我们是重高里的学渣，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而柳俊貌似还不知道若娃的情况，在他心里，若娃也许还是初中时候的那个学业优秀的女孩子。

        “他说希望上大学以后可以答应他的追求，我说我和他上不了同一所大学，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非要问原因，我不想说，所以就拉扯起来了……”

        “那你喜欢他吗？”我傻傻的问。

        若娃摇摇头，不再说话，我也觉得心头有些沉重。

        不喜欢又不开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自己的学业担忧。而我和瓶娃又何尝不是。

        很快回到我和瓶娃的房间，我急急忙忙的向若娃展示我要送给凌凡的生日礼物。

        “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我一脸期待的看着若娃，若娃却有些沉默，半晌才说：“好看。”

        我完全沉浸在想象凌凡戴上这条围巾的欣喜中，没察觉若娃的异样，却似乎听到她一声轻微的叹息，还有一句；“其实我给凌凡准备的礼物也是围巾……”

        我就说黄姨对凌凡是偏爱的，这次凌凡过生日，黄姨竟然自掏腰包，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我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私房菜！

        我在瓶娃的耳边说：“黄姨该不会是看上了凡凡，要让他给她当女婿吧……”瓶娃粗鲁的拍了一把我的肩，同样在我耳边小声说：“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黄姨的女儿是我们上一届的高考状元，现在是人大的高材生！那可是黄姨的骄傲！”

        “我知道！”我撇撇嘴，看着灯光下一屋子的喧嚣，每个人似乎都放下了高考的压力，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一起祝福着凌凡，我身边的若娃，更是兴奋的让人错以为过生日的人是她！

        “凡凡生日快乐！”这不知道是她第几次举杯了，我看着她的脸色都有些潮红了，连忙示意一直在她旁边的许迈拉住她，却不想被她一把推开了。凌凡却还是很开心的道声谢谢，喝下了杯里的啤酒。

        其实一开始我们是喝饮料的，后来黄姨离开了，说是让我们年轻人自己玩，然后她一走就有人提议说这么开心喝点啤酒吧，于是有人下楼买了酒上来，大家就都喝了。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他们都说我不给面子，连凌凡都劝我喝点，我想想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连寿星公都亲自发话了我还不喝，就未免太端着了，于是就说那少喝点，倒是没人勉强，也没人劝酒，我就一杯酒喝了一整晚。其实我真不知道啤酒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喜欢……

        快晚上十一点半了，“生日宴”才算结束，按照惯例，接下来的活动就是吃蛋糕拆礼物了。吃蛋糕的时候又是一阵喧闹，各怀其心的男女，借着酒劲和这个特别的机会亲近平时自己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人，一个追着一个举着一小盘蛋糕到处跑……

        我也不怀好意的靠近了凌凡，因为他是今天的主角，又是受欢迎的白马王子，所以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沾满了奶油，我一脸坏笑的望着他：“凡凡，我来了——”然后趁其不备，点了一大坨红色奶油在他鼻尖，看着他小丑般的模样，我笑的俯下身去。

        笑了半天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动静，我诧异的抬起头，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一大团奶油就堵上了我的双眼！我“啊”的一声尖叫，扯起衣袖就开始擦眼睛，可是奶油腻腻的质感根本就擦不掉，我难受的想哭，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人来帮我，就在我眼泪都快要夺眶时，凌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吧！”然后我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带着一张纸巾在我脸上温柔的擦拭着大团的奶油，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开一条缝来，眼前是凌凡放大的脸，鼻尖是他身上特有的似乎是沐浴过的那种香味，我的脸上开始滚烫起来，双手带着腻腻的感觉不自觉的握紧……

        “别动！”凌凡突然一转身，拿起桌边的湿巾，再次认真的擦掉我脸上剩下的奶油，我还在想象着他的唇凑向我的时候，他已经快速放开我，仔细的又看了看我的眼睛，才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弄到你眼睛的，我已经帮你擦掉了，一会儿再好好洗洗吧。”

        我还处于刚刚的情景中无法自拔，为了掩饰尴尬，我故意恶狠狠的说：“道歉有什么用，除非……”我狡黠的一笑，“除非让我在你脸上抹一次！”

        凌凡一愣，但是马上笑笑的伸过已经擦干净的脸：“抹吧抹吧！”

        我端起桌边的奶油，凑过去，在他额头脸颊下巴各处乱抹，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宠溺，当然，这有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想象而已（捂脸状）……

        抹奶油的游戏告一段落，凌凡开始拆礼物。我才发现房间角落里堆放的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大多数是粉色带蝴蝶结的！不愧是白马王子级别的人物啊！我又一次的在心里感叹……

        正在凡凡不知道从何下手时，若娃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漂亮的盒子：“凡凡，先拆我的吧！”她一脸兴奋的看着他，引起大家的一阵起哄，我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凌凡从拆开的盒子里取出一条围巾，灰色羊毛围巾在灯光映衬下一看就很高级，是我的那条没法比的质感。

        “喜欢吗？”若娃问凌凡，目光却扫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似乎又带了些挑衅，我突然有些看不懂。“我帮你带上吧！”她凑过去，半个身子贴向他，踮起脚尖给他系围巾，凌凡似乎有些尴尬，但是也没有拒绝。看他俩暧昧的姿势，真像一对恋人。

        我沉默的看了一眼我躲在角落里的礼品盒，又看了看这对男女，除了瓶娃有些忧心的看了我一眼，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转身决然的朝门口走去。

        我不是愿意服软的人，我也不是自卑的躲在角落不敢出声的人，我只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下和若娃撕破脸，不愿意破坏凌凡的生日。

        那样，都好难看。

        可是好难过，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我的腿无力发软，每爬一步楼梯都好艰难……

        好不容易走回房间，我重重的倒在床上，眼睛很热，却没有眼泪流出。

        我知道季晓若一定是故意的，她一直知道凌凡是我的白马王子，也知道我买了围巾给凌凡当生日礼物，她更知道围巾的重要意义。我突然想起，我们一起分享过那么多小秘密，她告诉过我她初中时候喜欢过的男孩，告诉过我谁谁谁给她写过情书，告诉过我觉得哪个男生长得真帅，告诉过我想要在26岁结婚……却独独没有告诉过我，她现在喜欢的男孩是谁。

        因为她知道，凌凡是我暗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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