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泼墨
顾辰曦和张军来到土地局，却被挡了下来，张军差点就炸了，还好他还有点理智。顾辰曦拉住他，“我们先回去吧。”
“我就不信人不在。”
顾辰曦淡淡道：“也许真不在。如果今天那个张局真来了，前线办公人员不会这么消极怠工。”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咱们出来啊。”张军郁闷地点了根烟。“就一天，temede。”他深吸一口烟，“难道宋家的手也伸到这儿了。”
顾辰曦也皱起了眉，“不会吧，这两派一向壁垒分明，不可能这么小的case还合作坑我们。”
“都特么什么事儿。”张军又懊恼地掐断烟头，“谁特么在坑我们。”
“走吧，在这里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看来又要重新部署了。”
“小曦，”张军转过头看着顾辰曦。
顾辰曦笑了笑，“说什么呢，都是自己家的生意，倒是张叔帮我呢。我们先回公司吧。”
“你刚才不是说中午还要见你那个行长学长吗？回公司来得及吗？”
顾辰曦想了想，“没事，到点再过去。”
二人一回到公司，杨燕马上得到消息，吩咐张燕林把咖啡泡好带到了顾辰曦的办公室。
“小张，你先出去吧。”杨燕看到脸色不怎么好的两人，在张燕林身后悄然地关上了门。
顾辰曦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以后可以换成大红袍。”
杨燕笑了笑，“和大红袍最好有好的茶具。”言下之意就是顾家有就拿出来，省得买了，“茶具还是老东西好。”
“行了，我下周把我那套茶具带出来，宋代钧窑行了吧。”顾辰曦说道，“今天公司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特别的事情，井然有序。”杨燕顿了顿，“投资部的青年才俊陆珏可能碰上点麻烦。”
“哦？怎么回事？”张军对这个陆珏的印象还是非常端正的。
“今天来上班的路上貌似被人堵了。”杨燕就着顾辰曦的手势顺坐到一旁。“被一个男人，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桃色纠纷。可能是金钱方面的问题。”
“你去查一查吧，投资部的何一横就是个摆设，真正的实权基本都在他身上。如果能够乘势掌握这个人，基本就掌握了投资部，而且对霍启业我们也会更加了解。”顾辰曦把喝完了咖啡的空杯放到一边。
杨燕笑了笑，信心十足的样子，“这是就包在我身上了。另外，宋铎的秘书何安琪和媒体接触的事情，我们怎么处理？”
顾辰曦皱了皱眉，“何安琪是宋铎的人，说到底就是棋子工具，一时半会儿我们还是不要动她了。但是作为宋铎的秘书，她肯定知道很多宋铎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顾辰曦将咖啡杯地给她，“我宁愿喝清水，对了，霍启业在吗？”
“霍总一早就来了。”
“那好，我一会儿去见他。他要是出去，记得通知我。”顾辰曦见杨燕离开了，对张军说：“今天我们过去动静太大，恐怕那块地的事情宋铎他们已经得到风声了，当务之急，还是资金链的问题。”
“本来以为已经顺利了。”
“事实告诉我们总有许多变故发生。”
“我还是跟进这块地，我们看看能否银行贷款或者私募融资吧，但是以现在风口浪尖的态势，恐怕也不妙。”
“我明天去他们金融圈的那个球赛探探口风，金融圈毕竟是个务实的圈子，只要有利可图，名声也未必那么重要。”顾辰曦离开座椅，“你今天晚上尽量搞清楚那个张局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去见见亲爱的霍叔叔。作为手握财务投资两大实权部门的人，我不相信他就这么不作为，至少探探口风。”
“霍启业是个老狐狸，你道行恐怕不够。”
“那也不能让他闲着，该出手时要出手。”
“小曦，好样的。这块地这么悬着，你心态还是这么好。老顾有你这样能干的女儿，也该觉得欣慰了。”
“张叔，其实我们都知道，上帝的大门不会永远为我们敞开，我只是没有这么天真而已，再说，也没有时间去自怨自艾怨天尤人，首要的是如何快速的解决问题。”顾辰曦笑着带上门。
张军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给土地局的那人去了个电话，相约今晚西郊某足浴中心。
顾辰曦敲响了霍启业办公司的门的消息被传递到宋铎耳中，宋致坐在他父亲的办公室里自然也听到了，“爸，你说顾辰曦去找霍启业会是什么事？”
“霍启业是公司的实权人物，顾辰曦要仰仗他的地方很多。”
“那顾辰曦岂非太天真，霍启业和顾贺擎争权夺利十几年，如顾贺擎躺下了，霍启业开心还来不及，顾辰曦去向他求助，真是异想天开。”宋致非常不屑。
宋铎笑了笑，“霍启业是个老狐狸，顾辰曦只会被他耍得团团转，想要用霍启业来对付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他的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着，“霍启业现在做的不过是隔岸观火，让我们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罢了。”
“那霍启业不会和顾辰曦合作吗？”
“霍启业是上海人，有些根深蒂固的习惯，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就是龟毛，他不会随便下水。”
“顾辰曦肯定会千方百计拖他下水吧。”宋致不确定的说道。
“霍启业是这么容易动摇的人吗？不是。况且，老狐狸除了狡猾，还很小心。”
“那就好。”
“哼哼。”
顾辰曦进到霍启业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打高尔夫，他的身材保持地很好，这当然和他经常运动是分不开的。“霍叔叔。”
“辰曦啊，你来啦，来陪霍叔叔打几杆。”霍启业笑着递了把球杆给她。“在美国，高尔夫可是全**动，辰曦应该很厉害了吧。”
“跟霍叔叔比差远了，”说着一杆进洞。“纯粹是班门弄斧。”
“你父亲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这几个月你有的忙了，”霍启业看着顾辰曦一杆一杆稳稳的样子，眼中精光闪烁，“那块地的事怎么样了？现在买家不好找。”在一个小丫头面前简直无所谓先发制人还是后发制人，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她没话说。他的心里虽然知道顾辰曦有着一般人难有的强悍，但是同时他也相信，面对同样强悍但是在阅历城府上长出一截的自己，她还是太嫩了。
“那块地还在跟进，虽然殊无起色，但是霍叔叔说的买家不好找我却不这么认为。”
“哦？土地定性一时没下来一时不能确定。可以目前的态势，辰曦可有什么对策？”
“其实，只要有资金，这块地买不买并不是这么重要。”
“呵呵，辰曦是怪我没有为擎天拿到今年的融贷吗？”
“霍叔叔做事情向来干净利落，今年恐怕压力不小。”
“那要多谢辰曦关心了，如今财务部确实压力不小。”
“那投资部呢？”顾辰曦眼看球又稳稳的滑进了洞里，不禁笑了。
霍启业闻言却是眼皮一跳，“投资部的几个项目正在进行中不过勉力维持。”
“是吗？”
“怎么，辰曦是不相信霍叔叔吗？”
“不敢，只是辰曦想，投资部的项目如果没有这么快见效可否抽调部分资金过来。”
“这个恐怕办不到啊。”
“霍叔叔在金融圈经营多年，过个桥总可以吧。”
霍启业笑了笑，“辰曦，过桥可治标不治本，伤口可是要流脓感染的。”
“霍叔叔的意思是？”
“成本很高。”霍启业放掉球杆，顿了顿，说道：“而且，风险也高。”
顾辰曦也把球杆放好，看着霍启业精光难掩的双眼，说道：“如果可以去掉陈腐的肿瘤，这种成本和风险都是值得的。”
“辰曦，老宋是擎天的老人了。”
“可他做的事却不是老人应该做的，霍叔叔您说对吗？”顾辰曦走到霍启业的面前抬起头，“霍叔叔当年从投行出来毅然决然的和父亲撑起的擎天，现在她病了需要手术，霍叔叔，手术刀可握在你的手上。我是父亲的女儿尚且不忍心看着擎天垮掉，霍叔叔难道忍心？”
霍启业看着这个顾贺擎的女儿，先是半压迫半说理的威胁后是动之以情，果然是顾贺擎一手教出来的女儿，但是，“辰曦言重了，我怎么会看着擎天垮掉呢，至于手术刀，我不是医生，可不懂切除肿瘤，辰曦可以去请个医生。”
顾辰曦看着这个打太极的帅气老头，恨不得用高跟鞋踩他两脚，却笑了出来，“那要霍叔叔指点。”
“上海医院这么多，外科专家一样很多。关键要对症下药。”
“如何对症下药？”
“你们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看在她如此虚心求教的态度，他倒是非常乐意多说几句，“疾在腠理，汤熨可治；在肌肤，针石可治；在肠胃，火齐可治；在骨髓么，只能换血了。”
“那再问霍叔叔，怎么换血？”
看着这个不依不饶的大侄女，霍启业表示很头痛，“不能一蹴而就就只能一点点来了，三个月，还不够吗？”
“反弹太大怎么办？”顾辰曦也是非常考虑员工感受的好老板。
“如今舆论都为你造势了，你怕什么？”
顾辰曦豁然开朗，是啊，她怕什么，不就是裁员吗？反正裁了，就放心大胆的裁。“多谢霍叔叔。”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干。”
“但还是谢谢霍叔叔指点。”说完，告辞离开，留霍启业在那里淡淡笑着。
顾辰曦赶到旭阳商业银行徐汇分行的时候，身为行长的陆景晟还在开会。不过她坐下，陆景晟便匆匆赶来了，“顾小姐，不好意思，我有点晚了。今天周五，下午还有个行务会。只能就近了。”
顾辰曦笑着说道：“本来就是简餐，随便一点就好了，陆学长叫我名字就好了，顾小姐未免太生疏。”
“哈哈，好，那辰曦，你能吃辣吗？”陆景晟已经三两下收拾好，带着顾辰曦下了楼。
“行啊，别特别辣就好。”
“可以挑选辣度，口味很不错，倒是比附近很多连锁店大酒店的要有风味得多。”
周五的中午上海的大街上依旧是匆忙的人群，在这个人口密度如此高的城市，工作日里商业中心附近午餐就是等等等。所以陆景晟带着顾辰曦来到“野湘”这样的黄金地段小餐馆时还能被留个位子，她倒是有些惊奇了。“陆学长是这里老板的朋友？”
“算是吧，我是这里的常客，老板近期又在行里做了笔贷款。”
说着有位风韵犹在的女人走了过来，“陆行长，这个位子还满意吗？”
“多谢老板娘了，老板今天在吗？”陆景晟客气地道谢，刚说着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老板娘真是周到。”
“可不是，我们都是掐着时间做的，辣度适中，包您满意。”老板娘笑着说道：“以后还要承蒙陆行长照顾，你们先慢用，中午我这边还真有点忙。”
“老板娘去忙吧，中午正是最忙的时候，别照顾我们了，别耽误你们生意。”
“那我过去了，吃得满意以后多来。”老板娘说完便又袅娜地离开。
顾辰曦笑道：“这老板娘看着倒是个有侠气的，风度真是不错。”
“老板娘也是个爽快人，为人也很是仗义，辰曦这个侠气一词用的好。”陆景晟也不无夸赞，“这几个菜都是这里的特色菜，味道非常不错。尝尝？”
顾辰曦也不客气，举筷尝了几个菜，“确实味道很不错，不过也是真的满辣的。”说着笑了起来，开始不断灌水。
“哈哈，你肠胃还好吧，如果太辣可以叫碟醋，生津也可以解辣的。”说着陆景晟叫来服务员添了碟醋。
“我肠胃很好的，都怪这菜太好吃，我可好多年不吃这么好吃的菜了。”顾辰曦笑着开始抱怨，倒有几分小女儿的味道，身上女强人的味道淡了点。
陆景晟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国外中国餐馆不少吧。”
“虽然不少，可是这么地道的却很少，再说这么多年吃下来早腻了，”说着又夹起一块豆皮。“向这道菜，就没有，真不错。”
“那你喜欢就多吃点，”陆景晟说完又马上漫不经心的带了一句，“以后可以常过来吃。”
顾辰曦吃完又灌了几口水，“常过来，陆学长请客吗？”
“那当然，绅士就是为了为淑女服务存在的。”陆景晟看着顾辰曦因为吃的太辣额间泛起的薄汗，手上拿起的纸巾竟忍不住想给她擦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将纸巾递给了顾辰曦，“看来你辣坏了。”
“辣不坏，吃辣需要锻炼。”顾辰曦边笑边接过纸巾，“我回国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多亏了你。”
“上海现在好吃的馆子都更新换代好几遍了，你这么多年不在国内，都不认识了吧。”
“是啊，以前常去吃的碱水馄饨，超级鲜美，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说的是西宝兴路那家吗？”
“是啊，以前上学时候总是和悦然他们去吃，上次路过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搬到浦东了。你哪天有空我带你过去。闻名去的人还挺多，我们过去说不定还要排队呢。”
“这么火。”
“民以食为天，再说上海人多嘛。”
“可惜周五总是走不开，否则，我们今天下午就去吃个点心了。”陆景晟看着吃得欢乐的顾辰曦，倒也觉得自己饿了，倒是比平时多吃了点。
顾辰曦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笑道：“今天下午我也有事情。我会在上海待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机会多的是。”
“也是。悦然说你们公司遇到资金问题，虽然我们银行未必能有很多，但是做个授信倒是问题不大。”
“我一直以来都很疑惑，我们公司在很多银行都有授信，可是为什么一直不放款？”
“一般的经营需要，已经有授信的不太会压着，现在又不是年底，银行资金充裕恨不得放出去，如果被压着肯定是上层关系。”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了。”
“需要帮忙可以给我电话。我一定不遗余力。”
“谢谢，这件事肯定要陆学长的帮忙的，下周我就让让财务跟进。”
“时间差不多了，辰曦下午去哪里忙？”
顾辰曦笑了笑，“也不是忙，就是跟几个姐妹聚一聚喝个下午茶，这次回来还没聚过呢。”
“那昨天晚上？”
顾辰曦无奈摊手，“昨晚那些人我就认识悦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喝成这样，今天肯定要闹头疼。”
“有金冶照顾应该没事。”陆景晟对于自己这个兄弟还是非常看重的。
顾辰曦跟他走出饭店，老板娘还在送行，顺便把单也免了，闹得两人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在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下迅速离开。
顾辰曦开着车，来到不远处也位于徐汇的“泼墨”，这是她的好友肖玥开的一个茶楼会所。
肖玥是个古典美女，和顾辰曦相似的精致五官，黑色长发，却和顾辰曦身上浓浓的气派和时代感不同的飘逸风度，她款款的下楼，然后抱住了这个十年的朋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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