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时光

林歆蕊转学了。

        没人知道她转学去了哪里。

        向阳是在第二天十一在学校集合时发现林歆蕊没有来的，一直到上车动身，向阳都没有看到林歆蕊出现，孙佳和吴瑾瑶还有潘倩吴萱她们也都问向阳林歆蕊去了哪里。

        对此向阳只能摇头，他也想知道。

        没有办法之下的向阳问了郑立华，这才从郑立华口中得知，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校长的消息，说林歆蕊转学了，当向阳问到转学去了哪里时，郑立华摇了摇头，校长没说，所以他也不知道。

        难得的全校出游似乎变得有些索然无味，当然，向阳依旧找机会陪着尹雪晴，但后者也明显从向阳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她没点破。

        十月一号上午十点钟出发，下午五点半钟打道回府。

        一整天的出游结束。

        十月二号，向阳看到有人在他对门的房间收拾东西，而后房东来打扫房间，楼下的大门口再次贴上了一张出租的通告。

        十月三号，向阳跟廖志辉一同回家，在家里待到十月七号才出来。

        气象局报道十月份将有一股冷空气席卷内陆，预计丰宁市整体气温会下降三到八度，十月二十号，有人开始穿毛衣。

        十月底，丰宁市早晚的气温已经能够穿羽绒服或者棉袄了，向阳也不得不拿稿费买了几件御寒的衣服。

        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林歆蕊转学也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从开始的打探到后面的渐渐麻木，向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

        这一个月里面学校进行了第二次月考，没有了林歆蕊抢第一名，这回的第一名终于落在了孙佳头上，只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倒在郑立华宣布成绩后偏头看了向阳旁边的座位一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向阳也跟着偏头，林歆蕊走了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着在，没人主动提出来要坐过来，郑立华也破天荒没有说要调位置。

        但这次郑立华似乎不打算继续这样下去了。

        “每次月考你们都有调位置的权利，这次也不例外。”郑立华看了向阳一眼，朗声说道。

        这个不成文的规则是很早就流传下来的，高一年级的各个班级基本上都会这样做，为的就是激励学生们的向上心。

        向阳这次月考的成绩从上次月考的第四名降到了第九名，足足五个名次。

        在郑立华这句话之后，孙佳吴瑾瑶几人纷纷偏头看了一眼向阳，目露担忧。

        她们都知道向阳名次下降的原因，少了林歆蕊在旁边，即使向阳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可否认对他造成了影响的事实。

        比如上课的时候他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比如他偶尔会像以前一样偏头跟林歆蕊说话，直到没有得到回应，他才幡然醒悟。

        他不知道自己对林歆蕊有种什么样的情感亦或是情绪，也许是愧疚自责，也许是担忧惆怅。

        看到向阳在听到郑立华这句话后情不自禁露出来的恍惚，孙佳咬了咬嘴唇，做了一个决定。

        “我坐到那吧。”孙佳看着老班郑立华说道。

        全班也在这一刻寂静无声，随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向阳救了孙佳两次的事情大家众所周知，孙佳做出这种选择也并不奇怪。

        一直坐在向阳身后的一个女生坐到了孙佳原先的位置上，和吴瑾瑶坐同桌，向阳旁边的座位在空了一个月后，终于不再空着。

        座位不再空着，内心的空洞呢？

        终归只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孙佳她们很快就从林歆蕊转学的事件中恢复如常，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代表着她们的接受能力很强。

        在时间的推移下，就连向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慢慢习惯没有了林歆蕊的日子，放学回到家也习惯了不再是两个人吃饭的日子。

        他的对门又租出去了，是一户工薪家庭，一家三口，丈夫在附近的一家工厂上班，妻子在超市当售货员，他们九岁的儿子则在读小学四年级。

        向阳跟尹雪晴的恋情也依旧在维持着，聪明如尹雪晴，自然在无数个偶然的机会察觉到向阳的失神，但她没问原因，心照不宣的事情问出来的话就会破坏那最后一层防护，之后是重归于好还是大吵一架，都不是尹雪晴希望的。

        这一个学期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事与向阳有关，有些事与他无关。

        假如向阳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那么他或许会像孙佳她们一样很快就能走出来，但他偏偏是一个有着两世灵魂的成年人，甚至有时候向阳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高中生还是一个成年人。

        他的思维比这些高中生要成熟得多，所以相比于那些猜测林歆蕊是不是因为家庭原因转学的学生，向阳一定以及肯定的知道，林歆蕊的转学和他有关。

        他也曾反思过自己那天在林歆蕊家里和林正强对话的时候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或者是时不时的想起在星月歌城左边一百米外行人侧道的那个星空夜晚，那个在路灯下勇敢而大胆的向他宣誓着某件事。

        她说你好，我叫林歆蕊。

        一个喜欢你决定把你追到手并且绝不会轻易放弃的女生。

        可是现在她终究还是放弃了。

        向阳知道自己这么想其实很犯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转眼到了高一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最后一周，最后一天。

        丰宁市也迎来了二零零九年的第一场雪，大雪之后表明着这一年即将过去，即将跨到二零一零年。

        期末考试的那一天，丰宁市的气温格外低，已经到了零下，坐在教室里面考试，脖子以下都是凉飕飕的。

        向阳交完卷出来，学生们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寒假，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以及对假期的期待。

        拿成绩单那天，连续十多天没有出现的太阳，终于从云层的一角照射出些许阳光，而后云层识趣的跑开，阳光照射大地。

        向阳站在一中校门口抬头望向天空，久违的东西总是让人有种感慨，比如现在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不少来拿成绩单的学生在高兴的讨论着终于出太阳了。

        向阳内心微微一颤。

        是啊！终于出太阳了。

        廖志辉给向阳打电话说一起回家，家里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可以买几个夹子去山上夹野兔，暑假做的捕鸟笼也可以重新挂到树杈上，没准晚上能煮一晚八哥汤，烧烤也行。

        向阳莫名回想到以前两人一起干过的这些事儿，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弧度，似乎，没必要再沉沦下去了呢。

        上午十点半钟在班上拿完成绩单，听着郑立华在期末考试之前就已经交代了一遍关于明年开学的事情，向阳的思绪却飘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唠叨，在郑立华终于宣布可以回家了后，班上同学们顿时欢呼起来。

        有几个外向大方好热闹的同学大胆提议班上的同学要不要去聚聚，好不容易就要放假了，总得放松一下，而且大家再想见面就得明年了。

        孙佳率先同意，紧接着吴萱潘倩她们也都同意，于是，除了少数几个说家里有人来接去不了表示遗憾之外，班上四十五号同学，哦不，四十四号同学，有三十二个人都能去。

        向阳原本是不想去的，不过还是被孙佳拖着去了，不由分说的就把他的名字加在名单上面。

        约好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在学校集合后，众人纷纷回家准备接下来的景区游玩加烧烤或者野炊。

        向阳下楼来到一班门口，一班里面同样在热火朝天的欢呼着，走近了向阳才听到里面的学生貌似也在谈论这个学期最后一次聚一聚的事儿，有人说晚上去k歌，有人说去景区爬山，也有人说在学校打牌。

        尹雪晴并没有参与其中，苏文就坐在她旁边，兴许是心有所感，尹雪晴下意识偏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向阳站在窗户边看着她。

        苏文疑惑偏头，当看到向阳时，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她跟尹雪晴是闺蜜兼室友，这些天尹雪晴的情绪低落她都看在眼里，在学校能让尹雪晴这样的人，除了向阳还有谁？

        而且她自己也打听过，知道林歆蕊转学了，再结合向阳跟尹雪晴这段时间的状态，苏文会对向阳心存怨念也是正常的。

        “不要搭理他。”苏文偏头对尹雪晴说道。

        尹雪晴笑了笑，并没有听苏文的，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苏文气得跺了跺脚，想跟上去又不想跟上去，在她迟疑间，尹雪晴已经走到了向阳面前，心里有些苦涩的看着他。

        然而下一刻，她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抱歉，下次不会了。”

        向阳伸手把面前的可人儿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像是要把某种珍贵的东西抱紧抓牢。

        坐在教室里面看到这一幕的苏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胆大包天的向阳，一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里可是教学楼，往左不到二十米便是高一年级的办公室，她们班主任才给她们开完班会离开，他就不怕被发现？

        但不得不说。

        向阳这一刻在教师办公室旁边，教学楼一楼大胆的举动，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便是时光，也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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