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母子情深
刀光一闪,林子朝大惊回头,刀锋离眉心只剩一寸,他避无可避。
每一个动作都无限放大,林子朝清楚听着自己的心跳与来人脚步踏在同一拍上,凉风掠过刀尖的细微声在提醒他快逃。
后退一步,林子朝脑海中闪过千万个法子却无一个可用,如果今日煜王真的有难,那他从进宫那一刻起就被人盯上,他自认小心可还是没有察觉身后之人,看来此人武功绝非平庸。
来人举刀对准林子朝的脖颈,只需要一秒便可复命。
那人抬脚向前一步,林子朝闭眼侧头——
有什么落在自己肩头?
“公子,仆郇来晚了。”
林子朝回头,只见那人已经倒在自己身上。将带血的剑抽出,仆郇一脚踢开那人,扯下蒙面黑布辨认,此人是个生面孔。
自回燕都后林子朝便准仆郇去探望身体好转的仆瑶,所以他没能想过今天仆郇会在此处。
看到林子朝的疑惑,仆郇解释说自炳王叛乱后,煜王便给他消息让他回燕都保护林子朝。
明白了前因后果,林子朝擦擦肩头的血迹正欲开口,只听得外面脚步杂乱,有人大喊:“有人在清都殿行刺,捉拿刺客。”
糟了,还是晚了一步!
“仆郇,快快出宫通知诸葛先生和盛延,今晚有变!”林子朝迅速回应。
“可我进宫之时发现宫门已锁,所有人不得出入,煜王令牌可还有用?”
“既然冲着煜王去的,他们必然做好了完全准备。”林子朝停顿片刻,快速应变,“去找逸阳公主,让她尽快带你和团苏出宫。”
仆郇领命,但想起刚才暗杀之事担心林子朝安全,疑虑道:“公子可要和我一起?你在宫中已不安全。”
林子朝拒绝,自己现在必须去找只身一人的越则煜,他有预感,今夜的越则煜会需要自己——
清都殿内,越则煜正与数名黑衣刺客搏杀,就在刚刚,十名刺客破窗而入,刀尖直逼父皇母妃。
以一敌十,而且对手武功皆是上乘,越则煜战的吃力,但他不能懈怠,此刻殿内父皇已吃药入睡,母妃惊恐,能护着他们的只有自己。
右手提剑,越则煜反身一脚,将一人踢飞撞在柱上,同时右臂一伸,把剑送入前侧一人胸膛。
还剩八人。
这时越则煜余光扫到墙角,只见一人正持剑向安蔚仪刺去,剑锋离人不到半米,安蔚仪接连后退,可身后的墙彻底绝了生路。
紧要关头也不顾身后来袭,越则煜飞身一跃护在安贵妃面前,向左一闪。
剑锋擦着手臂,险险躲过。
“煜儿小心——”刚出生天,可又落虎穴,安蔚仪看到身后袭来的七人,个个一幅鱼死网破的样子,大声尖叫。
调转剑锋,越则煜将剑从身侧推出,向后一刺,最近一人重伤而亡。
时间角度,干净精准,所有人惊愕,怪不得没有人敢接这单买卖,煜王活阎王的名头不是虚的。
越则煜尽力将战场拉开,以防误伤安贵妃,同时右手如苍龙出水,向前进步,剑身从腰侧滑行而出击中目标。
还剩四人!
虽又解决一人,但越则煜面色阴沉,心中不解,为何宫中护卫还不赶来?
“煜儿,快救你父皇!”
安蔚仪的尖叫让越则煜猛然回头,只见一人抬手就要抹上越崇的脖子。
那人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燕皇,心中窃喜,幸好他们等燕皇吃了安眠汤药后才动手,现在煜王被众人缠住,燕皇又睡得和死猪一样,就差这一刀子。
抬手就要落刀,只听得耳边嗡嗡,那人抬头,一柄长剑正正刺穿脑袋,连躲开的时间都不曾给他。
看着那人已被死死钉在床柱上,越则煜松了口气,可转眼间左右两侧皆是万般凶险,那群人见扔出手中长剑,自觉是大好时机,两刀一剑同时攻去。
双拳难敌六手,但越则煜没有选择,拼死一战。
躲在角落的安蔚仪看他们激战正酣,拿起一个香炉向前砸去。
被干扰的那人一个踉跄,越则煜抓住机会一拉一拽,夺下兵器,了结那人性命。
安蔚仪看着只剩下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却不料局势突变,其中一人发疯一样向她冲来,另一人死死拖住越则煜,不让他分神。
眨眼间那刀尖就要穿破她的心口,安蔚仪倒吸凉气僵在原地,她还不想死——
下一秒,举刀那人像撞在墙上,猛然停下,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黑衣已被染成血色,大股鲜血向外喷涌,在女人的尖叫中倒在地上……
反手解决掉最后一人,越则煜匆忙上前扶住发抖不止的安蔚仪,柔声安慰“母妃,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安蔚仪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在越则煜的安慰中缓缓抬头,不断抽泣,“煜儿,他们都死了吗?”
“母妃莫怕,不会在有事了。”
在柔声安慰中安蔚仪抬起手,只见手上沾满鲜血,慌乱之中这才发现越则煜后背被划开一道见骨的口子,皮肉外翻。
见母妃双眼通红,面色凝重,越则煜嘴上连道没有大碍,实则若非挨这一刀,他根本救不了母妃,如此他这伤的也不悔。
“儿臣已经处理妥当,您和父皇都——”
正说话的人突然顿住,目光从安蔚仪脸缓缓向下,看到一只匕首被她握在手中,而这只匕首正巧插在他腹部。
剧痛没有让越则煜皱眉,他现在只有困惑,“……母妃?”
拔出匕首,安蔚仪对上不解的目光,抚上越则煜的脸微笑道:“好孩子,本宫养你这么多年,是时候报恩了。”
又是一刀,同样鲜血直流。
越则煜面色苍白,捂着伤口颤抖的开口:“儿臣……不明白?”
“你是个聪明孩子,到了现在你是真想不透吗?”
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越则煜绝望的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这么多年他怎会没有察觉,母妃到底更偏爱五弟。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不要怨我。”
“可我也是你的儿子——”嫉妒,悲凉,伤心,一切如烈火席卷全身,越则煜怒瞪双目冲安蔚仪大喊。
安蔚仪一脸平静,单手用力果断将匕首抽出,声音如冰,充满冷漠,“不,你不是。”
五脏六腑像要被搅碎,剧痛让越则煜全身蜷缩。
“当初我需要一个孩子在宫中立足,所以在宫外把你接了进来,后来留着你是因为昭儿需要一个挡箭牌,这些年你也的确做的不错,现在恪王炳王皆已被除,一切也该回归原位。”
安蔚仪盯着已经重伤的越则煜,再有一刀他便能按计划“死于刺客刺杀”,握紧匕首,向胸膛刺去。
鲜花,蝴蝶,大火,哭喊……一幕幕被压在脑袋里多年的画面瞬间涌在一起,越则煜大口喘气,原来他没有疯,原来那些画面真的存在过!这么多年,只要是安蔚仪想要的,自己都会拼命实现,她想要自己执掌兵权,所以他才会去拿命搏军功,她想要自己当上太子,所以他才会和炳王缠斗,原来这些都是在给越则昭铺路,所有明争暗斗都冲着自己,越则昭才能安全长大。
好一片慈母仁心,好一个母慈子孝。
抬手握住刺来的匕首,越则煜双目通红,全身发抖的盯着安蔚仪。
安蔚仪瞧着越则煜死死攥紧匕首,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而他却全然不知痛,心中一惊,佯装镇定道:“为救圣上而死,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相信我。”
没有回答,安蔚仪就看着越则煜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一点一点向外翻转。
“你……你不要乱来,昭儿带人马上就到。”从来在她面前都是温顺有礼的越则煜突然眼睛变得和恶狼一样,充满着冷血与癫狂,安蔚仪心生畏惧,手腕传来的痛楚越来越清晰。
该死,给他下的毒为何偏偏在此时发作。
“越则昭也知道,对不对?”越则煜勾起嘴角,笑的让人头皮发麻,“这么多心思花在他身上,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会很难过?”
“不可以,你不能……啊——”
咔嚓一声,手腕被生生折断,安蔚仪的惨叫回荡在整个清都殿内,凄厉异常。
被越则煜松开,安蔚仪痛的倒在地上,看着越则煜捡起一柄剑向外面走去。
推开门,看到殿外横七竖八的尸体,显然这是为刺客行刺特意准备的场面,有人行刺,自己挺身救父救母,死于乱剑之下,然后越则昭继位顺理成章,多么巧妙的布局。
弥漫的血腥让越则煜觉得全身充满的力气,毁灭好像成为了他的良药,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他已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忽然门外冒出一个内监,看着满殿的尸体,瞧着满身是血的煜王,惊恐大叫——
可刚张开口,已被剑划破喉咙。
是这些年下的毒终于扰乱了他的脑子,还是他真的疯了?
煜王名声虽恶,但从不杀任何无辜之人,可现在看着越则煜在外面不分缘由,举剑就杀,安蔚仪觉得一丝彻骨的寒冷从脚底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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