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七九 朱厌!(求月票!)
那火光来的甚是蹊跷,尚未及身,已感冷气森然,知不是好路数:“这恐怕便是上官云珠暗算我的手段了,只是不知究竟是甚么法器,又从何人手中得来?”以太乙飞星符法推算的结果,有阴人要暗害他,自然便是上官云珠。二人仇怨已不可解,就算没有这一招,凌冲也要寻个机会将其打死,免除后患,至于清虚道宗之后如何报复,反正债多不愁,由得他们去罢。
凌冲大喝一声,周身腾起无边剑气,层层交叠,编织成网,无论甚么神通法器,总要先破掉这层剑气才能接近其本体。岂料天狼钉当真是一件异宝,竟能忽视一切有无相真气,直指元神核心,六道阴碧色火光视剑气网如无物,一气穿破,直抵凌冲紫府泥丸宫!
凌冲大惊,忙调动真气镇压。乌老却于此时现身出来,抚掌大笑道:“这天狼钉乃是老祖我得自天妖一族的秘法,又用本门符术祭炼,专攻元神,越是抵挡其性越烈!你若是将太清符术道统献出,老祖还可网开一面,留下你的元神,若是还要负隅顽抗,等天狼钉钉入元神,老祖也救你不得!”
凌冲充耳不闻,在外看来好似被攻入了元神核心,正自勉力低档,根本无暇出声。乌老见了,更是开怀。这小子滑不留手,几次设局动手,都给他避过,今日总算落入毂中,也不枉一次将花费巨大代价得来的天狼钉用尽了。
那天狼钉来历不凡,得自一位大妖,乌家祖上机缘巧合,助那大妖脱去一重劫数,大妖自本族所修妖法中取了一段赠与乌家老祖,其后乌家再用本门符术祭炼,投入海量宝材,才祭炼出七枚天狼钉。此宝从未现世,作为镇宅之宝,传至乌老手中,足见其珍贵。
乌老兴奋的全身颤抖,忍不住就要出手将凌冲劫走,用尽酷刑拷问太清道术传承,但还是生生忍住,静心等候天狼钉发作,搏兔亦用全力,小心驶得万年船,唯有万无一失之下,乌老才敢动手。
方凝落在一旁,见黑白生死气之下凌冲面色惨白,不知是被七曜星光镇压,动摇了元神还是怎得。上官云珠见凌冲不言不动,僵直而立,暗暗冷笑:“这天狼钉不知是甚么路数,似乎有上古天妖的法术影子在其中,果然灵验,凌冲元神气窍被钉,就看乌门山的手段,若是那老头不中用,我也不介意再给凌冲一记狠得!”
易靖目光闪动,金光老祖化为一团金光挂在他脑后,冷笑道:“太玄剑派那小子当真犯了众怒,与他老师郭纯阳一般,不受人待见,居然连遭暗算,可怜好好一个剑道种子,要被你们生生扼杀了!”
勾波被震晕了过去,此时才幽幽醒转,抬眼见七道星光盘旋,收敛如星河,其下两道黑白生死气被压得成了柱状,怎认不出是又有一件法宝出手?只骇的魂飞天外,连他老师辛苦持家,也只炼成了一具玄阴级数的法宝躯壳,还舍不得对敌,宝贝一样的温养,彭泽城小小县城眨眼便有四件法宝现身,中原之地果然地大物博,连法宝何时都变得如大白菜般不值钱了?
勾波也非傻子,既然有人出手,再去寻凌冲的晦气纯是自家找死,思来想去,唯有暂避锋芒,日后再卷土重来。想起被一网打尽的飞蝗异种,不由心头滴血,若是凌冲逃不过此劫,被人打杀或是擒拿,他也唯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直着脖子认了。悄悄起身,巨蟒之形抖动,缩小为三寸长短一条小蛇,倏忽钻入土中不见。一来一去,能伸能缩,倒也不失为江湖光明磊落的恶汉行径。
凌冲双目无神,就似中了暗算。日月五行轮在计都星君操控之下,对对手法力变化了然于胸,此消彼长之下当即加大了几分力道,日月五行的七曜星力重于万钧,将黑白生死气压得渐渐由虚转实,由长条缩为柱形,等到了凌冲头顶三尺之距,任凭七曜星光如何使力,再也不能将之压下一丝一毫。
七曜元灵不惊反喜:“那两道黑白之气想来少了凌冲御使,变化不及原先灵动,看似稳如山岳,实则却是强弩之末!”正要再加上一把力道,体内计都星君注入的法力忽然一断,恰似飞入九天高空,正要冲破天穹,却忽地双翼折断,没脑般坠落下去,将七曜元灵难过的欲仙欲死,当即大怒,怒喝道:“计都!你这是安的甚么心思!”
萧厉在金陵城外失手之后,每日暴怒非常,乔依依忽传法旨,命他离了金陵,不知去作甚么,接着又将计都星君调来。可把日月五行轮乐得够呛,他早欲吞噬计都星君之力,只要连了计都之星,自身道基便圆满了大半,一举超脱其余法宝之上。
但计都星君不知隐身何处,从不露面,今日之战,也只分出一丝法力入住日月五行轮本体核心禁制之中,大多还是主持法力变化,出力的脏活还要七曜元灵自家去干,似是也在防备他趁机发难一般。
计都星君之声传来:“你懂甚么!那小子分明犹有余力,眼下逼他太甚,一旦起了同归于尽之心,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还是静观其变,消耗其法力为上!”七曜元灵哼了一声,法宝缺了人操控,法力变化便不够精微,再者有乔依依法旨在,七曜也不敢作乱,恨恨想道:“这厮太过骄狂,总有一日我要将你吞了,补全老祖我的道基,看你还能如此猖狂么!”
恶尸道人手持万鬼炼魂幡,幸灾乐祸之极,前次他答允出手围攻凌冲,本拟喝点汤汤水水,岂料反惹了一身腥臊,连刚到手的毒尸之身也被化去,恨凌冲入骨,见其吃瘪,巴不得其死在日月五行轮之下,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凌冲看似心如死灰,元神却沉寂于洞虚真界之中。他的元婴化身与众不同,非是以金丹运化,而是金丹、元婴本就是一方小小洞天,对外现出元婴化身之相,因此并不受天狼钉之克制。
天狼钉之力是钉住修士气脉穴窍,使真气不得运转流布,自然造成走火入魔之相,但凌冲的元婴本就是一方洞天,全无气脉流转之痕迹,六枚天狼钉看似钉在他紫府、四肢以及丹田之上,实则却同时被吸入了洞虚真界之中。
凌冲阳神足踏戊土精气所化黄土,头顶是四灵星域盘旋闪烁不定,冷冷望着六道寒光在真界中往来冲突。天狼钉一入真界,立时现了原形,化为六道阴影,其上黑气缠绕,隐隐有一只狰狞巨兽盘踞在阴影之中,瞧不分明。
六道阴影最外一层是丝丝金芒,却是出自乌家之手,以玄门正宗符法之力加持,使天狼钉威力更甚。但在太清门当代掌教面前,这点微末符术根本不放在眼中,将手一扬,一团白光飞起,罩在阴影之上,登时将乌家符术金芒化去,露出内中的本体。
晦明童子大半元神抵抗日月五行轮压制,分出一丝念头关注天狼钉,瞧了半晌皱眉道:“这东西怎么似是天妖一脉之宝?凶狠暴戾之处,绝非道家所传。”
晦明生死符的本体就是尹济祖师运用逆天手段,强夺一位天妖精气铸炼,不过如今看来,当年尹济祖师与那天妖之间似是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然在天星界时,那位天妖前辈不惜亲自出手,打杀了阴死气魔,将其本源精气成全了晦明童子补全根本道法。
天妖之术的传承,此界再无人能比晦明童子更加精通,既然他说天狼钉是出自天妖传承,那便没错了。凌冲问道:“究竟何为天妖?”晦明童子答道:“天妖之物并非指的一族生灵,而是天地生养,一点先天灵光运化成形,因被造化所钟,出生便能翻江倒海,倾覆乾坤。此辈有大法力、大神通,与人族不同。只是孕育之机太过渺然,以至于自天地开辟以来,越来越是稀少,到如今早已湮没无闻。先前出生的一辈,因天性好斗,要么早早陨落,被人拿来炼宝,要么早就成佛作祖,雄霸一方。依我看,这六道阴影之后的家伙并非纯正天妖,只是天妖血裔而已,但放在此界中,也算难得的大能了。”
凌冲点头,如此说来,天妖与人族不同,乃是先天孕育灵光,乃是先天的神圣。更多是靠先天之能,不事修炼,所谓生而知之。而人族不同,乃是后天生灵,至今此界还流传着大能造人之说。人族先天体弱,兽爪利器皆能损伤,而一旦修炼入道,则又能拥有绝强法力,翻天覆地,也不在天妖之下。
晦明童子眼珠一转,道:“你将那东西收着,凭此物便能寻到那天妖血裔的所在,待我将其擒来,好生拷问一番。”凌冲点头,知道晦明童子起了好奇之意,想要求证那天妖血裔是否就是天星界那位的后代,毕竟二者皆是出身此界,有血脉之亲的概率大大增加。
六道阴影循着真气流动而走,寻找气窍,但空自逡巡了半日,也未找到,就这么僵立真界之中,似是十分茫然。跟着六道阴影忽然化合为一,一声低吼过处,现出一头白首赤足,其状如猿的怪物!
晦明童子一见大惊道:“这是朱厌啊!轮回世界怎么还会有这等异兽!”凌冲熟读道藏,当即记起一卷古经中曾有提及,“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这朱厌乃是天下有数的凶兽,最喜刀兵,上官云珠与乌老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异宝,居然有朱厌气息留存,在洞虚真界中返本归源,现了元身本体。
凌冲瞧了两眼,摇头道:“这只是朱厌一缕气息演化,并非是真身降临,不必你动手,我来将之镇压,正好拿来参详一番!”朱厌乃是上古凶兽,传闻成年本体之战力堪比天仙,若是本体降临,凌冲唯有束手待毙,但只是一缕气机演化,也翻不出甚么大浪!
朱厌之身一出,仰天咆哮,双臂捶胸,口中喷出一道光华,内中蕴藏无数刀兵之意,竟是刮面如刀,四面乱吐之下,凡是被刀兵之气喷中,皆是切割的一塌糊涂。一时之间洞虚真界中天地摇动,颇有灭世之兆。
凌冲不惊反喜,喝道:“小小妖物,还敢猖狂!”伸手一指,太乙飞星符阵中星芒垂落,一头虎头人身,身周有无穷兵器围绕的白虎星神飞落下来,也不答言,起手便有无穷兵器虚影飞起,正与朱厌的刀兵之气狠狠撞在一处!
白虎星君掌控天下刀兵,乃是一切战争之祖,因而号曰监兵,朱厌则是上古神兽,最喜刀兵之事,两相遇合,正是一番龙争虎斗!
朱厌之身见了白虎星神,目中凶光大放,吞吐刀兵之气不绝,双足顿地,狠狠跃起杀来,竟是悍不畏死。只是还未到白虎星神近前,周身便是一紧,就见一条长大数百丈的粗大青龙不知何时将它全身捆缚,死死收紧,只听骨裂骨碎之声不绝,朱厌大声咆哮,蕴含无尽痛楚与愤怒之意。
凌冲笑道:“这厮却有几分灵性,不愧上古凶兽血脉,可惜你入了我这真界之中,便是任我拿捏,不能自已了!”心念一动,四灵法相齐齐出手,又有玄武星神足踏神水而来,蛇头发出信信之声,一口咬在朱厌腰眼之上,朱厌目中露出疯狂之色,抬足踢去,却被一蓬水行神光挡住,却是玄武的水行防御神通。
朱雀星神虽未演化出来,却有无边诛邪真火落下,烧的朱厌皮毛燃火,发出焦糊味道。朱厌之身本只是一丝气机所化,遇上穷凶极恶的四灵法身,当即落在下风,吃白虎星神无穷兵器之气横击,血肉横飞,又被青龙丝丝绞杀,又有真火灼烧,蛇头狠咬,不旋踵间已是伤痕累累。最后发出一声不甘怒吼,砰的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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