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家暴者无辜，受害者有罪
劳役是没有钱拿的，非常辛苦。
在劳役中死去的人不在少数，没有死的人回到家里也撑不住，有可能患病去世。
老百姓们闻劳役而色变，一些人宁可自残、躲进大山，也不愿意服劳役。
是以，女工的老公被判了劳役半年，他和他的家属几乎惊呆了。
“我不服！”女工的老公大喊道，“别人也打女人！娶了老婆的男人，有几个是没打过老婆的？凭什么他们打得，我打不得！”
他的家属们跟着喊冤，七嘴八舌地攻击挨打的女工：
“你有没有良心？”
“他是你男人，你的天、你的地！你为什么把他告上公堂？”
“快跟老爷求情啊！半个月劳役都能把人熬死，你男人去做半年劳役，还能有命在？”
“甄氏，你是个冷血的畜生，你迟早下地狱！”
女工姓甄，名叫阿慧，和正在坐牢的甄家族长、甄胖子有血缘关系。
但，姓甄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娘家人没有在她挨打的时候出现，也没有在她挨打后为她教训她男人，更没有来县城支持她打官司。
相反，他们会在她抱怨的时候说她娇气，像个大小姐，吃不得苦，劝她忍耐。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受得苦，你咋就受不得呢？”
“你是女人，要听男人的话。”
“男人打了你，肯定是你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应该反思一下。”
“怎么别人家的媳妇没挨老公打，就你一个挨打？”
甄阿慧听腻了这些话，受够了男人打女人却没有人说打女人不对的环境，可她不知道她能怎么办。
她会在挨打时反击，可她就算把老公打得流血，她也挨了打。
要怎么做才能永远不受伤？
见识有限，加上不善于思考，甄阿慧在谭玉秀说报案之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她知道了。
她冷冷地看着老公和婆家亲戚：“林大发打我，你们怎么不骂他是个畜生？许他打我，不许我告他？这什么鬼道理！”
“啪！”阮文南拿起惊堂木又是一拍，“肃静！喧哗公堂，当心我把你们关进牢里住两三天！”
众人立刻闭了嘴。
阮文南瞥了一眼谭玉秀，沉声道：
“打人不对！
“一个人被不认识的人打了，打人的该罚！
“老公打老婆，把老婆打得骨头裂开了，你们居然说老公不该罚！
“你们简直就是刁民！
“我不仅罚打老婆的男人，我还要狠狠地罚！”
前县令丁思凡善于揣摩上司的喜好，他阮文南也会做这事。
大冷天，北风呼呼地吹，人人不想出门，都想躲在家里取暖睡懒觉。
谭二娘却亲自将女工送到县城，旁观他阮文南审案，可见是看不得女工挨打。
他效忠她，将她奉若神明，怎能不让她满意呢？他要取悦她，让她高兴！
因此，阮文南神色漠然地俯视着甄阿慧的老公林大发，声音充满威严：“林大发，既然你不愿意劳役半年，那就再加三个月，做足九个月劳役再回家！”
九个月劳役？
林大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怎么受得了九个月劳役！
他会死的！
“饶命！”林大发喊，痛哭流涕地道，“我知错了！我不会打老婆了！大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打老婆了，饶命！”
公堂下的他像一个疯子，谭玉秀平静地看，认为他罪有应得。
婚姻从来不是容忍家暴的理由。
如果是，那么这恰好证明婚姻是合法的奴隶制——奴隶是主人的财产，主人伤害奴隶、打死奴隶，无需负责。
旁观阮文南审案的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嘀咕：“阮大人跟这男的有仇？男人打女人正常得很，哪有男人打了女人要去做劳役的。”
一位书生道：“是啊，老公打老婆是家务事，哪里轮到官老爷来管？娶妻当娶贤，林大发倒霉，娶了甄氏这样的泼妇，竟然被她告上公堂！”
他冷笑了一声：“要是在前朝，妻告夫，那是要挨板子的！不挨板子不给告！”
谭玉秀看这书生不顺眼，开了口：“你这么想念前朝，莫非是在逃的前朝余孽？”
书生被吓了一跳，惊慌地解释：“我不是！别误会！我没想念前朝！我的身世再清白不过，绝不是什么前朝余孽！”
“既然不是，你为何想念前朝律法？”谭玉秀阴阳怪气地道，“本朝废除前朝律法，证明前朝律法是错的，你竟然维护前朝的律法，你不是前朝余孽，谁是前朝余孽？”
书生的脸色惨白一片：“你休要诬蔑我！”
谭玉秀嗤笑：“人人都有耳朵，你说的话大家都听到，由不得你狡辩。”
书生不敢跟她辩论，低下头匆匆逃走。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大家默契地闭嘴，不敢说话。
这时，又有人劝甄阿慧：
“阿慧，你不要这么狠心！大发是你男人，你就这么忍心，非要害他服劳役？”
“好端端的人，去服了劳役回来，命都得去半条！”
“你是个好女人，不能做寡妇！”
“好歹你也跟大发结婚七八年了，孩子都生了，你不念旧情也得想想孩子！”
“对，孩子那么小，你怎么舍得让孩子没爹？”
“没爹的孩子像根草，可怜的孩子遇到你这样的娘，肯定是前世欠了你！”
甄阿慧咬唇，眼圈红了：“林大发打我，你们怎么不劝林大发？你们都觉得林大发打我没有任何问题，那我打你们是不是也没有问题？”
她的眼睛里冒出凶光，捏紧拳头，便要殴打那些劝她大度的贱人。
大家慌忙避开。
林大发尖声叫道：“大人！甄阿慧也打人！她是个疯子！把她抓起来！”
阮文南失去了耐心，厉声喝道：“来人！把林大发拖下去！林大发的这些亲戚扰乱公堂秩序，包庇林大发打人，该罚！把这些人抓起来，关进牢里，让他们反省！”
祸及自己，大家怕了，纷纷求饶，有的反抗衙役。
可他们哪里敌得过衙役？统统被抓了。
任由他们哭天喊地说冤枉，他们也被关进牢里，不蹲几天是别指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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