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打蛇上棍
孙总兵一愣,看了看每常与他打擂台的刘知府,服气地点了点头,暗想:“还是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就是这样,跑得了哥哥,跑不了弟弟。”
逸王身边的护卫,将领都不由皱了皱眉头,夏副将虽说是蓝国公派过来的,这一路上倒也中规中矩,并没什么疏漏。就是前儿,他家兄弟陷在喜都人的手里,也未见一丝慌乱,指挥有度。这个孙总兵和刘知府一而再,再而三,是什么意思?
夏六爷身边也带了两名校尉,都坐在他的下手,这时都半坐在椅子上,怒目圆睁,看着夏延寿的脸色,只等着他一声令下,或离席而去,或扑上去揍人。
孙总兵手下的将领们见主帅的姬妾被辱,也摩拳擦掌不甘示弱,这气氛便有些剑拔弩张了
周筠瞧了瞧刘知府,微微一颔首,转头去看呆若木鸡的小雨,心中暗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小雨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茫然若失地瞧着刘知府:“我这算猥亵?”
刘知府微微一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着端方些,才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小雨似是突然醒悟,噗通一声又跪倒在逸王面前道:“逸王爷,家父乃凤翔名宿,一生奉守孔孟之道,桃李天下。今天这事儿,”说着话,鼻涕眼泪就一起下来了:“要是我爹爹追究起来,您可千万帮我兜着啊!要是…被家父…知道了,还不打死我呀!我才过了十岁生辰没多久,我还不想死啊!娘呀!”
一扭头,正瞧见夏六爷知机地连连往后退。小雨手疾眼快,虽是膝行却比寻常人走的还快,眨眼就扑了过去,抱着夏六爷就哭起来了,“哥哥呀,快给娘写信,救我的性命啊!”
这个事态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孙总兵觉得自己的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完全不能思考了,怎么夏副将是他哥哥还吓得往后退呢?虽说才十岁,其实也…不小了…对吧!
就是下面的诸将也都神色各异。夏六爷的两个手下略松了口气,屁股小心地向后挪了挪。孙总兵的手下想法就比较复杂了,有的武将就觉得,这么个小屁孩,摸了摸舞姬。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儿。文官就捻着胡须瞄着逸王的神色:“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十岁,那,还不成事儿呢!这事儿,不好说话,且看王爷的意思吧。”也有那浑不吝的,心中暗想:“年纪小怎么了,杀人一样得偿命,是不是?”
唯有刘知府脸色一白,心知已是回天无力了。本来是想在周二公子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会儿也是不能了。
周筠皱着眉头,见小雨哭闹起来,喝道:“放肆!”
他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吼,小雨哭得更带劲了,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对着逸王爷说道:“王爷,是您带我过来的…是您带我过来的…这事儿您不能就不管了,我…我可是跟着您才过来的。您,怎么能带我来这种地方呢?看这样不穿衣服的舞姬...”
夏六爷不停地拍着她的头安慰着,神色尴尬极了,脸色刚褪去的赤色转眼又涌了上来。心想:“什么叫过了十岁生日没多久。已经过了三年了,三年那是很久了,好不好?比起小时候,这孩子…这是变本加厉啊!”
逸王瞧了瞧诸人的神情,嘴角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地朝两边扯去。只得握拳挡在嘴前,重重地咳了一声,望着刘知府说道:“是我领他来的,刚才孙总兵要舞姬,我心里就觉得不大合适,你不要再提什么猥亵不猥亵的事情了,赶快先把他哄好。” 说着又扫了底下诸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事儿,今日始,今日止。你们哪个敢说出去半个字,叫他爹知道了,让我没脸,就…唔…就按泄露军机,军法处置。”
这一下,众人都傻了眼了,可细细一想,说的也对呀!这事儿说出去,人家爹找了来,好像王爷比较丢脸啊!要真是大儒名士,那学生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人啊!
夏六爷原本也有些急了,若不是不想破坏蓝国公和逸王的关系,他真要拂袖而去了,听了这话心下大定。
刘知府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夏兄弟,你先莫哭了。”
小雨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了两下,突然跳起来,指着那舞姬大声说道:“糟了,她是不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天呀,我还不想这么早当爹啊!”
刘知府见了这样的小雨,顿时就傻了,就觉得自己之前的主意真的是失心疯了,才想出来的。
夏六爷手下的两个校尉本也有些按捺不住,一直看着六爷,这会儿见王爷将错处都揽了过去,忙踏实坐好。
刘知府尴尬极了,一张脸涨得比六哥还要红。睃了逸王好几眼,心说这个孩子的事情,我要怎么解释啊。
逸王一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拼命地保持着脸色漠然冷笑的表情,瞧着孙总兵和刘知府汗涔涔的样子,说道:“夏副将稍安,先劝了你兄弟。这事儿确实怪我不察,不该带你兄弟来这里。若是你们父亲怪罪下来,孤自当一力承当。”
刘知府忙跪倒在地:“属下失察,不晓得小兄弟才这么小。”孙总兵见了,也只得起身凑过来陪跪。
刘知府只得勉为其难地解释道:“摸一下是不会有小孩子的…”
一旁六哥却凉凉地说道:“我爹都是这么教的,你莫要教坏了我家小孩。”
刘知府一噎,心说:“你们这是什么爹啊!他晓得摸一下就有娃了,还去摸。但这个时候,尤其逸王已经说话的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呢?”
夏六爷又瞧了瞧孙总兵:“孙总兵,您也别干瞧着呀,过来哄哄吧。”
孙总兵瞧了瞧逸王,逸王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孙总兵忙低头也凑到小雨跟前,想了想说道:“小兄弟,莫哭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小雨听了这话总算止住哭声,却忍不住打起嗝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我爹爹…不世的大儒。一生…他…从来没见过这等的妖姬,”说着指了指逸王身后斟酒的舞娘。“所以,嗯,家父只叫我如何对待闺中淑女,这舞姬么,他老人家见都没有见过。我怎么…晓得。不过摸了一把,就说我…”
说着小雨倔犟地又回头看了那刘知府和孙总兵一眼说道:“王爷,她的肉是肉,我的肉也是肉,大不了,她再摸我一把,就算两讫了。”
刘知府忙嗔道:“什么话?她不过是个舞姬,取乐的玩意,小爷是夏副将的胞弟,摸了她是她的福分。”
小雨打着嗝眼巴巴地看着刘知府道:“真的?”
孙总兵心里叹气。也只得在一旁说道:“自然是真的。”
小雨瞧了那舞娘一眼,见她心灰意冷地呆坐在地上,默然无语。她这时心情大好,暗想:“这也是个可怜人,唉,我便拉她一把吧。”便看着孙总兵羞涩地悄声说道:“刚才我摸着那肉又软又香,怪道你那么心疼。”
孙总兵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这样吧,王爷肯定也不要她了,便送给你好了。”想了想又揶揄道:“说不定真有了你的孩儿了。”
逸王听了呵呵一笑,大手一挥:“孤准了。”
小雨便生怕他反悔似的说道:“那你把身契给我拿来吧。”又朝那舞姬招手:“我是最和气不过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有什么亲人在他们府上,咱们一并要过来。”
那舞姬这会儿吓得腿都软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婢名叫银娘,从小就是个孤儿。没什么亲人。”
小雨便了然地点点头,抽抽搭搭地凑过去给逸王磕头:“等来日,若是银娘能生个一子半女,我带着她们来谢您。”
刘知府一阵发嚎:“你这是什么小孩呀?你想得可一点也不少啊。”
小雨又指了指那个在蔷薇旁边站着的护卫道:“你走近点。”
那护卫就是刚刚拦住小雨的那个,他本来是凑过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小雨眨眼间就扭转乾坤。还饶了一个美姬,再一想她之前的眼神便有些不寒而栗了。只得强作镇定,不卑不亢地走过来行了一个礼。
小雨点点头:“孙总兵,这次我被喜都人抓走,都是因为我的护卫杨宝臣进了爷的大营,我身边没人保护,我瞧着,这个护卫不错,不知道孙总兵肯否割爱……”
孙总兵看了看逸王便哂笑道:“难得小兄弟不嫌弃,也是孙某的荣幸,便送给你吧。”又朝着那护卫道:“姜护卫,日后你要好好保护夏兄弟的安全,莫让人再将他掳了去。”
小雨点头笑道:“甚好,他可还有兄弟姐妹,一并给了我吧。我心慈,看不得亲人间生离死别。”
孙总兵嘴角一抽,尴尬地笑了笑:“有个妹子,在府里当差。”转身吩咐:“去叫纹姑娘过来。”
小雨也不看那护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叫人搬了两把椅子放在身后:“银娘,你坐那里,一会儿纹姑娘来了坐这边。”又摆摆手叫那护卫过来:“你站在我身后。”说罢瞧了瞧哥哥道:“哥,我威风吗?”
夏副将和姜护卫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逸王便道:“夏,嗯,小兄弟说得好,将和万事兴,看到你们这么和睦,孤很高兴啊!”他憋了好半天了,这会儿才放开了哈哈大笑起来。
诸人不解,心中暗想:“今天这事儿…有这么高兴吗?
逸王笑罢,转头看着小雨,将脸一板说道:“不过,你说银娘的舞跳得不好,实在是荒谬至极。你倒说说看,今儿你是若说不清楚,孤定不饶你。”
孙总兵一捂胸口,暗想:“今天这邪了门了,我这岁数大了,心口都有些疼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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