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优秀女人
价值五百两的花瓶，这在农家女张欣悦看来，是卖掉她一家都凑不齐的巨款。乍然间欠下这么大的一笔债，她如何不慌？如何不害怕？
甄胖子吓住她，她竟然没想过，花瓶也许是假的。
此时她反应过来，对甄胖子的恨意攀升到顶点，若是手里有刀，而甄胖子站在面前，她会捅他一刀！
“咕咚！咕咚！”
张欣悦灌了自己半杯茶。
谭玉秀拍了拍她的肩，说：“花瓶的碎片你捡了没有？”
张欣悦摇头：“我记得花瓶的样子，花瓶上画了花。”眼珠子一转，指着椅子上的梅花说，“就是这种花，红色的……”
听了她的描述，谭玉秀蹙眉，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梅花图案的花瓶。
可是她想不起来。
不要紧，她可以用对付狗蛋、刘铁牛的手段对付甄胖子，让他说真话。
像甄胖子这种买狗不成便用人参粥讹诈她，讹诈不成就找人教训她的无耻小人，谭玉秀可不觉得他会在挨了一顿打之后变老实。
前几天他指使刘铁牛偷窃她养的狗，刘铁牛栽在了狗手里，然而甄胖子毫发无损。
此外，刘铁牛说甄胖子指使他破坏仙来楼名声，这件事还没完呢。
所有事情在谭玉秀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她有了主意，问：“欣悦，你打碎花瓶，甄胖子有让你签欠条吗？”
张欣悦说没有。
谭玉秀笑了：“甄胖子没有欠条，古董花瓶只有你和他知道。他赶走你时，没有把你做学徒工前交的二两银子还给你，还说那二两银子是赔偿花瓶的。”
“所以我不欠他银子！”张欣悦喜上眉梢，“我什么都不欠他！”
“对的。”谭玉秀看向祝保定，“既然甄胖子想要秘方，我们大方地给他便是。”
祝保定迷惑了几秒，也笑了：“二娘子好计谋。”
张欣悦推开房门，取了笔墨纸砚来。
谭玉秀挥笔写下东坡肉的假秘方，折叠起来交给张欣悦，说道：“走吧，我一个人提不动食盒和汤罐。”
午餐装在黑色的食盒里，谭玉秀提起食盒，张欣悦抱起汤罐，跟她回村子。
到了茅屋，谭玉秀把饭菜转移到碗盘里，食盒和汤罐还给张欣悦：“待会儿你去找王地主，说我请他去仙来楼吃饭。你把秘方交给甄胖子时，要有见证的人，王地主很合适。”
张欣悦咬唇，内心迟疑着，说出疑惑：
“……你为什么帮我？
“我、我一直都看你不顺眼，跟别人说过你的坏话……”
她不理解谭玉秀的仁慈，在她的想象中，谭玉秀不会帮助她。
“为什么？”谭玉秀看向贝贝。
小丫头在和哥哥一起洗手，脸上沾着一团墨污，像个淘气的花脸猫。裴流风让她别乱动，用肥皂和清水给她洗脸。
循着谭玉秀的目光，张欣悦看到贝贝、大宝和裴流风。
裴流风是她从未见过的绝世美男，但她无法忘记赵大刚的丑恶嘴脸，她厌恶男人，生不出丝毫爱慕的心思。
谭玉秀轻声说：
“我帮助的不是你，是贝贝，是我。
“你是女子，如果你做不好仙来楼的伙计，别人会怎么说？”
她模拟人们轻蔑的语气：
“看吧，女人就是笨，什么都干不好！
“女扮男装又怎样？
“就算张欣悦长了胡子，她也是软弱无能的女人，跟男人没法比。”
为贝贝洗脸的裴流风投来目光，眼里映着神情坚定的谭玉秀，听到她说：
“我和贝贝活在这个世界，必然与别人接触。
“那些贬低女人看不起女人的话，我可以当成耳边风，贝贝却会受到影响。
“我不希望贝贝听到这些话，我只希望她知道，世上有很多优秀女人，女人从来都不弱于男人。
“无论是我这个娘，还是你这个邻家姐姐，亦或杂货铺老板娘，都是她看得到、认识的优秀女人，是她的人生榜样，无需依靠男人也能过得很好。”
提着空食盒和空汤罐，张欣悦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裴流风走进大厅，两个孩子高兴地坐下，小黑狗在桌子下转来转去，一条卷尾巴摇得像风扇，欢快无比。
东坡肉太香了，它想吃！
望向贝贝，再望向谭玉秀，裴流风传音道：“有我在，贝贝不需要女扮男装做伙计，不需要像你一样为生计发愁，被别人辱骂。”
“万一你不在呢？”谭玉秀不忌讳孩子在场，直接告诉贝贝，“你的九叔叔想带走你，他说他能保护你一辈子。”
“可是他比我大很多。”贝贝歪头，“以后他老了，会让我伺候他的，我不要！”
裴流风失笑：“九叔叔身边有很多奴仆，用不着你伺候我。”
贝贝说：“我又不是你的女儿。你有女儿了，就不会喜欢我了。”
大宝认真点头：“嗯，妹妹不要跟他走。九叔叔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要娘救他，他才能坐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裴流风：“……你们俩太机灵了。”唯一的不好，是跟谭玉秀学了许多歪理。
两兄妹一起朝他吐舌头：“略略略，我们机灵好过笨！”
……
……
夏日炎炎，蝉鸣不休。
张欣悦回到仙来楼，地主王壮请了两位隶属曾尔荣的官兵来吃饭。
掌柜祝保定亲自端了一盘东坡肉进包厢。
在王壮三人吃饱喝足之后，祝保定带着王壮三人和几个伙计，悄悄地跟上离开仙来楼的张欣悦。
少顷，张欣悦把东坡肉的秘方交给甄胖子，祝保定等人跳出来，把甄胖子当场抓住。
于是乎，谭玉秀一家带着裴流风、狗散步消食归来，见到跑来茅屋报讯的祝远。
“下午不上课。”谭玉秀牵住两个孩子的小手，含笑说道，“我们去县城，看祝掌柜和甄胖子如何打官司。”
“娘，什么叫打官司？”大宝不懂。
谭玉秀跟他解释，又对裴流风说：“好好地看家，我们晚上要是没回来，不必等。”
言罢，她抱起了小黑狗，和两个孩子走了。
被留下的裴流风一张俊脸蒙着寒霜，冷哼道：“休想撇下我。”
他是不方便在公堂上露面，可他难道不会乔装改扮？
噢，他还真不擅长。
裴流风去龙家找神医慕容半。
等到谭玉秀一家三口和狗登上龙应辰借的马车，衣着打扮眼熟的车夫盯住她们，说：“认不出我了？”
谭玉秀冷漠地说：“不认识，你走开。”
贝贝咯咯笑，瞅着车夫裴流风平凡的脸：“你偷了九叔叔的衣服穿，不过你没有九叔叔好看，我喜欢九叔叔，不喜欢你。”
大宝厚道，喊了一声：“九叔叔。”
裴流风面色稍缓，唇角微微上扬：“坐好了，马车要走了。”
孩子是好的，唯独谭玉秀，这女人处处看他不爽，真的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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