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没有,我不敢,别打我!
小秦的话,是村里镇上大部分人的想法。
不过,无论古今中外,普罗大众多多少少有点儿迷信。谭二娘两次见到龙大公子,龙大公子都好转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谭二娘确实有福运。
只是这福运,旺得了贵人,未必旺得了她自己。不然她怎么流落到被逐出家门的地步?
谭玉秀管不着别人如何议论,她是认真过日子的,天一亮就起床了。
洗净脸,她嘀咕:“从前我能熬夜到现在。”
古代没有手机和电视机,小说也没,娱乐消遣少得可怜。天黑后,她顶多给龙凤胎讲个睡前故事,想熬夜只能发呆,着实可怜。
当然,古代也有好处,比如新鲜空气、纯天然无添加的蔬菜肉类、节奏缓慢的生活。
在灶上煮了粥,谭玉秀回到房间。
大宝和贝贝还在睡,憨态可掬,像两只小猪。她看了一会儿,开了窗,让室内外的空气流通,然后提着菜篮出门,遇到也要去镇上买猪肉的杜秋娘。
“玉秀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杜秋娘扎着花布头巾,戴着一对银丁香耳饰,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富有感染力,让谭玉秀也露出了笑脸。
“难为你了。”她说,“能透过红斑发现我气色变好,实在是火眼金睛!”
杜秋娘乐得笑,与谭玉秀手挽手,一块往前走,道:“话是真的,不是客套,你的精气神确实好了许多。”
细细打量谭玉秀,杜秋娘说:“你的衣服鞋换了新的,簪子头花没有买,我便不说你乱花钱了。但你得省着点,咱们平头百姓还得手里有钱才能安心……”
谭玉秀称是。
两人愉快地聊着天,走到一片互相挨着的屋子前。
啪的一声,有人打开窗,发出惊叫:“我今天造了什么孽!竟撞见这个丑倡妇!”
无端端挨了骂,谭玉秀拉下脸,看到窗后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
惊叫的正是这邋遢鬼。
“一大早的,你在这叫魂?”杜秋娘性子直,眼睛一横,气势十足地骂回去,“造孽的玩意就该躲起来!说你呢,看什么看!赶紧把窗关了,钻到床底去,免得惹了大家嫌弃!”
“我骂的又不是你,你出什么头!”邋遢鬼怒视杜秋娘。
“呵呵,我骂的就是你,你吵到我了!”杜秋娘昂首挺胸,坦荡如砥。
“丑倡妇不生气,你气个啥?”邋遢鬼恶毒地挑拨,“你就像有钱太太身边干粗活脏活的刁婆子!”
“有的人长了眼睛跟没长一样。”谭玉秀侧头,对杜秋娘说,“我的确像有钱太太,但你哪里不像有钱太太?瞧瞧这通身气派,富态得很。”
杜秋娘矜持地抬起了下巴:“那是!不过,你高看他了,他不是人,是个粪桶,走到哪臭到哪,怎么有眼睛?”
邋遢鬼气疯了:“你们——”
他大叫道:“泼妇!你们可别走,我要跟你们拼了!”
说完就从窗后消失了,又叫老婆又叫小舅子,要拉帮手出来打人。
谭玉秀不害怕他,杜秋娘也不害怕她,打算活动活动手脚,哪知张武从身后追来:“秋娘,你忘带钱了。”
把钱给了老婆,他走到邋遢鬼的家门口,站在门的旁边,对杜秋娘眨了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她安静。
这汉子要使坏了。
杜秋娘笑得钱都掉在地上,连忙蹲下来捡。
谭玉秀让开,脸上挂着一抹笑,等着看邋遢鬼的好戏。
不一会儿,邋遢鬼独自出来,操着棍子要来打她,根本看不到门边的张武。没走出两步,他被张武轻松夺走棍子,张武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凶神恶煞地问:“听说你要打我老婆?”
邋遢鬼的双脚离了地,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吓得快要哭了,慌忙说:“我没有,我不敢,别打我!我要教训的是小倡妇,我没想过教训你老婆!我小舅子很厉害——”
“可是我老婆被你吓到了。”张武蒲扇大的一巴掌打在邋遢鬼嘴上。
邋遢鬼被打得眼冒金星,浑身一轻,人便摔在地上。
张武高大的身材就像一座山笼罩下来,俯视他:“以后你还吓不吓我老婆?”
邋遢鬼求饶,连声说不敢。
张武笑笑,指着谭玉秀,说:“她是我老婆认的妹子。你骂她,我老婆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不开心了会找你,你懂吗?”
邋遢鬼说懂了,连滚带爬地逃进家,砰的一声用力带上门,还把门闩穿上了,唯恐张武会进来抓他。
张武给了杜秋娘一个温柔的眼神,扛着农具去田里干活。
“张大哥和杜嫂嫂的感情真好,羡煞旁人。”谭玉秀道。
杜秋娘得意:“那是,我千挑万选,才选中他。你要是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找,千万别将就。”
“可惜,感情再好,你也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贱兮兮的一句话插进来。
谭玉秀和杜秋娘看去。
那是一个带着三个男孩的圆脸蛋女人,走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手里提着一大桶洗好的衣服。她的头发油腻打结,缝了许多补丁的衣服沾着污迹,不知是没洗过还是洗不干净。
三个男孩没比她好到哪里去,都脏兮兮的,大的六七岁,中的四五岁,小的三四岁,被圆脸女人背在身后。
“哟!”圆脸女人放下桶,看着谭玉秀,一脸嫉妒,“这一身好衣服穿的,我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没想到是你!臭不要脸的小倡妇!”
她的大儿子流着脏兮兮的鼻涕,吸溜一下,鼻涕缩回鼻子里。他拍着脏得看不清肤色的手,双眼盯住谭玉秀和杜秋娘,唱道:“小倡妇!刁婆子!泼妇!臭不要脸!”
他弟弟咯咯笑,跟着拍手唱歌:“小倡妇!刁婆子!泼妇!臭不要脸!”
简直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杜秋娘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冷笑道:“晓得你是一只下蛋的母鸡了,王氏。我说,你能别成天咯咯咯的到处叫吗?你生的鸡蛋大伙儿吃不到,我们不可能夸你,只会嫌你吵。”
王氏怒了:“姓杜的,你骂谁是母鸡?”
谭玉秀配合杜秋娘:“谁叫得最欢谁就是母鸡。”
她厌恶王氏,道:“但是,母鸡下了蛋顶多叫一会儿,不会成天叫。有的人啊,她连母鸡都不如。说她是母鸡,羞辱母鸡了。”
杜秋娘哈哈笑:“玉秀你这嘴也挺利索的。”
谭玉秀谦虚:“我跟嫂嫂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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