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誓言

轩小白抱起楚一笑，狂奔而去，目标，石门之内的那口救他数次的灵泉。

        灰袍老者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不见。

        刚刚赶来的白衣书生一脸苦笑，回转身来朝大青石处走去。

        看着满身鲜血的楚一笑在池水中沉浮，轩小白的眼圈有些通红，是他的考虑不周害的他如此惨状。

        灰袍老者淡淡开口，“知道错了吗？”

        轩小白低垂的头颅点了点，充满愧疚的说道：“山中多妖兽，一笑在外圈闯荡已是勉强，是我的错，当初没有想到内圈的那些强大的妖兽对他的威胁。”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初自己穿过内围时的平安无事，恐怕也是那些妖兽对自己身后之人忌惮的结果。

        池水中灵泉从地底涌现，可以看到楚一笑的身躯被七彩的光芒笼罩，烁烁生辉，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去的手臂也在缓慢的重生。

        苏恒默默的站在灰袍老者的身后，注视着池中的那瘦弱的身影，心中有感而生，“不过才开窍六阶的实力就冲到了南贺山脉的核心地带，这小子命可真大！”

        众人就这样默默的伫立着，等待着楚一笑的醒来，心中各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楚一笑悠悠转醒，恍惚间看到了百丈瀑布飞流而下，千层高楼稳立于青山之上。这里难道是人间仙境吗？

        “一笑，你醒了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浑身染血，差点横尸山脉中。”轩小白哽咽的声音将楚一笑从梦幻仙境中拉出。

        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挣扎着想要从池水中坐起，但是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小白，我的娘亲病危，需要三品通心花救命，请你帮帮我，此生当牛做马，无以为报。”楚一笑颤抖着嘴唇说出了这番话。

        轩小白紧紧握住楚一笑强撑起的左手，“嗯！我一定帮你找到通心花！”

        说罢泛着泪光的眼睛望向了灰袍老人，他不知何处有那通心花，但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灰袍老者肯定知道。

        灰袍老人似无所觉，但是却开口道：“通心花乃是制作三品破障丹以及清心丹的灵药，据我所知并无医药之用。”

        泉水中的楚一笑面色变得更加痛苦，眼神暗淡无光，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与恨意，“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他们一直在骗我……”

        灰袍老人一声叹息，开口道：“苏恒，你去走一遭。”

        白衣书生抱拳一拜后大踏步而去。

        片刻后苏恒又折返而归，神情尴尬，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家在何处？”

        “白杨镇楚家，家母沈红瑛。”楚一笑用微弱的口气回答道。

        白衣书生又抱了抱拳，转身匆忙离去，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我们出去吧，让他好生静养。”灰袍老人说罢便走出了石门。

        轩小白跟着离去，回头看了一眼，楚一笑好像又陷入了昏迷一般在池水上漂浮，池水都朝其身上伤口处涌去，光辉灿烂。

        他关上石门，来到了大青石之上，盘膝而坐，一头小白虎跳上他的大腿，静静的卧在上面，一声不吭。

        等到天空中繁星闪耀，小白虎都已经打过两次瞌睡，四只猪腿也被前来探看缘由的雌虎带走了。

        终于，石门大开，一衣衫褴褛的面色古板的少年手持黑色长刀走出，他的背刀的绳带不知何时已经断裂了。

        双膝触地，楚一笑朝着大青石上的一老一小，一虎一猫，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救母之恩，永生不忘。”。

        在父亲死后，他的母亲比他承受了更多的压力。家族的剥削，路人的冷视，本家的嘲讽，都由其母亲在默默背负。

        一个弱女子又怎能忍受的了这些，不久便出现了怪病，时常咳血，严重时竟然大口吐血。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家族，但家族救治的条件竟是拿灵药换医药，故此楚一笑时常进山寻药。

        经历了人间冷暖，众叛亲离之后，方才造就了楚一笑而今冷酷的性格。

        灰袍老人起身，沧桑的眼睛注视着楚一笑，仿佛要将他从外而内的看穿，说道：“我要拿你欠我的人情换你留山三个月。”

        楚一笑稍微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是！”

        他虽然不知道这灰袍老者的目的所在，但母亲的救命之恩足以使他在此停留三个月，甚至终身于此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轩小白跳下大青石，对着灰袍老人说道：“爷爷，能不能由我招待一笑，我想弥补一些自己的过错。”

        灰袍老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轩小白便引着楚一笑朝家中走去。夜色深深，不少大妖都已沉睡，但仍有部分大妖在游荡。

        “这是呆呆，是我的妹妹，呆呆，叫一笑哥哥。”轩小白举起手中的小白虎向楚一笑介绍。

        小白虎呆了一呆，然后稚嫩的喊了一句，“一笑~哥哥~”

        楚一笑有些发愣，小白的妹妹是只小老虎，娘亲是只大老虎，莫不是他也是老虎化形而成的不成？

        他曾经听说过有一种神奇的灵果，吃下之后能令妖兽化成人形，除非有神通妙法或者实力高强，不然很难从人群中将化形的妖兽区分出来。

        “小白，你也是……是只老虎吗？”楚一笑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

        轩小白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摇头回答，“娘亲还有爷爷都说我是人类呢，我应该算是被娘亲从小……领养的。对！就是领养的！”

        轩小白从自己稀缺的词库中找到了一个恰当的词来解释自己与雌虎一家的关系，很是高兴。

        楚一笑并没有继续追问轩小白的来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想过于深究让对方为难。

        “那个，我很抱歉，没有想到山外人想要闯进核心地带如此艰难。”轩小白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对楚一笑的伤感到十分愧疚。

        楚一笑摇头，依旧板着脸，不曾出现其他表情，但明显变得更加的柔和，“这不怪你，反而我还要谢谢你，不管怎样你为我提供了一条能走的路，无论成功与否，这份恩情我都不会忘记。”

        有多长时间了，他都没有受到过别人哪怕一句暖心的话，一碗热腾腾的饭的帮助。而这个不过相处半天的少年，就毫无保留的为其做了这么多。这让楚一笑重拾起了对他人的信任与感恩。

        轩小白笑着说道：“我们是朋友啊，你可是我第一个，啊不，第二个朋友。苏先生讲过，有些人甚至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楚一笑差点没忍住眼角的热泪，这世间真正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能有几人，不背后下刀子就不错了。

        “今后你若有难，刀山火海我都去寻你。”在一条小径之上，楚一笑郑重立下了誓言。

        轩小白咧嘴大笑，“那说好了，以后若是遇难你可不能先跑啊。”

        楚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朋友~朋友~”小白虎在一旁不明所以的喊叫着。

        他们不知，数年之后，两人遭遇生死危机，楚一笑一路相随，但最后轩小白以死相逼，使得其挥泪离去。

        世间之事，自古难料。

        两人一虎就这样在夜晚的山林间漫步，月亮的光辉倾撒而下，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期间遇到了很多大妖，甚至有幸目睹了夜行兔的深夜出山的全过程，轩小白给楚一笑一一介绍那些大妖的名称还有特点。

        楚一笑依旧是那一张古井无波的脸庞，但内心深处早已泛起惊涛骇浪，更奇怪的是这些大妖虽然对轩小白都十分不屑，但却都对其敬而远之，楚一笑很是惊讶。

        一路走到了自家的山洞，楚一笑随着轩小白走了进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反而有着灯火处处，这些都是雌虎为了让轩小白更好的适应生活仿照人类的做法搞的。

        “楚公子好久不见。”坐在炉火前的妇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楚一笑心中闪过许多人的身影，都无法与眼前这美妇人对应，他的脑海闪现出一种可能，“你是那天的那只……啊不，伯母好。”

        他面色有些红润，险些说错话。当日他只见了雌虎的虎形态，人形态他还是第一次见。

        雌虎将手中烤好的猪腿递给楚一笑，“山中粗野，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伯母客气了，有的肉吃就很不错了。”楚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柔和点说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在山脉中猎杀的野兽不敢割肉带着，怕掩盖不住血腥气引来其他妖兽，但凡有点积蓄也都给娘亲治病，导致长年吃素。

        楚一笑接过猪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啃了一口，神色讶然，“这是什么肉，含有好高的能量。”

        “这是我今天打趴下的那只黒牙猪，欺负了我一个月今天总算被我给卸了。”轩小白一脸骄傲的说道。

        正在大家吃的更香的时候，一袭白衣出现在了山洞之中，背对众人，叹了口气。

        众人心头一紧。

        白衣书生回头，脸上笑容灿烂如花，雪白的牙齿尤为引人注目，“小生出马，岂有不成之理。”

        楚一笑当即跪倒在地，答谢道：“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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