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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欲远行


没有了那几道强大的存在,三界内的修士终于得以逐渐知晓了方才所发生的事。

        很快的,一个惊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三界,无论仙师与黎民,亦或者灵智稍开的生灵物种,皆是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天与地之间,被一道神秘的光柱串联在了一起,使得原本渐行渐远二者,如同加上了一道威能无匹的铁链,将二者牢牢绑缚,再不能偏移分毫。

        这自然是给所有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恐惧,因为自他们的认知起源里,天一直就是在不断升高的,而脚下的大地,也是自一开始便是不断下降才对。

        现在,突然出现的这道神秘光柱,给与了他们来自意识深处未知的恐惧,因为他们无法想象,这一切,究竟代表着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有人能够具体描述出那里所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以他们的实力,只能到达距离那道光柱较远的位置,只是可以依稀看到大概得模糊印象罢了,似乎里面,存在着什么东西。

        最开始的那几道强大神念或许看到了什么,只不过,没有人敢去询问罢了。

        对于外面已经大乱的三界,这座偏远小城内的不起眼院落内,何道却是毫无所知,不只是他,还有许多如他一般的普通黎民,也未能知晓。

        他们只是感到了震颤,跑出屋外躲了躲,然后便又嘀咕着各自回家关上了房门。

        而被朦胧所笼罩着,消失了的这所院子内,何道更是连震颤感都未有发生,自始至终平静依旧,只有一个院内深处的稻草上,躺着位睡相香甜的质朴少年。

        或许是没有想到,更多的应该是那团神秘能量的原因,这方院落所在的区域,被人们本能的忽视掉了,如同此处于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一般。

        事实上,哪怕他们能够记起些什么,将目光投向了这里,所能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也只是一片虚无。

        很是香甜的一夜,何道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今日这般安稳,这一夜,他做了许多的梦,这里面有些是他的儿时时光,其余的,则是灵魂漂泊而出后,那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画面。

        夜色漫长,幸有梦湖相迎,时光倒也走的快些。不知不觉间,黎明的曙光渐渐地照在蜷缩着的身影上。

        睁开微眯的双眼,何道醒转过来,眼窝处有些凉意,何道轻轻的揉了揉眼睛,没有丝毫在意眼角处的水滴,手掌拂过便将其顺手抹了去。

        该是又梦见娘亲了吧,何道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这样认为,因为他醒来后已经不记得昨晚究竟梦到了些什么,只是按照以往的记忆推测而已。

        伸了个懒腰,何道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过多的把时间用在回忆上,而是想着今天应该如何度过。

        对于一个乞丐来讲,如何生存下去,才是他每天醒来后最重要的事情。

        冬日时光,对于现如今只剩独自一人的何道来讲,着实是有些难以度过的。

        若是其他时节,他也不愿行乞讨之事,街坊里总有些他勉强可做的杂事,虽说极少挣得什么钱财,起码得个温饱不成问题。

        但是冬日的到来,家家户户都减少了出行与往来,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事可以给他做,尤其今年,天气格外的冷,所有门户几乎都紧闭着房门,跑到马路的中央向另一头望去,除了一片雪白几乎见不到其他。

        活动了下身体,何道推开了院门,向着院外走去,按照昨天他所想的计划,今天打算走远一些,起码留在这里已经不怎么明智了。

        要不?去主城看看去?

        何道心里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就已经走离了院子几步的距离。

        随着他离开了身后的那座小院,街上寥寥的几个行人仿佛才发了他一般,有个双手插袖的妇人直接对着何道就喊了起来,

        “何家小娃,你怎么在这,我的天,这一夜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昨夜还担心这么冷的天气,你有没有讨到吃食。看到你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一边说着话,妇人的脖子朝着衣领内缩了缩,生怕外面的凉风趁机从领口钻进去。

        “吴婶儿,我没事,昨天夜里我吃了个果子,可管用了,就在后面的小院里睡了一夜,都没有觉得冷。”

        何道笑嘻嘻的对着那妇人回应道,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喜悦。

        “果子?什么果子?”

        吴婶听到果子二字,眼神中微微有亮光闪烁,却是如同没有听到何道话语中提到的所谓院子般,注意力仅集中在了前者。

        这倒不是她有意忽略掉了何道后面的话,而是就如同无人能够看见那处所在一般,与那所院落相关的信息,都在这天地间彻底消失。

        所以落在妇人耳中的,也就只有前半段罢了。

        面对妇人的问话,何道也没有升起什么疑虑,只是如实的告知对方,可能是路过的某位好心老人塞到他手里的。

        听过了何道的讲述,妇人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又笑着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妇人刚刚转身,旁边一处民房门口,有一老翁颤巍巍的将其喊住,开口便对妇人说道,

        “你也不问问人家孩子吃过饭食没有,好歹当年你和他娘亲是最为要好的姐妹,人家富裕时可不是还送过你许多东西吗?”

        老人的话语让得妇人身体直接一僵,随即笑着转头悄悄瞪了一眼那老翁,转而露出一个很是慈祥的笑容看向何道,

        “看婶儿这个脑子,把这茬都给忘了,何家小娃,还没吃饭呢吧,走,跟婶儿回家,婶儿给你做吃的去,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不是?”

        听到此番话语的何道,略微有些局促,伸出手挠了挠脑袋,抿着嘴唇没有直接回答。

        他也想能够吃饱肚子再启程的,可是看上去眼前吴婶似乎并不太愿意的样子,最终,何道还是摇了摇头,低头一笑,

        “算了吧婶儿,我现在不饿的,真的,不饿的时候,吃了也是浪费粮食的。”

        其实,昨夜吃了那果实直到现在,他还真没感觉到有多少饿意。

        听到何道的答复,吴婶内心微微一松,张嘴便准备说道,

        “不饿啊,不饿那就…”

        她本想说,不饿那就改天好了,可是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有几道街坊的目光已经落了过来,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于是她话锋连忙一转,开口训斥道,

        “这傻孩子,这么冷的天,都不知在哪猫了一宿,怎么可能不饿,不行,不饿也得吃。”

        说着,她一把就拉住了何道的胳膊,拽着对方就往自家方向走去,也不管后者是否愿意。

        街坊们看到此处,纷纷点头交流,称赞着妇人的作为。

        很快,拐了几个弯,后面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何道与妇人也终于来到最终的目的所在,妇人的家里。

        一间很是普通的破旧房子,周围用栅栏围了一圈,不大的一个院子,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栅栏上也是如此,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家男人应该是个比较勤快的主儿。

        推开了院门,妇人就把何道领进了院内,家里没人,男人应该是早就出去做事去了,娃儿听说是白天在镇里的先生那里上私塾。

        院子里十分干净利落,只有墙角处堆放着几大堆的炭块,看上去稍微有些凌乱,旁边还有个独轮的木推车。

        以及从车子所在起始,一直延伸到外的,地上几道粗浅不一,却显得格外清晰的车辙。

        院子里原本就很整洁,所以人一进门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注意到炭块所在位置的凌乱,有些格格不入。

        理所当然的,何道进门后便看到了那里,他的眼神中有了些许犹豫。

        不是害怕自己能不能白白吃到一顿香喷喷的热饭,而是既然人家的事情已经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那就不好空口白牙白吃人家饭食。

        他所犹豫的,是自己这身子骨是否能撑得住车子的重量,一次自己可以拉动多少,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够做完。

        这些东西,总要先想一想的。

        至于最后一项,记得是婶婶很在意的事情,以往帮婶婶家里做事,她总是算计着时间的。

        何道的眼光在注视着那堆炭块,吴婶儿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撇向着何道,发现何道的目光定在了炭块位置后,直接唉声叹气的开口出了声,

        “唉~你阿叔啊,天没亮就出门进城去了,家里粮食不多了,他进城去淘换些回来,估计得到中午才能到家,我想着他平时太过劳累,寻思着家里的活计能做我就捎带着做些,可惜婶婶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只推了几车便腰酸背痛的难以忍受。”

        说话间,她已经再次挪动步子,将何道引向了正屋所在的地方,期间话语并未停止,

        “这该死的天气,时好时坏的,雪一化开,非得把煤块全部浸了不可,只能等你阿叔回来,再继续忙碌喽。”

        随后,她的眼皮翻了翻,一把推开了正屋的房门,转了个身,又向一侧的小屋走去,应该是打算开火给何道做些吃食了。

        舔了舔嘴唇,何道终于开口说话,

        “婶儿,要不我趁着您生火的功夫,先帮着做一些活儿吧,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没什么事。这些炭块,是要推到哪里去的?”

        并非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什么脸皮薄,而是很多事情,他其实都懂得。

        “真的吗?那多不好意思,你年纪这么小,推不动的。”

        吴婶儿连忙笑眯眯的摆手说道,随后又接着说出了下半句,

        “这些煤块啊,我是打算推到河边的那处新的住所里的,我们家啊,打算暂时搬到那里,方便我家小子去上学塾不是?很好找的,顺着车辙印,就能找得到。”

        “好嘞,那婶儿你先忙着,我帮着您家把这活儿做完。”

        何道嘿了一声,快步走到了那个木制的推车面前,开始挽起了衣袖来,准备开始做事了。

        “你看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勤快,让婶儿怎么说你好,唉,随你吧,慢慢来,千万别着急,距离中午时间还早着呢。”

        眼瞅着不远处这消瘦的小家伙这么识趣,吴婶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生火给何道做起饭来。

        转过头来,妇人面色有些犹豫起来,当然了,她此刻犹豫的事,和门外何道那小身板能否推得动车子无关,而是在犹豫着,该做些什么吃食把这顿应付过去。

        看了看厨房里所剩不多的几样蔬菜,妇人拧着眉头摇了摇头,终于,她的目光最终得以停留,顺着视线望去,一个小巧的盆里,三个不大的鸭蛋圆滚滚的,静静躺在那里。

        瞧到这里,妇人眼神顿时一亮,直接就开始生火烧水,把那三个鸭蛋囫囵个的放了进去,中间给加了层笊篱,又将视线转向了剩下的窝头盆里。

        挨个的拿起来闻了闻,最后拣选了三个放了上去,笑逐颜开的盖上了盖子,很是满意自己的持家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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