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弑杀本性

一片无尽的黑暗中，陆离依旧感觉自己在消失，一点点的消失，没有肉体，没有内力，没有五感，甚至连意识也在渐渐消失。

        也许下一刻他就真的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突然……

        “咚……咚……”微弱的木鱼声自意识深处传出来，无尽黑暗中他咦了一声。

        “咚……咚……”木鱼声音渐渐清晰，他昏沉的意识也终于渐渐清醒，知觉在慢慢回归，微弱的心跳渐渐变得强劲起来。

        “我在哪里？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样？”他在意识里反问自己，之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猛然睁开眼睛，大吼一声：“死光头又匡我。”

        眼前哪有什么光头，同样没有那片神秘的星空，目光所及一片血红，龟裂的大地不断喷射着暗红的血泉，远处一座大到没有边际黑色巨山直插天际。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爬到那座山上，哪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当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感觉自自己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四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让他非常舒服，内心有一种渴望，但是渴望什么呢？

        耳边出来几声低沉的吼声，一只巨型地狱犬从地下爬了出来，挡到路前，俨然一只被扒了皮的猛兽，周身鲜血淋淋，锋利的牙齿间滴落着腥臭的红色液体。

        “什么鬼东西，死光头，是不是你捣的鬼，别以为这些幻象就能吓着我。”陆离喊了一嗓子，想着这一切肯定是幻术之类的障眼法，最不济也应该是vr之类的虚拟现实。

        那只巨型地狱犬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锋利的爪子在地上不断扒拉着，低声吼叫，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他内心中一个声音在重复着，冲上去，撕碎它，享受杀戮的痛快。在这里直觉好像也变得特别敏锐，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头地狱犬赤果果的杀意，心中还留有几分侥幸，“死光头，好吧，我承认，我怕了，放我出去吧。”

        地狱犬周身猛然一颤，再次嘶吼一声，如同一道血红色的利刃，直直扑向依旧傻站着的陆离。

        “刺啦！”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臂传来，抬手一看，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涌出。

        “啊……来真的啊！”他一只手捂住伤口，赶紧转过身看向那头凶狠异常的地狱犬，阵阵剧痛不断刺激大脑，脑子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响“撕碎它，撕碎它！”

        地狱犬再次扑了过来，锋利的爪牙倒影着这片世界的暗红，那浓重得几乎滴落的红，令它显得分外凶残狰狞。

        “撕碎它！”陆离本能地默默念了这句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的话，手臂的疼痛刺激着大脑，这种感觉刺激得身体颤抖起来。

        一道血红刃光再次划过他的大腿，他本能地闪了一闪，勉强躲过，裤子被划破，大腿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所幸不深。

        “撕碎它！”他紧紧盯着一闪而过的地狱犬，身体本能地做着细微的调节，心中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嘴里的声音渐渐和脑海里的声音重叠，耳边似乎传来了那首在秩序监狱听过两次的占戈哥欠，心脏暴躁地跳动起来。

        他俯身紧紧盯住地狱犬，右手从破裂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快速地将受伤的左臂扎了几下，深深地吸了几口这里充满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果然挺好闻的。

        痛到极致是什么，陆离只知道自己此刻很爽，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刺激着神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居然笑了，只是笑得那么诡异，“咋咋咋，小狗狗，再来啊！”

        血红色的地狱犬一如既往的凶猛，一扑而出，这一次锋利的牙齿对准这敢于调戏它的胖子的脖子，这一击如果击中，必然能撕碎那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脖子。

        这一次陆离终于能看清楚了，那张腥臭无比的血盆大口快速接近自己，几乎没有思考，一记下勾拳重重地击中了地狱犬的下颚，同时抬脚对着它的肚子就是一脚踹出。

        地狱犬横飞出数米，又快速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两只红幽幽的眼睛凶芒毕露，鼻子缩了缩，吼了一声，再次扑出，锋利的爪子，尖锐的牙齿，如同一把三尖戟，挟着红芒再次刺过来。

        他这一次没有闪躲，反而同时冲了上去，而后猛然向下一跪避开锋利的爪牙来到它腹部。一记头槌用力往上一顶，同时张开双臂用力环抱住地狱犬，紧跟着一个翻身将它压倒身下，又是一记头槌击中它的下巴。

        这一跪、一顶、一抱、再一顶，时机把握得分秒不差，动作连贯，力道凶猛，直直将那地狱犬打蒙了几秒。

        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陆离骑坐在它身上，双手如同打桩机，啪啪啪……一顿猛锤，鼻翼间浓烈的血腥味味深深刺激着大脑，浑身力量肆无忌惮地释放在这头倒霉的地狱犬身上。

        拳拳到肉，怒吼化为哀嚎，而后渐渐低沉，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囚禁在层层壁垒中，此刻壁垒正在层层剥落，最真实的自己即将破壁而出。

        拳上的肉感正在逐渐消失，他回过神来，眼前的地狱犬早已血肉模糊，自胸口短成两截，中间少了一截，一滩血泥连接上下。

        “切，这么不抗揍！”陆离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唾了一口唾沫，抬头看了看远处劈开天地的巨山，“我好像有点明白这是哪里了，哈哈……”

        他大步向前，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这片血红的大地上，一股名为杀戮的气焰缓缓升腾，两只握紧的拳头上依旧在滴落着鲜血。

        前方大地上，一只只地狱犬扒拉着地面爬出来，密密麻麻一眼竟然望不到头。

        陆离看着这悚人的景象，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再次舔了舔嘴唇，笑得春光灿烂，体内五行印记渐渐复苏，白色灵蛇同样出现在周天脉路中，欢快地游曳。

        一群群凶恶的地狱犬疯狂地冲过来，他依旧在一步步稳健地向前走，两只跑得最快的一扑而上，却被他一手一只掐住脖子，而后两条粗壮的手臂同时用力向内一合，两颗硕大的犬头碰撞到一起，“噗”，如同血色烟花般四散开来，他沐浴在这鲜血的绚烂中，两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赤红，如疯如魔。

        稳健的脚步渐渐加快，而后变成奔跑，双拳不断挥舞，毫无章法，每一拳出去必然有一团血雾爆开，一条被鲜血浸得暗红的地面，在他身后如同红地毯般铺出很远。

        渐渐地他脚下也不再是呆板的奔跑，闪躲腾挪，每每总能避开来自周身无穷无尽的攻击，偶有躲不过去的也总能避开要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总之过了很久，劈开天地的血色巨峰前，一个衣衫破烂的血红胖子战意盎然地昂首而立，身后一片血淋淋的地狱犬残骸，几小群侥幸存活的也只是远远地围着，面露惧意，哪里还敢上前。

        陆离一把撕开上身破烂的衣服，肥胖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血痕，胖胖的脸上依旧带着畅快淋漓的笑容，只是一双赤红的眼睛如同魔神般悚人。

        他回过身作势要扑出去，嘴里更是学着吼了一声，那几小群地狱犬立刻鸟散，一只只拼命扒拉地面往下钻，就怕慢了半秒就会死于非命。

        “切，中看不中用的狗东西。”说完他抬起头再次看了看血色巨峰，觉得必须要爬上去，灵魂深处的壁垒已经剥落了大半，也许到了峰顶就可以看到真正的自己。

        这一路的战斗，近似于本能的厮杀，浑然天成，恰到好处，他有所明悟，这应该是源自自己灵魂深处的战意。浑浑噩噩地在都市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处处束手束脚才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这里放开手脚的厮杀，放任本能死战，这才是自己追求的世界。唯有沐浴在鲜血的洗礼中，才能感受到那释放灵魂的快感。

        这种感觉超越了撕咬美味肉食的畅快，超越了战胜对手的荣耀，甚至超越了播种时的快感，这是一种让灵魂战栗的感觉，这是一种拳拳到肉，碾碎对手的爽快。

        “难道我是变态，恩也许吧，或者我应该用肌肉思考，哈哈，颤抖吧，巨峰，我来征服你了。”陆离自言自语，一脸纯真的笑容，手脚并用快速向峰顶攀去。

        血红色弥漫的天际尽头，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神秘光头，脸上带着同样纯真的笑容，“原来你是这样的你，怪不得了！”

        陆离兴奋地攀爬着巨峰，心灵深处的呼唤越来越强烈，灵魂撞击壁垒的力量也越加猛烈，壁垒上密布裂隙，即将倒塌。

        不知道爬了多久，他挂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往下一看，已经看不到地面了，视线尽头皆是浓稠的血色，终于有点累了，血战的亢奋正在渐渐消退，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的伤口也开始将清晰的痛感传递到大脑，双目渐渐清明，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说：“放开手，放开手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疲惫如同潮水般用来，肌肉间的酸痛层层叠叠，手脚忍不住打起颤来，抬头看看，尽头同样是浓稠的血色，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是就此放手，离开这个世界，还是继续攀爬这个见不到顶的巨峰，他没有迷茫，甚至没有犹豫，被锋利岩石割得血淋淋的手沉重地抓向了更高处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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