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困

大婚临近，嬴政将自己困在寝宫，不见任何人。

        林叶送到门前的饮食，也没有少点什么，说明嬴政一点也没有吃，看着让人焦虑。私下里与钟离商议，大哥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吃不喝总不是办法。

        对于嬴政的感情，钟离觉得莫名其妙，太后说的很好，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不就是多一个女人嘛，立为正妃又能如何？以后大权在握，一句话就能打入冷宫，这个时候烦恼又作何道理。

        既然想不明白，钟离只能赶去冷月府，她要听听胡姬的意见。现在嬴政表现的这种情况，也许只有胡姬能理解。

        钟离不同别人，做为大秦侍剑女，宫里宫外都可以自由出入，没有人敢阻拦。华阳夫人更为了其方便，连进出宫门都不让人记录，毕竟侍剑女的身份属于隐秘，以防别国派来的耳目听去。

        进入冷月府，钟离与胡姬相见，述说了嬴政的情况。胡姬苦闷道：“那是为情所困，如果大哥自己想不通，其他人怎么劝解都行不通。”

        钟离面无表情地问道：“安轩审问的怎么样？”

        胡姬叹道：“钟离姐姐，她与你一样，都是纯粹的刺客，对于这类人，只要她不想说，没有人能问出什么。为了防止我们严刑拷打，她将自己的内力收敛，麻痹四周，感觉不到外界的刑法加身，就表明不想说什么，所以我连打她的想法都没有。”

        钟离冷声道：“居然困住了自己，我们可以用药物去刺激她的感官，就算折磨到死，也必须问出紫冥的消息。我能感觉的出来，紫冥已经到了咸阳，这个女人太危险，而我们却对其一无所知。”

        胡姬道：“姐姐不在宫里保护大哥，来到我这里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胡姬很聪明，大婚之期就在后日，宫里应该很忙才对。如果只是嬴政自己想不通，钟离不会过问，因为钟离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既然来了，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比如那位紫冥，两人需要交换看法，这个危险的刺客必须查出来。比如孟姜，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楚国说孟姜已经离开，至少胡姬和钟离不信。

        咸阳是她们的地盘，什么人进出城门，都逃不开探子的耳目。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说明楚人对她们隐瞒了什么。

        钟离道：“计划有变，太后和我的意思，都赞同立紫萱为正妃。冷月府这边的敏代公主，放在第二位考虑，之所以这么决定，而是紫萱带来了楚国的两张地图。一张楚国全境之图，一张军事分布图，与此相比，秦赵的协议可以放一放。”

        胡姬露出惊异的表情，道：“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楚国紫萱公主很有主见，做什么事情都出人意表。她携带两张地图而来，想不让芈氏上位都不成，与赵国的协议只是协议，能不能达成还要看以后的发展。”

        “紫萱那里给出的条件，可是能看的见的实际好处，如果我们不能抓在手中，就显得我们看不清大局。难怪大哥将自己困在寝宫，因为人家的条件，拒绝不得。”

        “本来我们的意思，如果孟姜姐姐找不到，就会让敏代姐姐成为正妃。紫萱公主一出手，打乱了我们所有计划，确实有点棘手。”

        钟离点头道：“敏代公主这边，还需胡儿去解释，我现在只担心一点，后天大婚的时候，公子如果接受不了，闹出什么事端的话，我和太后都很难做。所以在那一天，胡儿不能进殿，必须坐镇冷月府，掌控咸阳的一切举动。”

        胡姬哀愁地点了点头，她明白钟离的意思。大婚的时候，如果嬴政在立谁为正妃一事上，与太后、吕不韦等人意见不合。闹到不可调和的时候，太后很有可能调集城防兵警告，让权力直接展示在嬴政面前，让嬴政看清形势。

        对于这点，钟离也无法开口，侍剑女的身份不能用，因为这是为了秦国的未来，太后他们并没有做错。毕竟嬴政没有冠礼，不能算是成年，在一个君王没有成年的时候，就不能由的性子去行事。

        这也是当年嬴子楚说的那样，一位合格的君王，必须懂得隐忍。如果不会忍，必然会成为昏君。别看君王高高在上，集权力于一身，也要忍手下臣属之间的矛盾，不能罔顾乱杀。

        忍过以后，分清其中厉害，左右平衡局势，方是正理。所有的前提，都需要一个‘忍’字。

        胡姬等人看的出来，嬴政在立正妃一事上，忍不下去。冷月府里有这么多女人，都不能接进皇宫，嬴政已经忍耐了很久。六国的那些公主，大部分都没有接触过，没有一点感情地结合，众人还极力地推崇，快要达到爆发的边缘。

        钟离道：“明日我会认真地劝说公子，必须要让他想通。安轩关在哪里？我亲自去问问，问问她是怎么从那种环境下活过来的。”

        每个人都有疯狂的一面，同为刺客，没有人能像安轩那样疯狂。不但杀了训练营所有人，更牵连普通的平民，毫无理由的去杀，却一直没有死。那个时候，追杀她的高手很多，在那样的环境下，依然没有死，引起了钟离的兴趣。

        胡姬带着钟离走进密室，这里关着两个人，一个是安轩，一个是零羽。

        自从胡姬掌控冷月府开始，就认为那样处理零羽不合适。钟离只是为了让嬴政提升实力，但是她不懂嬴政，没有感情的结合，嬴政是不会进行那样的双修之法。胡姬是最懂嬴政的人，所以将零羽关了起来，等以后再看。

        零羽毕竟是聂家家主，也是一位大成中期高手，所以聂家这个势力不可能放出去，只能抓在手中。圈禁在密室，聂家的其他人才会忌惮。只要让零羽自己想清楚，才能放出来。

        对于将零羽送进皇宫，聂家的其他人没有意见，只有零羽想不通。成蟜并不爱她，以往的付出，在一场刺杀面前，被所爱的人舍弃不理。其实关起来也好，不然金铜等人真的怕零羽想不开自杀。

        零羽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无法动武罢了，对于关进来的这个安轩，她没有问一句话。只是整日地坐在那里，也不与其交谈。零羽知道，这里是冷月府的密室，自己有什么举动，都会被天窗外的冷月人监视。

        冷月府里住的都是同行，更有众多聂家族人，多关进来一个人，自然有让自己监视她的目的。死并不可怕，如果孑然一身，零羽早就想死了，毕竟当日的情景让聂家蒙羞，但是不能死，因为金铜等族人需要她去庇护。

        剑不伤人情伤人，这也怪不到成蟜，一直以来，成蟜只以合作的态度交往。他没有对零羽动情，零羽的容貌也算可以，只是人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有时候零羽自己都在自嘲，在成蟜面前表现的那么羞涩，是不是有种挑逗别人的意思在里面，或许在成蟜的心里，认为自己没有女人的矜持，没有接受自己吧。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只是感情用的不对。刺杀嬴政，零羽没有告诉任何人，总是在做出以后才说，成蟜为了两者的合作，也没有说不是自己做的。唯一错的，就是不该当着他的面去行那刺杀之事。

        当胡姬和钟离走进来的时候，零羽也没有说话，打伤自己的是钟离，但是零羽并不恨她。如果没有这次受伤，可能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付出的到底为何。

        胡姬叹了口气，道：“零羽姐姐，关你一段日子，就是让你自己想明白，情感困扰了你太久了。你要想清楚，聂家还有许多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族人们想想。”

        零羽低声道：“再给我点时间，我愿意入宫。”

        “你想通了？”

        “想通了，聂家不能在我手中消亡，暂时不离开，只是因为成蟜。他是秦王的亲弟弟，以后可能会经常打照面，我不知应该如何面对。”

        胡姬微笑道：“这个确实要认真想想，像我们这类人，一旦感情之事想不明白，很容易钻进死胡同。如果走不出来，不但自己会死，更会牵连到身边众多亲人。”

        “就拿胡儿来说，这一生只会选择大哥，并且告之跟随我的每个人，让大家都清楚我对大哥的感情。如果哪天我死了，他们只会继续效忠大哥，除非大哥忘记了我，不然大家就不会背叛。”

        “姐姐唯一错的，就是当初对成蟜王子的感情，没有对金铜他们说，让他们一直猜测。如果他们早点知道你用情之深，必然会阻止成蟜与大哥的决斗。以聂家在帝铭府的实力，打不过冷月府，但是阻止成蟜，还是很容易的。”

        零羽点了点头，她确实隐瞒了许多，都是自己的族人血亲，何必去隐瞒呢？困在这里也好，起码能想通许多事情。

        这位胡姬姑娘非常聪明，冷月府也是她在执掌，是个非常好的首领。最主要的是实力雄厚，聂家有这个遮阴伞，就看以后的发展了。

        至于成为秦王嬴政的女人，零羽没有一口拒绝，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选择合适的男人，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族人们希望自己成为君王的女人，那样在秦国就不会再有限制，与冷月的矛盾自然化解。

        现在的聂家，经不起再大的风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族人。

        困，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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