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归来

宁宣自踏进雅间便很是仔细的环视一了圈，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她上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前呢，时隔一年再来到这里，看着熟悉且一尘不染的摆设，饶是刚刚心中的不郁也淡了几分。

        认真说来，她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四年前。

        那一年，他十四岁，她也才十岁，他刚刚出宫开府。他带她来这里用膳，于是才知道这间百年老字号的酒楼是他的产业，在这之后，这里也便成了她的专属。想到这里，宁宣嘴角不觉便晕染出一层笑意。

        宁宣在临窗的桌边坐下，随意向窗外撇去，目光微凝，随即眸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

        只见对面明珠阁门口一明艳少女站在一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前，脸上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笑容正在说些什么，而那容貌邪魅的男子则是一脸不耐的打断，好似说了些什么，直接甩袖离开，只留下一脸惨白的少女。

        “小姐在看什么？”

        “没什么”宁宣听见汀兰的声音，若无其事的将目光从楼下黯然神伤的少女身上移了出来，想起在醉玉轩大堂遇见的事，问道：“那魏家小姐身后的女子是谁？”

        汀兰见小姐问起这个，只在脑中想了想，方才道：“那位小姐姓徐，名子钰，父亲是去年才升迁上来的礼部员外郎。”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徐小姐在京中颇具才名，甚至于经商一道也颇俱天分。据说，她名下的商铺，不管是成衣铺、首饰铺，还是糕点铺等，生意都十分兴隆，只是这经商一道我朝虽未打压，但在人们心中这徐子钰自降身份去经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怪道呢，这魏姓小姐的父亲可不是徐子钰的顶头上司么？不过她关心的却不是这一点，一女子能不受世俗的眼光正大光明的经商，确实有魄力，也难怪能经营的风生水起，微眯起眼睛，手指轻敲桌面：“很是特别么？”

        “里面的东西虽说不是一等一好的，但胜在精致。据说那里的衣服首饰推新出来的新花样都是这位徐小姐亲自设计的呢，还有一些亲自研发的糕点，如蛋糕蛋挞之类的也深受京中贵女欢迎。”

        “这也难怪，”宁宣轻声呢喃：“汀兰，上次曹掌柜等人说的京中新近冒出来的有兰花标记的商铺可是这徐子钰的？”

        汀兰轻声应是，作为宁宣身边的大丫鬟，对这些京中之事也是了如指掌的，对这个抢了京城众多老牌经营的商铺生意的更是上了几分心。

        说来要想在京中这块地上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外来户，这京中的生意大都被一些权贵之家及有名的大商贾承包了。

        这徐子钰刚刚在京中打理生意时也是受了不少阻拦，只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另辟了蹊径，居然拉了康郡王府的柔嘉县主入股，自此也算是搭上了康郡王府这条线，自然也就无人敢轻易找麻烦。

        思及此，又念及刚刚徐子钰的表现，心中自然也对此人上了心。

        不多时，楼下的街道上却是沸腾起来了，原是征西队伍进城了。说到此次平叛得胜，又不得不说一些宫廷秘史。

        今上梁肃帝虽得以登基，但依旧遗留下来了不少问题。

        当初先帝爷那会儿中宫无子，先帝又甚是宠爱陈妃，欲立其所生的皇三子靖王为帝。可偏偏陈妃的家世甚是普通，其父只不过一县令耳，虽被恩荫了一个侯爵，却实在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家中又无出息之人，所以在这场帝位之争上陈妃也就只余帝宠，可偏偏先帝又不是个手段强硬的，行事常受朝中重臣掣肘。

        而后宫中又不乏世家权贵且育有皇子的高位妃嫔，这帝位之争也便愈演愈烈。而今上的母族虽是世袭罔替的忠勇侯府，然妻族却是一个四品京官之女，不光如此，其他皇子的正妃也多是如此，由此也可见先帝为给靖王扫清障碍可谓是煞费苦心。

        虽最后这帝位落到了武有忠勇侯府、毅国公府，文有华国公府、宣德侯府、裴大学士等一干人等支持的今上手里，然靖王问题却未得到根本解决，只被打发到了靖王的封地辽地，这也是今上与先帝妥协的结果。

        而这次的平西之战也被史上称为靖王之乱，三年前靖王在琼、甘州一带打着先帝遗诏的借口举起反旗，今上派大将姜立明为主帅，武定伯严赫为副帅，又有七皇子梁亦琤主动请缨，率大军平叛，又命边关的毅国公从旁协助，两面夹击，历时三年，才终于将靖王一党尽诛。

        自此，梁肃帝算是清除了大梁皇朝的内在隐患。也正是如此，这次才会这般声势浩大。

        不过这不是宁宣关心的事，她关心的始终是她在战场上的亲人。

        向下望去，她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人。

        只见他剑眉凤目，鼻梁高挺，薄薄的唇微抿，端坐在马背上，浑身上下似是比三年前多了一股凛冽之气。

        此时梁亦琤似是心有所感，眼角微微上挑，眸光定定的向宁宣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那个雅间的窗口看见一片月白色的裙摆一闪而逝，一时间，梁亦琤心情大好。

        却说宁宣忽然看见梁亦琤看向自己却是吓得急忙缩回了身子，微微脸红，引来身边婢女的询问，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三年没见么，怎么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当宁宣平复好心情，抬眸向四周望去，发现不论街道上的姑娘，还是街旁的酒楼店铺上的各家千金小姐，纷纷红了脸庞，有些大胆的更是直盯着他卓尔不凡的英姿，一时收不回目光。

        宁宣心中不由的泛起一股不悦，梁亦琤身旁一人是宁宣的外祖父毅国公，另一人是武定伯，都是上了年岁的人，这些姑娘看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没多久这些情绪就被宁宣抛到了天边，她现在关心的是外祖父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不是来信说明年才会归京的么，她刚刚看到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宁宣的外祖父这几年因着靖王的事一直在边关驻守，连着大舅舅一家也都在边关，京中也只有外祖母和走文官路线的二舅舅一家。

        所以，宁宣觉得自己刚刚没先看到外祖父一定是这个原因，毕竟她以为外祖父不会回来嘛。对，一定是这样的，才不是因为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呢，宁宣在心里孩子气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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