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谭二娘脾气温和
客厅里传来谭怀珠和赵星星的交谈声,伴着鸟儿的鸣叫。
窗外的天色昏沉沉,估计要下雨。
谭玉秀翻了个身,裴流风的俊脸映入眼帘。
他刚好醒来,睁开一双黑眸,眼神犹带着睡意,见到她时陡然一惊,显然不习惯身边躺着一个人。
很巧,谭玉秀也不习惯。
看来谭怀珠这几天得搬出去了,不然她晚上和别人共用一张床,诸多不便。
“早安。”谭玉秀说。
“早安。”裴流风的情绪恢复了镇定。
她坐起来,拿过衣服穿上,又拿了梳子梳头:“今天我也要和怀珠出门。肥皂的销售渠道不能依赖龙家商号,我得开拓新渠道,顺便教怀珠一点本事。”
“这有意义吗?”裴流风说,“你不缺钱,何必天天折腾自己。”
“不,我很缺钱。”谭玉秀透过镜子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皇子,天潢贵胄,衣食无忧,不也冒险跑来安定府?你有你追求的东西,我也有我追求的东西,我不拦你,你也别对我叽叽歪歪。”
“你追求的是什么?”裴流风想不通,“你能追求什么?”
寻常女子要的,无非是有情郎。
如谭玉秀这般独特的女人,有情郎她可能看不上,她要钱财?权势?还是崇高的地位?
只要她答应做他的侧妃,钱财少不了她的,权势她会拥有,她的地位也没有几个女人比得上,何以她不想做他的侧妃?她忌惮他的真命天女?
“追求钱财。”谭玉秀在发髻上插了一根簪子,“你的钱是你的,我的钱是我的,我要赚很多钱。”
“钱是赚不完的,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裴流风想到她和龙应辰的暧昧关系,脸色不太好看,他总觉得她对龙应辰念念不忘。
“当个普通皇子挺好的,你干嘛来靠山镇?”谭玉秀反问,她站起来,“我的事你少管,天天问这问那,你不嫌烦我嫌烦。”
得了,这女人又穿好衣服不认人了。
裴流风住了嘴。
潜意识里,他不认为她追求的东西是钱,若她要钱,她有很多办法赚钱,无需辛辛苦苦地经营肥皂作坊。
她所图谋的,必是不得了的东西。
目送谭玉秀走出房间,裴流风思及手下收集的,关于她行踪的情报。
那天她独自去县城,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是行踪不明的。
而她在隶属龙家商号的店铺门口与踏天帮众人发生冲突,她毫发无损,龙元淳受伤,马踏天被废了一条手臂,又失去一颗眼珠子……
以她的性格,不会干出如此暴戾之举。
马踏天是谁打伤的?
裴流风眯了眯眼,暗忖道:黑阁停止针对龙应辰,双方和解,甚至展开深入合作,谭玉秀是否在其中起到作用?
餐桌前,谭怀珠吃着羊肉饼:“我们今天去哪?太阳没有出来,我怕下雨。”
谭玉秀拿了一块羊肉饼,吃得慢条斯理:“不会下雨的,相信我。”又说,“我们去运河上看看情况。”
作坊的管理她交给谭冰清,作坊的原料供给和销售,她打算交给谭怀珠来做。
她自己腾出时间,能去做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运河不在本县,谭玉秀与谭怀珠乘着船顺流而下,在一处比靠山镇码头更热闹繁荣的大码头上岸,已是临近中午了。
“先找个地方吃饭。”谭玉秀说。
“好,我去问问哪里的饭好吃。”谭怀珠拉住一个妇人打听。
不一会儿,两姐妹来到一座两层高的酒楼,在大厅里选了一张桌子,叫来小二点菜。
酒楼中有人说书,那说书的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熟人。
谭怀珠饮了一口茶,道:“他怎么跑到这里说书来了?上次他讲的案件,我还没有听完呢。”
“待会儿他有空就让他讲。”谭玉秀不差打赏的钱。
只见吕振走上小舞台,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朗声说:“今天我不讲故事,也不讲案件,我要讲的是个悍妇,你们也许认识她,她叫谭二娘。”
谭玉秀:“嗯?”
她发现吕振没有注意到她和谭怀珠,不过,他要说她,就让他说呗。
别人的议论谭玉秀是听得的,唯独当着她的面诬蔑她抹黑她,她听不得。
台下,听众们谈起谭玉秀:
“是个医婆,会治病,住在靠山镇。”
“靠山镇在哪里?”
“我听说她不仅不会治病,还把病人打了……”
扪心自问,谭玉秀没打过病人。
台上的吕振笑着听大家讲了几句,说:“谭二娘的医术好不好我不清楚,我没找她治过病,我也不敢找她治。你们可知她有何经历?”
未等大家回答,吕振说:“她有两个孩子,但她没成亲。”
众人不由得哗然:“没成亲就生了孩子?孩子爹是谁?她爹娘不管她?”
谭玉秀依然镇定从容。
谭怀珠表情阴沉地盯着人们,很不高兴。
又来了。
每次人们都热衷于讨论她二姐怀孕生产的事,鄙夷、兴奋、恶意等情绪让她愤怒。
人心可挑拨。
吕振含笑看着人们,说:“谭二娘读过书,学过武功,不久前她闯进了鹿山书院,与书院的学子产生了纠纷……”
在他口中,谭二娘粗鲁又霸道。
她仗着自己有点钱,肆意贬低书院的学子们,结果被几个学子巧言辩倒。
她恼羞成怒,和学子动手打架,当场落败,出了大丑。
——仿佛他当时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一样。
“二姐!”谭怀珠瞪着谭玉秀,就算她没有去过鹿山书院,她也晓得她二姐不是吕振口中的刁钻妇人,“你不生气吗?那穷酸书生玷污你的名声!”
“别着急,我又不是面团,不会任人揉来揉去。”谭玉秀看着吕振,扬声说道,“吕振,我在这儿。”
在她开口的瞬间,杂音似乎消失了。
台上的吕振、台下的听众,所有人都听到谭玉秀温和淡然的声音:“你讲我的经历,没有征得我的同意。这不问自取的行为,你告诉我,它与偷窃有何不同?”
乍然见到了谭玉秀,吕振的心猛地一跳,表情有些僵硬尴尬,犹如行窃时被逮了个正着的小偷。
怎么她会在这?
她一个村妇,到处跑,就不怕遇到对她不利的强人?
好歹是个经常面对听众的说书先生,吕振稳住了神情,说:“谭二娘,你做的事情别人说得,我如何说不得?大家如何听不得?”
一句话把大家拖下了水。
人们打量谭玉秀,议论纷纷:
“这谭二娘果真霸道。”
“可惜咱们不是她的爹娘,不会纵着她!”
“论打架的本事,谭二娘她一个女人,比得上镖局的镖师们?比得上踏天帮的人?”
谭玉秀笑了:
“吕振讲我的经历,能赚到钱,你们也能赚钱?
“仙来楼的掌柜请吕振说书,请半天就给他三十文,一天是六十文。
“你们在这喝茶要花钱,吕振赚钱。
“他每天说书,一个月能赚到一千八十文,一年能赚将近二十二两银子。
“倘若你们给他打赏,他一年没准能赚四五十两银子。
“这钱,你们能赚到么?”
人心宛如墙头草。
大家讨厌谭玉秀,是因为吕振口中的她霸道刁钻,此时大家被她提醒,陆续变了脸色。
对啊,吕振说书能赚到钱,他们不能!
都是动嘴皮子,凭什么他们没钱,吕振一年能赚那么多钱?
投向吕振的目光变得嫉妒厌恶。
有人讲了公道话:“说书的拿别人的故事赚钱,确实欺负人。谭二娘问说书的是不是小偷,没提到我们,说书的却挑拨我们针对谭二娘,这心眼着实坏。”
又有人说:“谭二娘霸道刁钻,怎么我看着谭二娘除了丑了点,一点也不霸道刁钻?”
“因为我二姐本来就不霸道刁钻!”谭怀珠连忙开口,“吕振没有讲实话,故意把我二姐往坏里说!我快气炸了,我二姐还笑吟吟的,她脾气多好!”
谭玉秀笑而不语。
吕振闻到了危机的味道,连忙说:“谭二娘,休要胡搅蛮缠!我说书赚的钱,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多!”
谭玉秀一脸温和地说:“我明白,很多人赚到一两银子,他会说他只赚了七八十文钱。”
吕振一阵恼火,刚要辩解,她先一步说:“你的确用我的经历赚到钱了。其实,你如实讲我在鹿山书院遇到的事,你赚多少我都不会有意见。为什么你歪曲事实,抹黑我的名声?”
“还不是为了赚钱。”有人阴阳怪气。
“赚钱可不是这样赚的。”谭玉秀摇摇头,“吕振,我问你,你是不是抹黑我?”
吕振想否认,然而他张开嘴,真心话涌了出来:
“对,我就是看你不爽!
“你在鹿山书院舌战众书生,辩得大家哑口无言又怎样?
“你被习武的马秀才挑战,将他击败了又怎样?
“你只是个女人,我胡说八道大家都会信我,你做得再多再对,大家也会质疑你!”
听众懵了。
什么鬼!吕振真的胡说八道抹黑谭二娘?
他们盯着吕振,吕振捂住嘴巴,神色惊恐,一副不小心讲了真话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一位书生打扮的壮硕青年带着几个汉子走进来,环视了酒楼一圈,看到谭玉秀,顿时脸色一变。
他走向她,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在下马某,向谭二娘子问好。”
人们的目光刷刷移向马书白。
这又是什么事?
踏天帮的少帮主在谭二娘面前,为何如此谦卑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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