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舍不得
萧卿玉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眼前之人，感受到慕天音的眼泪一滴一滴带着温热落在他肩膀，心痛的无以复加。“不，不会，你这么好，上天怎么舍得怪罪与你。”
“阿玉，你说，那些枉死的神会不会一直都在怨恨着我？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被卷入那场战乱没来得及走掉而已。”慕天音抱住萧卿玉，仿佛抱着天地间唯一的温暖。
“不会，他们知晓那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必自责，说不定他们还在冥冥之中护佑着你，希望你有朝一日彻底铲除魔族，到那时，他们定然还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因为，你是他们这万万年来嘱托的希望。”
慕天音声音带着些许哭过的沙哑“真的吗？”萧卿玉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真的，能遇到你，是上天给所有人最好的恩赐！”
萧卿玉给九仙老人去信说慕天音要寻冰茧治疗旧疾，兽宗得到了绿腰传去的消息，于是一时之间九仙山弟子和兽宗各妖都在寻找冰茧的踪迹。
冰茧所在地，必有万年玄冰在世，而万年玄冰所在地，却并不一定能生出一颗冰茧来，且万年玄冰本就难遇，更不要说是玄冰之中包裹其内的至宝冰茧！
谭安知这两天虽然没有之前衰老的那般快，可衰老的速度依旧比常人要快许多。
慕天音每日都会给谭安知输入一些神力来延缓她的衰老，秦穆睡得多醒的少，每次醒来都碎碎念着师叔救人的话，看的风遥和陆玲儿几个每每红了眼眶。
又过了三日，谭安知变得更老了，陆玲儿风遥和绿腰几个守在谭安知的屋子，看着陆玲儿一点一点给谭安知喂参汤，用的是慕天音给的灵参。
慕天音坐在一旁看着，心头难过不已，她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可以救谭安知的办法。
房门突然被打开，燕含秋和苏影带着风尘仆仆的莫青阳和秋素走了进来。
慕天音一喜，以为莫青阳突然来是有办法能救谭安知，忙急急起身，莫青阳来到慕天音跟前，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行了一记大礼，旁边的秋素不明所以，但不妨碍她也忙跟着也行了一记大礼。
“千音宗第二十八代宗主莫青阳拜见前辈！”莫青阳一句话一记礼，惊得燕含秋和苏影也急急行了一记弟子礼，各自惊恐的看着自家师父。
整个屋子里除了绿腰，就连静躺着的谭安知和风遥也都惊恐的看向慕天音。慕天音心里的欢喜还没退去，就被莫青阳这一礼给惊了一下。
忙道：“莫宗主请起，天音当不起。”莫青阳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天音道：“弟子不敢。”
慕天音一听，得了，这是认出自己来了？不应该呀，六万年前没有人认得自己，六万年后更不可能。
有些心虚的坐下，转了话题“你可是有解灵月石的办法？”
莫青阳脸上喜色退去“弟子无能，并无解法。当时灵月石传下来只说是第一任宗主喜爱之物，在自行消失前让我等只管好生保管着，除此之外再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萧卿玉拿着新沏的茶走进来，就看见慕天音坐着，千音宗宗主和护法站着，看起来格外的恭敬。将茶壶放在桌子上，萧卿玉对莫青阳和秋素见礼道：“莫宗主，秋护法。”
莫青阳忙见礼“不敢不敢。”
嗯？？萧卿玉满心疑惑的将斟好的茶放在慕天音面前，就听到慕天音问他“可有消息了？”萧卿玉自然的坐在一旁道：“并无。”
慕天音不知又在想什么，萧卿玉见莫宗主和秋素站在面前巴巴的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坐下是不是不太对，可是若这会站起来又太过明显。
正在尴尬之际，床上的谭安知挣扎着起身，陆玲儿忙将其扶下床，谭安知挣扎着一步步走到慕天音身前时，慕天音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忙起身欲扶住谭安知“安知怎么起来了？”
谭安知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跪在他身前，慕天音的手扑了个空，“师叔，虽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但是安知想您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求求您救救大师兄，您一定有法子救他，求求您。”
谭安知哭的撕心裂肺的，一边哭一边使劲儿的向着慕天音磕头。
见慕天音不说话，谭安知又道：“我七岁的时候就在九仙山了，从小跟大师兄一起长大，我在九仙山修炼了三百一十年，便喜欢了大师兄三百一十年，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心中是有我的。”
“如今他为了救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宗主，我从未求过师叔什么事，如今只求这一件，求师叔救救他，我知晓您一定有法子，不管多苦多难，哪怕是要我的性命，我都愿意，只要能救他。”
慕天音很是为难，对谭安知道：“安知，你先起来，你别着急，我定能寻到法子治好你和秦穆。”
谭安知哭着不肯“师叔，这些年您对我们一直很好，当年您带我们下山，安知也从未对您行过师礼，如今，就当是安知全了多年前的礼数，安知恳求师叔，求您无论如何救救他。”
谭安知是死了心要慕天音救秦穆，慕天音为难的看着她，半晌道：“我可以救他，你先起来。”
谭安知闻言，心终于放下。
一时间，屋内众人除了萧卿玉外皆充满希望的看着慕天音。
慕天音扶着谭安知坐在一旁，然后坐在谭安知对面，心里反复想过，最后才开口道：“你可知救他需要什么条件？”
萧卿玉在慕天音说能救秦穆的时候就知晓这救人的法子一定太难，否则慕天音不会从一开始就绝口不提。
“他失了一魂一魄，若要救他，须得有人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一魂一魄，以魂补魂，而这成功的几率只有六成。”慕天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低沉。
谭安知闻言，眼里瞬间有了光亮，双眼满是祈求之色“师叔，我愿意的，将我的魂魄拿给大师兄吧。”
慕天音看的心头翻涌，摇摇头道：“并非你想的这般简单，这世间没有能轻易取出魂魄而不伤命脉的法器，我也不行，而若要救他，必须将献魂之人的魂魄生生剥离，这个过程痛苦不堪，而且，剥离魂魄的人必死无疑！且生生世世魂魄不全，沦为痴儿，你也愿？”
“我愿意我愿意，求师叔成全！”谭安知哭着求她，慕天音不忍没有应下，对她道：“我不能为了秦穆，取了你的性命。”
“师叔，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一魂一魄，若是能救大师兄，全部拿去我也愿意，求师叔成全安知。”
慕天音走了，都是她曾带过的孩子，她不忍心。
谭安知后来去了秦穆的屋子，不吃不喝不过半日就昏倒在秦穆床前，她的身体撑不住了……
陆玲儿忍不住来找慕天音“天音姐姐，安知师姐她…”
“你也希望我拿安知的命去换秦穆的命吗？”慕天音站在窗前看着面前的陆玲儿，心中纠结翻腾。
“不，安知师姐最照顾我了，我不希望她死。”陆玲儿眼睛红红的，无比纠结“师姐在大师兄屋子里一直守着大师兄，不吃也不喝，已经昏过去好几次了，可怎么办好？”
陆玲儿眼巴巴的看着慕天音，慕天音心中血海翻腾，终是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陆玲儿见状红着眼默默退了出去。
慕天音在窗前逆着光站了好久，也想了很多，直到萧卿玉进来，看她像一只孤独又寂静的兽，将她环在怀里“去吧，谭师姐抱了死志，你若不成全她，难了她心愿。”
慕天音垂下眸子，眼中没了光，定定的抬手抱住萧卿玉，红着眼将下巴放在他肩膀，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又隐隐抱得紧了些，他听到她说“我舍不得……”
萧卿玉任由慕天音抱着他，在她手松开的刹那，紧紧环住了她，他感受到自己肩膀滴落的温热，一滴一滴晕成一片，感受着慕天音从无声到有声一声一声哭的隐忍又压抑，痛苦又无奈……
慕天音最终还是去了，谭安知抱了必死的决心，身体一度坚持不住。
看着秦穆床前面无血色的谭安知，慕天努力逼退眼中湿气“你不后悔吗？”
谭安知艰难的露出一个笑“不悔”，又慢慢起身，向着慕天音行一个弟子礼，眼里露出难得的欢愉“多谢师叔成全。”
慕天音封住了谭安知的感知，取魂的过程依旧折磨的谭安知去了大半条命。
谭安知的魂魄与秦穆的魂魄融合的出乎意外的好，为了能让秦穆和谭安知魂魄融合更顺利，慕天音甚至给秦穆服下了两颗魂果，而谭安知在取魂不久后死在了秦穆床前。
在谭安知身体消散的那刻，昏睡未醒的秦穆感觉手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手掌微微的握了握，他不知道，这是谭安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握着他的手。
陆玲儿哭成了泪人儿，慕天音回去在窗户边枯寂无声的坐了一整夜，六万年前她的小姑娘因她而死，六万年后她却亲手结束了另一个口口声声唤她师叔的姑娘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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