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拳名疯魔

赤红浓稠的血雾忽然快速地移动起来，从左往右，逐步加速。

        依旧攀爬在血色巨峰上陆离早已经忘记了时间，只知道爬了好久，好久。深入骨髓的疲惫已经感觉不到了，同样感觉不到的还有自己的手和脚，一定要爬上去的信念支持着四肢机械般地向上攀爬。

        起风了，丝丝凉意驱散了空气中的灼热，陆离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下，强烈的刺痛从手上传来，手掌的表皮早已被磨掉，此刻如同一块浸在血水中的破布，有几处依稀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风逐渐加大，很快变成刺骨的寒风，猛烈地刮来，陆离死死抱住一块凸起多一点的岩石，冲着峰顶大声吼道：“艹，挂起小风来了啊，是不是怕了，不要急，洗干净等着我就要来了，哈哈……”

        他晃动了几下身子，接住惯性再次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可是这块岩石竟是如同倒刺一般锋利，直直插进了手掌，鲜血顺着石壁流淌了下来。

        依旧是不管不顾的继续攀爬，岩石变得越来尖利，他原本就遍布伤口的身体此刻仿佛挂在多孔刨子上的萝卜，每一次的移动都会留下一条红色血肉的痕迹。

        “放弃吧，回去吧，放手就能远离这些苦难！”一丝丝悠悠绵绵的声音夹杂在风中，有点像零号的声音，又有点像林宛白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哀怨。

        “去……你……女马……的！”陆离一字一顿地骂着，手脚继续用力，寒风越来越大，风刮过的地方甚至开始蔓延白色的冰霜，冷，刺骨的冷，依靠插入血肉的岩石倒刺的固定，他才能勉强保持向上爬的动作。

        又是很久，他再也感觉不到手和脚了，甚至眼前也只有赤红朦胧的颜色，仅存的一点意志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部位向上攀爬，不再去理会那些伤口，不再去理会那些血肉。

        疼痛只当嗑药，疲惫只当挠痒，皮破了还有肉，肉掉了还有骨头，寒风中一个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鲜红胖子，用白骨嶙峋的手牢牢抓住尖利如刺的岩石，口中依旧在哼哼，依稀是那首占戈哥欠，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上方，同样残破的双脚稳稳地一步步向上攀爬。

        头顶的岩石越来越锋利，也同样越来越密集，头顶血色气雾似乎变得淡了点了，似乎可以看到尽头了，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了，和煦的微风缓缓吹来，带着点点滴滴的生机。

        陆离失去的意识渐渐回归，快要到头了吗？知觉一点点地回归，一同回归的除了疼痛还有力量。

        他看了看如同白骨的双手，破烂的胸腹，疼痛再次如雪崩一般袭来，沉重的令人窒息，“艹，这个比样，放外面早就挂了，死光头，这点把戏唬不住我了，在上面洗干净等着我。”

        说完，身体配合地再次涌出一股力量，手脚并用，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最初的速度，蹭蹭地一鼓作气直接攀到了峰顶。

        神秘光头散发着神圣的白光，站在中间，似乎在和煦地笑，只是看不清面目。

        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的陆离再也动弹不了了，失血过多的疲惫感涌来，双眼沉重得如同压了两座大山，心脏在经历过最后的剧烈之后也开始似有似无地跳动。

        “要死了吗？这就是死的感觉吗？不行，不揍他一顿我怎能死！”

        他口中念念有词，用意志拖动双腿再次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巨峰的峰顶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没有血色的昏沉，没有硝烟弥漫的血腥味，更没有刺骨的寒风，一股股生机如同流动的温泉一般包围了他，随着他的脚步逐步融入身体。

        白骨森森的脚上重新长出血肉皮肤，破絮一般的身体也开始复原，已经磨损严重几乎只剩一半的白骨手掌也被两团浓稠的绿色包围住，开始重新生长。

        强大的生机涌入身体，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变成了奔跑，陆离双眼中暗淡的血色重新旺盛起来，手臂肌肉鼓胀，青筋盘错，砂锅大的拳头直挺挺冲向那个微笑着的神秘光头。

        这一拳包含着重生后的喜悦，包含着满腔的愤怒，跟包含着成功攀顶的自信。

        “嗖！”拳头直接穿过神秘光头接着惯性带动陆离往前一冲，就要向前跌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上衣将他拉住。

        “有这么恨我吗？”一个带着几分满意，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个死光头，害我差点死在这座山上，还不让我打一顿出出气。”陆离愤怒地吼道。

        “你再看看你在哪里？你在乱动我可真的会放手的哦。”

        哪里还有什么血色大地，同样没有血色巨峰，还是那个悬于星空的五行图，神秘光头一手抓住踩在边缘往下冲的陆离，璀璨的星空绵延没有尽头，澄蓝的宇宙祥和宁静。

        “我怎么回来了？”陆离小心地收回身子，站到中间，心中疑惑。

        “你不一直在这里么！”神秘光头笼罩在一道白光中，像极了一个布道的神棍。

        “那刚才的那个吓人的地方呢？”

        “你不觉得哪里很熟悉吗？”

        陆离仔细回味了一下那一段经历，血色弥漫，无尽厮杀，拳拳到肉，以及那致死不屈的血色巨峰。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通达，来自灵魂深处的清晰，就好像之前有墙壁将自己禁锢住了，此刻哪里还有半点隔阂，壁垒荡然无存，唯有一丝杀戮的欲望蠢蠢欲动。

        神秘光头缓缓转身，看不清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表情逐渐变化的陆离，继续说道：“你感觉到了！那就是你自己的世界，无边无际的厮杀，在战斗中享受极致的乐趣，以前的你只是被生活的环境束缚住了，从这一刻起你将完美地释放你自己。”

        感受到内心杀戮渴望的陆离，神色古怪，回味起刚才厮杀快感更是觉得匪夷所思，“那我不就成为传说中的恶魔拉？”

        “何为魔，何为佛，末世来临，只有你这样的杀戮者才能保护这个世界。”神秘光头白光再次盛了盛，显然情绪无比激动。

        “什么鬼，末世，我还以为那个是弄着玩的了，真有末世？”

        “还有3年不到的时间，按计划你应该在末世来临最后半年接受这份传承，开启杀戮天赋的，但是既然你现在就来了一定是计划有什么变动了，准备好接受你的武技传承把。”神秘光头白光再次一盛，隐隐有要将陆离包进去的感觉。

        陆离倒退一步，“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会有人告诉你的，我只负责将武技传给你。”说完神秘光头往前一跃，耀眼的白色光团忽然爆开，将整个五行图包了进去。

        陆离只感觉耀眼，等到眼睛能看清的时候，四周密布一个个拳印，脑中轰隆隆的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有几分熟悉。

        “疯魔拳，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内力输送到全身攻击点，共有两种境界，一曰，不疯癫不成魔，形似疯魔，不死不休，共有七招，九重，练至极致一息击出一千七百九十二拳，拳印所及血色弥漫。”

        “二曰，不疯癫不成佛，经脉逆行……”

        他只觉得脑子涨得厉害，无数拳理被硬生生烙进记忆，一时回不过味来，头晕脑胀，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手卷烟的味道，搓了搓脸睁开眼睛。

        一对好看的秋水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满的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吹弹可破的滑嫩脸上挂着少女怀春般的傻笑。

        四目相对，陆离只觉得浑身一僵，一丝凉意从脑后贯通全身，怯怯地说了一句：“零号大人，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他说完这句话只想抽自己两个巴掌，这是这种情况下该问的吗，按以往作风，不是应该一把搂过来，好好享受那香甜可口的红唇吗，只是真的敢吗？

        零号发现自己盯着的男人突然醒来，脸一红，身子一颤，条件反射一拳打了出去。

        她霸道无双的一拳，虽然没有用全力，但本身境界在那里，虽然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是攻击力又岂能小觑。

        陆离只觉得一条黑影携着刺痛肌肤的劲风，擦着自己的侧脸，打在了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轰隆隆响了几声，这才颤抖着回头一看。价值不菲的沙发穿了个老大的透明窟窿，窟窿后面的金属墙壁上深深地凹陷了一个拳洞。

        他再次僵硬抖抖索索地转回头，擦了擦一脑门子吓出来的急汗，“那个，大人，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零号总算恢复了过来，转过身运了运气，这才恢复往日里的肃穆，“传承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陆离撑起身子，晃了晃脑子，想到自己好像在炼狱里修炼了好久，于是无奈地问：“零号大人，过去多久啦？我感觉好像经历了好几年了。”

        “一个小时，快滚吧，还有明天开始，你必须尽快将生死轮盘上的挑战者全部击败，成为地煞第一强者，否则，嘿嘿……”说完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了几声冷笑，哪里还有半分温存。

        感到后背阴风又起的陆离心中腹诽，“果真喜怒无常，女王果然不是好惹的。”想到这里赶紧一溜小跑来到门口，推开门，回头诚挚地说了句：“无论如何，谢谢您了，还有您喜欢的人是不是和我很像啊！”

        说完陆离一溜烟消失在门后，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合拢，零号痴痴盯着门口：“岂止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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