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寒冬既去春日可期
屋子里，小乞丐听到莫陶陶的话脸色倏地涨红，局促的咽下嘴里的碎肉饼“我叫六子，是个乞丐，没…没有娘。”六子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莫陶陶小姑娘眼睛闪闪“我叫陶陶，莫陶陶。那你名字是谁替你取的？”
“我没有名字，他们叫我六子，我就叫六子了。”六子低着头神情落寞的回答莫陶陶的问题。
“那你想要个名字吗？”莫陶陶睁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吗？”六子抬头，眼中有渴望闪过。
“能，天音姐姐可厉害了，她什么都会！”莫陶陶满脸花痴，看着六子渴望的眼神拉着六子就往外跑“我带你去找天音姐姐。”
“天音姐姐天音姐姐！”慕天音被打断了思绪，就听见小姑娘哼哧哼哧开门的声音。
莫陶陶拉着六子的手松开，一把扑到慕天音怀里“天音姐姐，六子好可怜，他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六子手足无措的站在慕天音面前，心里既忐忑又隐隐带着渴望和欢喜。
“没有名字吗？”慕天音疑惑。六子觉得慕天音的声音虽然清清冷冷的，却格外的好听。
“没有，都是别人随便叫的。”莫陶陶今天格外的乖巧。“你想我给你取名吗？”慕天音这句话是问六子的。
“请恩人赐名。”慕天音听到一个微微带着嘶哑的小孩声音。“你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做了乞丐？”
六子闻言老实的将自己一切告诉了慕天音，“我记事的时候就是小乞丐了，我和小五哥在大泽城遇到了血魔宗作乱，小五哥带着我逃到了这里，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了。”
不知为何，慕天音听到血魔宗三个字，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抹厌恶之感，压下这股异样，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变化“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九岁。”六子回道。
“哇，我今年七岁！”莫陶陶在一旁兴奋的喊了一声。
“怎么想着逃往这里了？”慕天音继续问道。
“当时血魔宗在大泽城里到处杀人，我们不得已才跑的，跑到这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小五哥就带着我留下来了。”
慕天音眉头皱皱“血魔宗作乱，没有人管吗？”
“有，有一个带着鬼面具的红衣哥哥，他杀的贼人可多了，可是血魔宗的人太多太多，他一个人也救不了我们，小五哥说大泽城死了好几千人。”
小六声音怯怯的，慕天音听出了声音里藏着的恐惧和害怕，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然经历了生死，明了了千字这个概念，轻叹一声“山河不宁，众生皆苦…”
过了半晌，才听得慕天音的声音响起“寒冬既去，春日可期，山河无恙，世间皆安。你便叫怀安吧…”
“怀安,怀安！你有名字啦！真好听！”莫陶陶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小丫头。
“怀安谢恩人赐名！”小男孩眼睛莫名的带了一丝红气，从今日起，他也是个有名字的人了，还是怀安这样好听的一个名字！
“可有姓？”慕天音又问道。
“怀安是小五哥捡回来的，和小五哥一样，都没有姓也没有名。”怀安老实回着慕天音的话，声音因为有了名字带了一抹欣喜和欢快。
“天地之大姓氏千千万万，便留着，待你日后有喜欢的，自己给自己取一个。”慕天音不想取姓了，她懒，想的头疼，便道：“陶陶，带怀安出去休息吧。”
莫陶陶带了怀安回了放药材的小屋子，小大人一样对他严肃道：“你要好好休息，天音姐姐说你今天还要喝药的，不能乱跑。”
“我想去看看小五哥，我不见了，他一定很担心。”怀安小脸红扑扑的，定定看着莫陶陶，带着些许祈求。
莫陶陶纠结了半天，最后才皱着眉妥协“那你中午的时候一定要回来，要喝药的。”
怀安应下，不舍的出了院子一路回到破屋，有小乞丐告诉他小五还在外面找他，怀安便又出门找小五，剩下的小乞丐也帮着找。
两人见面的时候，小五红着眼睛“我以为你被人抓走了。”大泽城的时候，血魔宗抓了好多小孩，那些小孩再也没回来。
两兄弟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怀安才道：“是个好看的姐姐救了我，还给我取了名字，小五哥，我有名字了，叫怀安!是山河无恙，世间皆安的安！”
听到这句话，两兄弟又莫名红了眼睛，小五道：“那位姐姐定是个好人！我想去谢谢她，可以吗？”
怀安想了想“好，我带你去，不过恩人姐姐眼睛好像看不见，你要注意点儿。”
于是，莫陶陶在怀安中午回来的时候又见到了另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是怀安口中所说的小五。
莫陶陶是心善的小姑娘，带了怀安和小五去见慕天音。
“天音姐姐，怀安带小五哥来感谢你了，我可以带他们进来吗？”在外人面前，莫陶陶还是很有规矩的，小小的人儿立在门前，伸着小脑袋使劲儿往里面探头。
“进来吧。”不让她进来，莫陶陶能在你耳朵边碎碎念一下午。
小五是个实诚的孩子，一见慕天音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怀安见状也跟着跪下磕头，于是慕天音还没听到人声，就先听到砰砰响的磕头声。
屋子内，小五红着眼对慕天音道：“小五谢谢恩人救了怀安，小五没钱给恩人买礼物，只能给恩人磕三个响头作为报答。”
慕天音想，还真是响头，真响。
“起来吧，都别跪着。”慕天音开口。
小五和怀安起身规规矩矩的站着。“你今年多大了？”小五知道这是在问他，便回到“今年十二岁。”
“怀安是一直跟着你吗？”慕天音又问。小五嗯一声，慕天音心道，原来眼前这个看不见的男孩子八岁就带着怀安一路从大泽城逃荒到了这里，是个坚韧又有爱心的孩子，慕天音心里想着。
“那你可有名有姓,可也要我帮你取一个？”慕天音试着问了一下。
而后便听到小孩子欣喜的声音，激动和喜悦藏也藏不住“谢谢恩人，小五愿意，小五也没有姓氏。”
“便叫永安吧。姓氏随怀安一样，以后遇到自己的喜欢的，自己取一个。”慕天音想了想，既然两人相依为命，便取个差不多的。
“永安谢过恩人赐名！”永安激动的又磕头，怀安跟着，听声音，慕天音都觉得这两个孩子脑门要磕坏了。
“快些起来，不过一个名字，你们喜欢就好。”
两兄弟高高兴兴的答了一声“喜欢！”在她看不见的视线里纷纷红了眼眶。
慕天音又问他们平日里的生活，永安道：“青草镇的好心人还是很多的，每日差不多都能要到一些吃食。”虽然吃食不好，可他们不会挨饿。
慕天音也想到了，乞儿除了乞讨还能去做什么呢，饭店酒楼不会要乞儿，因为一旦要了一个，剩下的都会围在门口，给与不给都是难处。
体力活没人要，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哪有力气去扛货物，还容易生病，人命再不值钱，出了事也得给买张草席子。
“怀安今日还需要喝药，今晚你两就留下来，晚上等莫夫人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慕天音虽未见过两人，但她心中怜惜，也很喜欢小孩子。
听着这话，怀安和永安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尽涌动的泪意，他们感激又忐忑，于这一年，遇到了温暖一生的光，像太阳照在他们身上，融化了心底沉寂多年的雪。
莫陶陶带着怀安和永安去吃了早上留着的饭菜，钟琇莹中午回不来，每日早上便多做一些饭菜，给慕天音和莫陶陶中午吃。
带着碎肉和蔬菜的饼子，是怀安和永安吃过的这一生最好吃的饭菜。
晚上钟琇莹回来，发现家里的两小只变成了三小只，听闻慕天音还给取了名字，便去临近的街上买了一只鸡和一篮子鸡蛋。
厨房里，怀安和永安在给钟琇莹帮忙，莫陶陶去缠着慕天音了。
听着两个孩子的身世，钟琇莹红了眼眶“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娘，有事儿都可以来找我，今天晚上就当给你们过生日了，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给你们办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宴。”
两个孩子身体亏损的厉害，钟琇莹没敢给做太多的肉食，给煮了一锅进补的鸡汤。
鸡汤里放了好些慕天音给的药材，炒了满满两盘子鸡蛋，还炒了两个素菜，做了个四菜一汤，主食吃的大白米饭。
两个孩子吃的又饱又暖，好几次红了眼眶。
钟琇莹在莫陶陶睡着后去见了慕天音。
“音姑娘……”钟琇莹还没说明来意，慕天音便已知晓“你是为那两个孩子来的？”
“是”钟琇莹缓缓坐在慕天音的对面“我想着留下来好好养上几个月，然后送到铺子里去当学徒，将来也能挣口饭吃。”
“你喜欢，便留着吧。”慕天音淡淡道。
听着这淡淡的语气，钟琇莹心领神会般露出淡淡笑意，音姑娘的关心总是冷漠又疏离，可她在这冷漠疏离之下看到了她笨拙隐藏的小心翼翼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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