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色
“哎？辰曦，这么快？他们打牌去了？”舞池归来的冯大小姐脸色红晕，看来玩得有些累了。
“是啊，没我什么事儿，过来喝一杯。”顾辰曦不在意的说着，其实说不紧张是假啊。
“我觉得你有些改变。”她顺手接过身边男子递过来的红酒，“我跟朋友聊聊，你先去玩儿吧。”说着打发了这个和她刚刚共舞一曲的男士。
“改变？”顾辰曦也拿了一杯，她一口浅酌，同样丝毫没把此人的离去放在心上，不过是相貌不错，气质尚可，固然年少有为，冯悦然既然无意介绍必然不是一个世界。
“变得温柔了吧。以前锋芒毕露的，总是倔强不服输，就像……”说着笑了起来。
“就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快说。”顾辰曦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没见就知道调侃自己。
“就像一只好斗的小公牛。”冯大小姐自己说完就笑了起来。
顾辰曦顿时无语，“看来你是要试试公牛的厉害啊”，作势要打上去。
她却信以为真，脚上一个不稳便要向后倒去。
顾辰曦见此情景心中一惊，正要伸手去扶，却有一双强健的手臂捷足先登，手臂的主人却是刚才的金冶金公子。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英雄救美了。”顾辰曦笑着说道，看着若无其事散开的两人，唯叹可惜，不过，看着两人微变的神色，这玩笑以后看来也不要开得好。
“洛维他们出来也就是谢幕了，要不我带顾小姐认识几位朋友去吧？”
“你是悦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辰曦就可以了，一口一个顾小姐顾小姐的太生疏了。”顾辰曦笑着回答。
金冶也朗声一笑，“说的好，想不到辰曦气质如此古典优雅，竟颇有豪气，不让须眉，真恨没早点认识你。”
冯大小姐看着金公子微哂的一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她可是本小姐的好朋友。”
“是，是，悦然最是厉害，眼光独到，慧眼识才，我等望尘莫及。”他语气戏谑，说罢自己也笑了起来
冯悦然也笑了，可他们也知道，这笑实在不大以为然。
“辰曦，既然金冶主动要带你转转，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吧，又翩翩入了舞池，早有人等候着了。
顾辰曦看着离去的袅娜的身影笑了笑，这冯悦然啊。一人带她认识人那叫介绍，两个人不成了保驾护航？平白让别人把她看扁了，难道自己还是初入江湖的菜鸟么，但还是非常贴心呢。看着那笑意盎然翩翩起舞的优美风姿，顾辰曦作为冯悦然的多年好友，饶是看惯的美景，也不由感叹冯大小姐的美貌和风度，忍不住说道：“这些年，她越发意气风发了。”
金冶也笑了笑，“她啊，聪明着呢，走，我们转转去，这会儿金融圈那伙子大佬都聚在包厢，可要贷款也不一定非要找大佬，看到那边那个带黑色领带的男人吗？”
“全场只有他带了黑色领带，我自然看到了。”
“果然是悦然的朋友，所谓物以类聚，都是一样的好眼力，这位虽然年轻，但是家世不凡，虽然不至于好对付可总好过那些老狐狸。”
“老狐狸，可包括的你好朋友洛维洛总？”我戏谑的笑道。
金冶也笑了，“他啊，可能不比老狐狸多狡猾，但也自有门道，是只得道的大狐狸。”哈哈哈，两人都笑了起来，果然有个可以互相调侃的人更能拉近联系呢。
“想不到我离开五年，添了这许多新面孔，这人看着不过四十，又是什么角色？”顾辰曦看到金冶向此人打招呼，知道八成是要介绍给自己，不由一问。
“他叫陆景晟，现在在一家商业银行做行长，说起来他还是你学长，不过你进大学的时候他可毕业好几年了，我倒是喊过他两年学长，校友之间总好办事。走吧。”说着带着顾辰曦走过去。
顾辰曦不由有些感叹，这么多年一成不变的说不定只有自己而已，不，就像悦然说的，也改变良多，比之以前谦逊柔软了许多，听着金冶如此介绍，莫名对这个学长多了几分期待。“三十多的行长可算年轻有为。”
“呵呵，国内金融业发展，像他这样年纪的行长可不少，”金冶帅气的挽着顾辰曦，向来人走去，“不过这个行长恐怕马上就不是支行长了，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猎头找他让他去做其他银行在本市的分行长呢。”
“那是要好好打打交道。”
“金冶，好久不见。”陆景晟和金冶握手拥抱，颇有情谊的样子。
顾辰曦笑着看看两人抱完又寒暄的，金冶见她笑道：“你瞧我这是见到学长一时高兴得忘形了，倒把美女晾在一旁了。”
陆景晟这才看向金冶身边的女人，似乎想不到金冶会突然出口介绍，可惜他眼拙了。
“呵呵，这个要怪金冶，怎么这么个大美女也不给我介绍，”说着假意锤了金冶一下，实则一双眼睛从未停止打量着顾辰曦，吃不准这个美丽的女人到底是哪路神仙，只好乘机涮涮这个有点雅痞的学弟了，顺便瓦解一下略显尴尬的氛围。
金冶倒是从容，“这位是擎天顾辰曦，顾总，刚从国外回来。”
“擎天的事，倒是有所耳闻。”他平静的说道。
顾辰曦自然也是一直细细观察这位年轻行长的反应，看他的表情显然绝对不止是“有所耳闻”这么简单。相信霍启业既然在几家大行碰壁，不会放过去撞撞商业银行的门。不过始终没撞对门，没有撞出一个金娃娃来。
金冶是很负责的对我推崇备至，“顾总原在美国也是自主经营，把收下几家公司打理的有声有色，这次回来也是父亲病重托付，公司高层一致殷切请回来力挽狂澜的。这位是旭阳商业银行的行长陆景晟，两位都是年轻有为。”
陆景晟笑道：“哈哈，想不到顾总如此年轻有为，令人钦佩。”说着伸出右手。
顾辰曦同样伸手，笑道：“不敢，陆总才是真年轻有为，国内银行体制不比国外，您才真是令人钦佩呢。”所谓女人的社交，真的是门艺术，适当的妩媚固然重要，但是更适合对年轻人起起作用。“以后少不得擎天还有要仰仗陆行长的地方呢。”
“英雄惜英雄，你们惺惺相惜，可别把我撂一边啊。”金冶笑道：“说起来，我们三人可算有缘。”
陆景晟顺着说道：“哦，怎么说？”
“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我是你招进的学生会，她是我招进的学生会，不是有缘是什么？”金冶一锤手掌，笑道：“这可不是一脉相承嘛。”
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关系瞬间拉近不少。这个金公子果然不愧是政坛骄子，长袖善舞不诚多让。不过鉴于金融圈从来锦上添花从不雪中送炭的原则，依旧不能掉以轻心。金公子的忙估计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至于介绍后怎么谈旧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既然如此投缘，陆学长，不知道明天是否有空共进午餐呢？”顾辰曦笑着说道：“真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讨教讨教。”
陆景晟作势想了想，“后天吧，明天行里事情比较多，可能抽不出身，中饭估计只能便当解决了，实在不适宜谈话啊。”
“好，那就后天，陆行的支行是在陆家嘴吧，那不如我在君悦定位子吧，也比较方便。”顾辰曦笑道，虽然人家明显是嫌弃天擎烂摊子，但好在愿意一谈，可比那些国行的衙门作风可好多了。
“好，好，”说着，他朝身后一望，便见是有人叫他，告辞离开。
金冶看着他的背影，道：“辰曦，有些不妙啊，他就这么走了，没有带人来认识你。”不过这种聚会本就是互相认识投递名片或者交易信息的地方，老是几个人坐一起聊天算什么，他们又不是大佬们，什么资源都能攥在手里。
顾辰曦无所谓地笑着，“金公子不用开玩笑，哪有把生意推出门的，就算做不了要推出去，也要看看货色吧。陆行既然愿意谈谈，便是帮忙了，以后就是我的事了呢。”
金冶闻言，“真是尖锐，看来是不需要我了，瞬间感觉被伤心了啊。”
看穿他调侃的本色，仗着冯悦然的关系，也回敬的说道：“金公子是表演系的吧，我怎么记得我校表演系是我毕业一年后才成立的呢~”
可他却闻言冷下了笑容。
顾辰曦心里一惊，按说这样的年纪已经练就了自己一套社交习惯，绝对不会再这么突然变色，别是踩了什么雷区，忙挽救的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没事吧。”女人社交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温柔体贴。
“不，没什么，是我恍惚了，记得几年前悦然也这么说过我，一晃竟然过去了五六年，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如此说着，竟有些惆怅的感觉。
真作假时假亦真。岔开话题才是明智的选择。
顾辰曦为金冶换了杯酒，“学长不带我转转？”
非行业性的聚会，基本就是金融人士、演艺圈、广告商和掮客的天下，转一圈，收了四个行长，九个银行客户经理的名片，六个媒体和八个广告商的名片，至于各色投资公司更是不胜枚举。
收到某投资公司的名片，金冶噱道：“哎，大佬们都关起来了，谁都想来塞几张名片。”
“人家也就是在大佬们不在才敢出来挖挖墙角，小公司生存不易，哪像你是政府官员，接见的都是大企业呢。”冯悦然翩然而至。
金冶见是冯悦然，笑得更是灿烂，“悦然是心有戚戚焉吗？据我所知，你可在北深广都有分公司，都够得上集团了。”
“三流集团岂不是还不如人家吗。”悦然显然心情愉悦，和他侃了起来。
顾辰曦谢过二人，见两人开始交谈，也觉得自己有些疲乏，便带着红酒，向乐团走去，乐团旁边的走廊就是刚在洛维走过去的方向，里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厅，这群大佬就在里面打牌。她便坐在靠着墙边的沙发上，静静地喝着酒，跟着音乐轻轻笑着。算了，沉住气，徐徐图之。想着便更能安心的欣赏起音乐来。
至于金冶和冯悦然，依旧在真真假假的交谈着，金冶固然心里忘不了，愿意哄着她迁就她，但是还是性格使然，都不愿各退一步，冯悦然从来争强好胜惯了，金冶何尝不是，风度什么的，都是修养，不是本性，在内心深处他们就是同类，如果想要共存，必须有人让步，可惜谁也不愿意做让步那个人。金冶可能是生来骄傲的也一帆风顺的走来，但是冯悦然却在内心深处有着对人性的深深不信任感。
顾辰曦舒服地靠着，眼底却映那两道身影，虽然两人亲切交谈，笑语晏晏，可她总归是不看好他们的，不过如果一直这么淡淡的暧昧着也不错吧，有些事情不需要求个明白，相忘于江湖不失为一个合适的结局。不过话说回来，生意是生意，在如今紧密连接的市场中，自然也不存在相忘江湖的平淡，要么竞争要么合作或者彼时竞争彼时合作。
优雅的钢琴曲结束，探戈的音乐响起，顾辰曦看向那两个纷纷各自找了舞伴的人笑了笑。
“笑什么？”
低沉悦耳的男音在耳畔响起，辰曦抬头，看着笑容满面的洛维，“你不觉得悦然很漂亮吗？”
“很漂亮，不过带刺。”洛维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酒杯，在她身边坐下。
“洛总要求还挺高啊。”
洛维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顾辰曦不是为了给自家朋友保媒拉纤儿，洛维也对冯悦然兴趣不大，两人很自然的切换了话题。
“洛总是做投资的，那是哪一类投资呢？项目？股权？还是创投？”
“都有，主要做股权。”
顾辰曦闻言心中一跳，她举起酒杯，笑道：“那我可得敬你了，说不得我们以后就有机会合作了。”
洛维淡淡的笑起来，“非常期待。”
说着两人碰杯，发出悦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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