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美人（2）
皇上的生辰在即，后宫倒是平息了不少。许是都在准备着如何在这次生辰之时争奇斗艳，而获得皇上的欢心。
张碧彤的准备在我看来还算是别具一格。这次云卿的主意确实是很妙。
“小萧子，我这边要帮娘娘梳头，你赶紧去到尚衣监将娘娘再次修改衣裳拿回来。眼看着要去参加宴会了，可不能再耽误了。”
“嗻，奴才这就去。”
我赶紧去了尚衣监，还想着趁机找一下萧若。可是管事的姑姑说萧若老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我便没再多问，拿着衣裳就回了翠微宫。
我将衣服放在床上，见云卿给张碧彤在梳妆，又听张碧彤问道，“我怎么听说昨儿个东宫又闹腾了？”
云卿道，“奴婢也听说了这事。好像是那位侧妃与太子殿下又吵架了。”
张碧彤得意道，“皇后打了那么好的一个算盘，偏生在龚舞萼的头上失败了。龚舞萼不仅没成为太子妃，还一点都不受太子喜欢，真是有意思。咱们那位太子妃最近好像没什么动静了，许是想通了。她倒也是个聪明的。不过许是太后劝的好，不然以韩小姐这个脾气，怕也是不会逊色于龚舞萼的。”
“娘娘说的是，太子妃娘娘似是和太子殿下日益情深。”
“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说不好。你说烜儿，本宫给他物色了好几个不错的小姐，可他偏偏一个都看不上，让本宫也没办法。”
“九皇子还小，娘娘不必急于一时。哪天九皇子动了情，许是求着娘娘给他立妃了。”
“你说的也是。”张碧彤照了照镜子，道，“你瞧着本宫这个样子，皇上会喜欢吗？相比于当年的孝仁皇后，是不是还差了点什么？”
“相貌自然是不一样的，但娘娘这气质比起孝仁皇后也是不差分毫的。贵在神似，皇上会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的。”
“什么时辰了？我们是不是该去了？”
云卿看了看外头，道，“时候差不多了。娘娘将衣服换上。”
“是。”
等张碧彤换好衣服之后，我和云卿伺候着张碧彤去了宴会所在的现场。但一开始，我们尚未进去，只是先站在一侧，等着皇上过来。
皇上的生辰宴一共有两场，白天里已经宴请了群臣，而晚上便是与后宫众妃嫔一起。
众妃嫔已经落座。
“皇上驾到……”
裘荣海尖尖的声音传来，众妃嫔都站了起来，福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妃嫔的齐呼声中，皇上大步而来。
“众妃平身。”
皇上在凤台之上坐下，众妃嫔才一起端坐。
“难为众妃来给朕庆祝，众妃的心意，朕都放在心上。”
皇后先站起身道，“皇上，臣妾给皇上准备了一份贺礼。”
“哦？呈上来让朕看看。”
皇后看了一眼明荷，明荷将一扬手，便有两个宫女上前将一副百寿图打开，道，“这是一副百寿图，臣妾希望皇上福如东海，希望大晋国运昌隆。”
“皇后有心了。”
明荷走出来一步道，“皇上，这些是皇后娘娘亲手一针一线刺出来的，皇后好些日子都没睡好觉，经常头痛，手指也破了。”
“哦？皇后，真是如此吗？”
“皇上，是明荷她……”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皇上便将皇后的手拉过去一看，果见手指上有些伤，面有心疼道，“皇后待朕拳拳之心，朕一直记在心里。皇后一直是后宫的表率，朕深感欣慰。”
“皇上，这些都是臣妾分内之事。只要皇上好，臣妾便毫无怨言。”
“好，好，好！”
皇上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今日皇上是很开心的。
“皇上，臣妾也有礼奉上。”
皇上一看是孟平君，道，“原来是君美人，你是不是要为朕弹奏一曲来助兴？”
“臣妾的心思总是瞒不过皇上。”孟平君语带娇羞，款款一笑。
“君美人的琴音，朕百听不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好，君美人，就为众人弹奏一曲。”
“是。”
孟平君弹奏了一去凤求凰，让人听着流连忘返。
在孟平君弹琴的时候，云卿对张碧彤道，“娘娘该准备上去了。”
“嗯，本宫知道。”
我退在一边，突然有人在背后轻轻碰了我一下。我转头一看，是龙战。
龙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便悄悄的退后，与龙战去了别处。
“龙大人找小的有事？”
“翠微宫又没了一条人命，我来问问。”
“此事已经过去许久，龙大人不必挂怀。”
“看你如此，想来也是没有连累你。彤妃被降，我猜想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今日特地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问道，“什么好消息？”
“檀嫔已经入局。”
我一惊，道，“龙大人的意思是，檀嫔已经与男子……”
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将话说全。
龙战点点头。
“是龙大人替她找的？此事会不会连累龙大人？”
龙战道，“此事我若没有万全把握，自然不会贸然行事。只是有关这件事，我不能透露给你，否则不仅我失约在先，也会将你牵扯进来。”
龙战不说，我也猜到了七八分。
龙战是聪明之人，我也不是愚钝之人。既然他不说，我也不该逼问他。
我道，“龙大人，小的不多问。但是，小的有一个请求。”
“你说。”
“倘若找到机会去揭穿檀嫔一事，小的希望那个揭穿之人是小的，而不是龙大人你。
“小萧子，你在护我？”
“龙大人，你与檀嫔其实没有恩怨，因为小的你才牵扯进来，小的早有愧疚。而且龙大人常伴皇上左右，若是由你揭发此事，必然也会引起皇上怀疑。你卷入后宫争斗，皇上定然会责罚于你。但也请龙大人相信小的，小的虽然是去揭发此事，但不到万不得已，小的是不会自己出面的。”
“此事到时再议，一切还得见机行事。”
“龙大人……”
“不必说了。”龙战打断我的话，然后看着我道，“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在这宫中的愿望是什么？只是想明哲保身还是……”
我心中暗道，倘若我说我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萧家的人刮目相看，龙战会不会直接笑我痴人说梦？
我道，“小的只愿平平安安，不受人欺辱。”
“平平安安，不受人欺辱，那该要坐到何等的高位？”
“什么？”我没听的清楚。
“琴声停了。”
我看向宴会现场，对龙战道，“龙大人，咱们不如去看看吧，接下来或许有好戏看。”
“好！”
我默默的站到了张碧彤身后，张碧彤一心看着宴会之上，对我并没在意。
孟平君一曲结束，众人都鼓掌。
皇上喜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君美人琴艺实在高超。哦，不，现在应该是君贵人了。”
孟平君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皇后笑道，“君贵人，还不赶快谢恩？”
孟平君赶紧跪下，道，“臣妾谢皇上。”
“恭喜君妹妹了。”林檀微在一旁说道，“今儿个大家都用心给皇上祝贺，可怎么不见彤姐姐呢？连娅贵人都来了，难道彤姐姐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赌气？”
“皇后，朕听说前些日子彤常在似乎有些身体不适，如今难道还没好？”皇上问道。
明荷站出来回道，“皇上，皇后娘娘命奴婢去探望了彤常在，她那时还去了御花园赏花，奴婢见着身体已无大碍。而此事，已是多日之前的事情了，难道彤常在这些日子身体又不适了？”
林檀微道，“依臣妾看，彤姐姐怕是不好意思过来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彤姐姐啊，是个好面子的人。”
“再好面子，我也不能不给皇上庆贺。”
话音一落，张碧彤一袭红衣如雪，干净利落的束腰，看起来极为洒脱。她手握长剑，几步到了舞台中央。张碧彤虽然不会武艺，可她却很会跳舞。舞剑，配上她今日的衣裳，也是一番美景。
众妃都在偷笑，觉得这张碧彤真是疯了，穿着这一身不入流的衣裳过来舞剑，实在是贻笑大方。可凤台之上皇上却有些失神的站了起来。
“皇上……”皇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坐了下来。
张碧彤舞剑完毕，一个旋身，横剑在胸前，是个漂亮的结尾。
众妃都没动静，却是皇上第一个鼓掌，“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皇上对张碧彤的评价比对皇后还高。
林檀微有些酸味道，“皇上，恕臣妾愚钝。彤姐姐这一出舞剑，不算高明，这服装也不算出彩，臣妾实在是无法欣赏，比起君贵人的温婉儒雅，彤姐姐这个嘛……”
皇上却不看林檀微，依旧看着张碧彤，问道，“彤常在，你今日为何这样？”
张碧彤起身，福了一下身子道，“回皇上，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宫中痛定思痛。臣妾当日的确对娅贵人过于苛刻，便想起了臣妾刚入宫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幸亏有皇后和其他姐姐的谆谆教导。今日是皇上的生辰，臣妾也想给皇上一份厚礼，但臣妾这些日子在宫中光顾着忏悔，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给皇上准备。但臣妾一想，若是臣妾生辰之时，最想要干什么。臣妾想到，生辰之时，也是母难之日。在这种时候，便应该更加感怀母亲的生养之情。臣妾听宫里头的老人说起过皇上一些童年的事情，皇上是由已故孝仁皇后抚养长大。孝仁皇后便如同皇上的生母，所以臣妾今日才斗胆这般做，好让皇上能一解思念之情。臣妾愚钝，不知道此番有没有让皇上开心些。”
张碧彤说完，皇上为之动容。
竟然亲自走下凤台，到了张碧彤跟前，亲手扶起张碧彤，道，“碧彤你如此用心良苦，这是朕收到的最好的贺礼。而且今日彤妃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让朕非常惊喜。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当日之事，朕知道你不过也是恪守宫规，过于认真了些，所以才与娅贵人之间有了些矛盾。既然你已经痛定思痛，知道宫规变通，朕的目的便也达到了。朕决意，恢复张碧彤的彤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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