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敬国人，但首先是人
南山国四面强敌环伺，又面临野兽的威胁，对于武力一向重视。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在全国每个城市都设立讲武堂，讲武堂学员就是军队的后备力量。
不过，养军队是一件耗费钱财的事情，南山国国力弱小，也养不起太多的军队。
而且，军队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南山国参照周边国家的标准，整个国家维持大约五万人的军队规模。
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虽有内忧外患，不过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冲突。这就导致，每年军队的减员人数非常少。
为了控制军队的规模，每年新征召的人数都有严格限制，基本只有讲武堂里面最优秀的学员才有机会进入军队。
李正在讲武堂之时，基本讲武堂的学员都盼望着学有所成之后，能够进入军队。在当时，能进入军队，就是一件非常光荣，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而现在，形势已然不同。
敬国大军进逼，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会来到富载城，随着两军交战，肯定会出现大量伤亡。到那时，就需要不断地补充新鲜血液进去。
因此，发布征兵令，提前征兵，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根据此次征兵令，凡是在讲武堂登记备案，不论男女，不论实力高低，只要达到16岁，均强制参军。
以前你想进入军队也没有机会。
现在不你想进也要进。
征兵令发下去，中部二十多个城市的讲武堂，以及从野兽占据之地撤回来的数城讲武堂学员反应不一。
有人想进入军队，不过是因为军队待遇好，不过现在明显要打仗了，他们可不想去送死，于是找人托关系，想要逃避被征召的命运。
可惜，找人也找不到，没人敢接这个茬，因为征兵令的附文写着：凡是逃避与包庇者，均以叛逆论处。
有人则是高兴，以为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平日想进入军队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可好，就算是资质普通、成绩垫底之人也可以进入军队了。
对于这些，李正自是不知。
算起来，他离开讲武堂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可是现在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讲武堂之中，为不能觉醒天赋而苦闷的少年。
在普通讲武堂学子因着一纸征兵令而高兴或是苦恼之时，李正却需要对整个局势进行通盘考虑。
……
在南山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之时，敬国大军也暂且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一群预先天聚在主账之中，商讨着作战的方针。
“皮世真大人，卞荣大人，把你们探到的情况给各位大人讲一下。”
司左如往常一般，坐在上首主持会议，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也不急于说，而是先让皮、卞两人介绍下情况，而后看下其他人怎么说。
“是，司左大人！”皮、卞二人起身，将他们在前路探查到的情况讲了一遍。
等两人讲完，司左起身：“根据皮、卞二位大人探到的情况，很明显，南山国之人使准备靠着中部地区的几个关口，对我们进行严防死守。各位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如同往常一般，司庆第一个站起来发言，仍是不屑的语调：“他们想守，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不过，他们守得住吗？等我们大军一到，再坚固的关口，也挡不住我们大军的铁蹄！”
司左白了他一眼：“坐下！你连人家关口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在这信口雌黄！我们大家聚在一起，是讨论一个可行的方针，不是听你吹大气！”
司庆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司左严厉的目光，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颓然坐了下去。
一个老者起身道：“司左大人说得不错，我们虽然很强，但是也不可以轻敌。据说百年前，邢国势大，在使得周边几个国家臣服之后，也想征服南山国，就是在中部地区受阻，再也难以寸近，迁延时日，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我们现在的情况，可以说跟当时的邢国很像，跨国出征，最忌拖延时日，如果没有好的办法，恐怕我们也要重蹈邢国的覆辙。”
司左道：“卓老说得很对，因此，如果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万不可藏私，这次虽然是我带队，不过大家也都是参与其中，有功，是大家的功，有过，大家谁也逃不掉。”
说完，司左看向众人，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这些人虽是预先天，让他们逞匹夫之勇还行，让他们想什么计策，还是太过为难他们了。
司左失望地摇摇头，对帐篷外吩咐道：“喊齐、包二位将军来议事。”
不大一会功夫，两个身着铠甲的将军走进营帐，司左又将前方探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接着问他们意见。
两个将军听了，沉吟了一会，开口：“司左大人，您能问我们的意见，我们很感激，不过行军打仗，瞬息万变，现在对于对面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们也不敢断言。不过，从现有情况来看，难！”
“我们跨国远征，与大本营远隔，若不能快速推进，时间一长，不管是后勤物资，还是兵源都会不足，南山国若是据守不出，耗都能耗死我们。”
司左道：“两位将军这么说，我们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两位将军道：“倒也不能说一点机会都没有，南山国如此防守，我们只有两种可能攻过去，第一种，我们要比对面强上很多，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我们比南山国强得有限。第二种，就是南山国出现内乱，或者是有外力因素牵扯他们精力，比如南山国境内的野兽再次对他们冲击。”
“多谢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请先下去歇息，有事情再叫你们！”
等两位将军出去，司左再次看向众人。
有一人受到两个将军启发，起身道：“司左大人，刚才两位将军也说了，要想攻过去，要么我们要比对面强很多，要么南山国出现内乱，或是外力因素牵扯他们精力。要想比对方强很多，只需司左大人跟皇上再借一些大军过来……”
“不可能！”没等那人说完，司左就打断道。
再跟皇上求援，那不是证明了自己的无能？
那人也不生气，继续道：“司左大人别急，皇上其他军队另有任用，这点我也知道……既然这一条不合适，那是否可以让南山国出现内乱呢？我记得司凌大人当初在南山国，也发展了一些内线，可否借过来一用？”
“还有，我听说司左大人当初在北山国，凭着一寸不烂之舌，使得北山国多位大臣和将军投入我大敬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北山国一半的领土，要知道，这在公羊城可是一段美谈，司左大人何不效仿当日旧事，再次……”
“不行！”司左再次打断他，“当时我们进入北山国，北山国没有防备，等我们这边势大之后，才跟御兽宗发难，现在南山国跟我等势如水火，哪会给机会我们去煽动他们的大臣和将军？”
“呵呵！”那人还是不急，又继续道：“既然这一条也不行，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因为野兽之乱，南山国放弃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可想而知，这些野兽有着多么巨大的力量，不然吕振这老家伙也不会放弃那么多土地。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与这些野兽联合？”
“他们这些关口再坚固，恐怕也扛不住我们大军和那些野兽的前后夹击吧？”
一丝笑意浮现在司左脸上，而刚刚说话的那人则是产生一丝不妙的感觉。
“厉岳大人，你说得很不错，若能说动野兽与我们联合，要攻破南山国防线，不是难事，我决定，这个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请厉岳大人即刻启程，到野兽之地，与野兽商谈，他日把南山国打下来，我一定向皇上详禀厉岳大人的功绩！”司左说道。
“这……”厉岳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不过，想了片刻，他终于有了决断，“尊司左大人法令，我这就启程，若是那些野兽愿意与我等联合，一切好说，若是我在野兽之地出了什么意外，没能回来，还请司左大人帮忙照顾在下双亲！”
说罢，厉岳挺直身子走出帐篷之外，一脸严肃，再也没有了刚才嘻嘻哈哈的劲儿。
转眼之间，一人的命运决定，剩下之人都是惴惴不安。
忽一人起身道：“司左大人，那些野兽虽有化成人形的，不过，它们懂得这些联合的道理吗？让厉岳大人过去，不会是送羊入虎口吧？其实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左鼓励地看了那人一眼，说道：“牧阳大人何必拘谨，这里没有外人，有话尽管说。”
牧阳道：“在下要说的是，我们有十二个预先天，直接潜入防线之中，擒住或是灭杀吕振等一干头目，南山国防线不是不攻自破，又何必让厉岳大人去野兽之地冒险呢？”
牧阳这话一说，马上得到其他预先天的相应。
“是啊，我们十二个预先天，听说南山国这边只有七八个预先天，还有一些刚入预先天不久的，我们直接冲进去，把这些预先天给解决了，其他人不足为虑！”
好几人站起来，都是如此说道。
司左冷笑，反问道：“听说？你们了解南山国吗，就说人家只有七八个预先天？明面上只有七八预先天，暗地里有多少，你知道吗？”
“好，就假定他们只有七八个预先天，这些预先天是弱是强，你了解吗？是有一些刚入预先天的新手，可也有入了预先天多年的老手！”
“好，就假定他们这七八个预先天实力都一般，可是，人家若是在城中布下陷阱呢？咱们不过是预先天，不是真正的先天之境，饿了还要吃饭，力气也有用完的时候，刀剑同样能伤到我们，更何况，他们说不定还有其他利器！”
“我们在北山国之时，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姓夏的预先天，拥有一种爆炸力惊人的炮弹，爆炸之后，炸出十几米深的大坑！虽然那次爆炸可能是假的，又怎么知道，这女子手中没有真的炮弹？”
“十几米的深坑！这炮弹炸到你身上，你觉得自己能扛得住吗？”
牧阳嗫嚅道：“司左大人，我们又不会站在那不动，任由她炸。”
司左道：“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怕你真的落入陷阱之中，想跑都没得跑！好了，这一条不要再提，我们都是皇上花了很大力气，才栽培起来，绝对不能以身犯险，就算要犯险，也是到最后关头，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决不能一开始就起这样的念头。”
“好。”牧阳低下头，不敢再说。
也不怪他，与司左这种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就在北山国占下一半国土的战绩相比，其他人的战绩实在差太多了。
尤其是牧阳，入了预先天之后，一直都还在敬国之内做事，从没出过国门，对于外界的险恶一无所知，听司左说得这么凶险，他也不由有些害怕。
众人见司左意见坚决，也都不再多说什么。
司左环顾众人，继而道：“就像刚才齐、包二位将军是所说，行军打仗，瞬息万变，我们现在就决定什么，还为时太早。等我们到了富载城，先看看对面的情势，先试着发动几次进攻，探探对面的虚实，再决定怎么做。”
“另外，厉岳大人已经前往野兽之地，与野兽商谈联合之事，诸位没有跟野兽打过交道，不要觉得野兽即便化成人形，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野兽。我在北山国也与一些野兽接触过，不要说已经化成人形的野兽，就是没有化成人形的野兽，也有一些聪明的，能说人话，懂人的意思。”
“依我看，这些野兽很大可能会跟我们联合！所以，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忧。有野兽跟我们联合，攻破南山国防线，并不会太难。”
“如果诸位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们这次会议暂且就到这里？”
司左说完，看众人没有说话，正要走出帐篷之外，到外面透透气。
却见皮世真和卞荣二人站起身：“司左大人，关于路上正在迁徙之中的南山国百姓，司左大人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司左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二人道：“司左大人，那些迁徙之中的百姓，只有一些普通士兵保护，有些甚至连普通士兵都没有，只有一些城市里的护卫，只要两个预先天，带领百十个精干士兵，随便都可以把他们都消灭掉……”
司左道：“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为什么要杀他们？来日将南山国拿下，这些南山国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我们对这些普通百姓下此狠手，又如何让南山国百姓对皇上归心？”
皮、卞二人道：“司左大人，若是让这些百姓入了关口，那就等于助长了南山国的防守力量，我们攻破防线可就更难了。”
司左脸一黑：“打仗是打仗，打仗的时候，死再多人都正常，不过要说屠戮这些手无寸铁，毫无抵抗之力的百姓，这种事，我司某做不来，也不屑做！散会！”
皮、卞二人不解，不过看着司左黑着的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跟其他预先天一起走出帐篷之外。
只剩下司左一人坐在空空的帐篷之中，脑中想起过往的画面，而他的心意也是越发坚决：“我是敬国人，不过我首先是一个人，屠杀手无寸铁的百信，那是畜生之行，我绝不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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