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诀别
姜烜真的已经回来，可我却不能立刻去见他。如此见他，一定会被他人所怀疑。可我却又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想知道他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理智劝我要忍住，现在千万不能出乱。可是情感却又驱使着我要去看他，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我想见他，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见他。
皇上！
我突然想起皇上。听到姜烜回来的消息，皇上也许会去看望姜烜，那么我如果顺势跟在皇上身后去，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了。
我从养心殿回来没有多久，皇上也不知道我安排了别的太监替了我在殿前伺候。
想到这里，我便立刻整理好衣衫，赶紧朝养心殿而去。
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皇上走出养心殿，一看到我，道，“萧志，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躬身道，“回皇上，奴才就是刚才上了趟茅厕。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哦，是老九回来了，朕准备去看看，朕听说有人受伤了。”
“受伤？除了王爷，还有人受伤？”
“朕不清楚，只是太医已经过去了。”
皇上说着，便赶紧往前走去。
走近了我才知道，姜烜还是被安排在他原来住的那个宫殿。
我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都在忙碌着。而我也终于看到了姜烜，姜烜他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皇上驾到……”我迟疑了一下，便细着嗓子，喊了一声。
姜烜听到之后，转过身来，院子里头立刻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你们不必行礼，赶紧该做什么做什么。”
“嗻！”
“儿臣见过父皇！”姜烜转过身来，与我的视线相触，但又瞬间移开。
即便现在是晚上，我也能看出姜烜的脸色很苍白，他似是比我上次见到清瘦了许多。
“快些免礼。”皇上已经快步进去，问道，“老九，你的伤势如何了？”
姜烜喂喂垂头，回道，“儿臣已经无碍，父皇不必担心。”
“那这里头，受伤的是……”
“是王妃。”
皇上拧眉，道，“王妃怎么会受了伤？”
我在旁边也是一惊，嘉琳好好的怎么受了伤？
姜烜回道，“儿臣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王妃她是，是替儿臣挡了一剑。”
我听得出来姜烜是有多艰难才说出那件事，可想而知，姜烜因为嘉琳的举动心中有多内疚。我也惊叹不已，嘉琳竟然为了姜烜会不惜牺牲自己的命。我突然也有种深深地愧疚感。
“怎么会遇袭？还是匈奴那些人？”
姜烜回道，“这个儿臣不知，他们都带着黑巾。”
“这个暂且不追究，嘉琳的伤势如何了？”
姜烜道，“沿途也都找大夫看了，情况并不好。儿臣本想迟些回来，王妃的伤势不合适舟车劳顿。可她坚持要回来，儿臣想着宫中的太医医术高明，便听着她的赶回来了。”
“嗯，来了几位太医，萧志，你去将太医院现在还在当差的太医都给朕宣来。”
“嗻！”
我刚要走，就看到古太医额头擦着汗走了出来，道，“皇上，王爷，微臣已经尽力，王妃怕是不行了。如今她提着最后一口气，想见王爷。”
我惊在原地，看着屋子里面，实在难以想象，现在嘉琳就要离我们而去了。
姜烜听到古太医说的，立刻跑了进去。
“古太医，嘉琳的伤势真的没得治了？”皇上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问古太医。
古太医回道，“王妃的伤势本就严重，剑伤本就是伤到了要害部位。就算王爷途中留下给王妃诊治，也是无济于事。王妃能坚持到今日，已经算是奇迹了。微臣刚给王妃用了药，且还能提着一口气，就让王爷和王妃好好道个别吧。”
古太医说完，也有些扼腕叹息。
“好，不曾想朕刚把老九召回来，王妃就出了这样的事。”
我站在一边，也一时难以接受。嘉琳她本就是一个命苦的人，因为我和姜烜而被卷入了她从没有想过的生活。她本来安于和姜烜生活在登州，可生活本来就不是她预想的那样。她虽然防备于我，可她从未害过我。无论她是否自愿的夹在了我和姜烜之间，我从来都不曾讨厌过她。我甚至觉得，如今她落了今日这个结局，也有我们的原因。
“老九！”皇上的话将我的思绪来回来，我抬眸看到了姜烜。他此时的眼睛里都是伤痛，脸色比刚才更加的苍白。
“父皇！”
“老九，你也别太难过了，节哀。”
姜烜抿了抿唇，然后道，“父皇，嘉琳她想见一见萧公公，还请父皇恩准。”
“她要见萧志？”
姜烜补充道，“嘉琳还在娅贵人那里伺候时，经常被打骂，曾受过萧公公的恩惠。嘉琳一直记着这件事，想再见一面萧公公！”
“真是重情重义，萧志，你进去见她一面吧。也告诉她，朕日后会好好待老九，让她不必担心。”
“嗻！”
我走了进去，看到病床上的她，以及身边被血染红的衣。我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走到她跟前，看到那一幕。
嘉琳朝我伸了手，唤着我，“萧志……”
我赶忙走了过去，在嘉琳身边蹲下。她颤抖的握住了我的手，道，“萧志，请允许我这么叫你。”
“王妃，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那你叫我嘉琳。”
“嘉琳。”
“萧志，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没有这一段如梦的生活。我在登州，是我这辈子最安宁的生活。我从没想过，我还能遇到王爷这样的男人，还能有士心陪着我。”
嘉琳这样说着，我更觉得心酸，感觉眼眶已经湿润，却不想哭出来。
嘉琳又道，“但是我也知道，这么美好的生活终归是不属于我。登州的那三年，已经是上天的赏赐。所以现在老天要把这赏赐收回去了，也让我该走了。”
“嘉琳，你不要这样说。你那么善良，你值得得到这些。”
嘉琳虚弱的摇头，笑了笑，道，“萧志，我一直都知道，王爷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如果他心中没有别人，我还会用尽自己的力气去努力。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有着别人，我如何挤也挤不进去。”
嘉琳这样一说，我的手握着她的手松了一下。我心中极为愧疚。
嘉琳道，“萧志，你不要内疚。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你也喜欢他。如果不是我，不是这宫里的许多事情，你们可能早就在一起了。我原本还不能接受王爷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可后来我才发现，萧志啊，你明明就是个女孩。其实我早该发现的，你就是个女孩，可我却那么笨，直到你到了登州我才直到。我很想到，你该有多难过，一直隐藏着对王爷的爱，又不能和他在一起。明明你们才是相爱的两个人，其实我应该对你愧疚才是。你当初对我那么好，你将我从一个地狱解救出来，我仿佛到了一个天堂。就算我一直和王爷在一起，你也从未对我表现过恨意，依旧对我那么友善，依旧关心着我。是我一直霸占着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三年，现在我该还给你了。”
她越说我越难过，我摇头道，“嘉琳你不要这样说。你没有占着我的东西。其实是我们把你牵扯了进来。”
“萧志，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其实早就知道王爷喜欢你，还故意一直夹在你们中间。我知道你不能去登州的时候，我心里是窃喜的。当你去了登州，我也一直想让你早点走，担心你抢走我安定的生活。但其实都是我在奢望，是我看不清现实。王爷他从来都不会安于留在登州的，我知道，王爷他有他的志向。我不懂那些，而你才是那个能陪着王爷走下去的人。你知道吗？咳咳……”
嘉琳突然咳了起来，还咳出一些血。
“你先别说了，我去叫太医进来。”我想要松开手去喊古太医，却被嘉琳拦住。
“你不用去了，我还有多少时间我知道。萧志，你让我把话说完可以吗？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我无奈，只好继续听着她说下去。
“其实在登州的时候，我曾使过坏。我对王爷下了药，我想和王爷有个孩子。我总想着，王爷与我有了孩子，就算他不爱我，我至少还有个孩子陪着我。又或者，因为那个孩子，可以把王爷留在我身边。可是被王爷发现了，王爷对我没有发怒，却对我道歉。他说他不能给我一个孩子。我当时就哭了，我宁愿王爷对我发怒的。后来遇到了士心，王爷就让我带回来了。我知道，他不能给我孩子，就希望把那个孩子留在我身边。萧志，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好女人。我之所甘愿为王爷挡上那一剑，也是抱着私心。我希望就算我死了，王爷也会记得我，哪怕在心里给我留下那么一丁点的位置，或者在某个时刻会想起我，我也就知足了。”
嘉琳她哪里需要和我愧疚。感情的世界里，哪有多少的对错。她对姜烜做的事情，是一个爱他的女人才会做的事情。而她至少也保持着那颗心纯真的心没有想着去害别人。
嘉琳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我多想让她不要说下去。可我也知道，她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嘉琳艰难的继续道，“现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士心了。王爷有你，这才是他最满足的。我也相信，你会好好的辅佐王爷。但是萧志，我希望你和王爷能好好的照顾士心，就算他不能留在宫中，也希望你们找人在宫外好好的照顾他。这个孩子，与我一样命苦，我真的不想离他而去，可是，我却不得不离开了。萧志，你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已经走了。等他大一点，等他能接受的时候再告诉他。好吗？萧志，你答应我，好好照顾王爷和士心。”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士心。”
“谢谢你，萧志。对不起，萧志，我把王爷还给你了。这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嘉琳说完这一句，嘴上挂着笑，然后手突然就松开。
我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嘉琳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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