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冰～冷（下）

这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新城市东城区，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天空阴沉沉的，小雪在凛冽的北风中，肆意的飞扬。
几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胡同，每一个角落。
都有警察的身影。
警笛声，传播大街小巷。
人们都惊慌失措，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全部被驱赶出了东城区。
此时此刻，哪怕是一条狗，也休想走出这片区域。
在一条胡同口。
一辆警车旁。
沈飞面色阴沉，嘴上的香烟，已经燃了大半截儿，灰白色的烟灰，不断的被风吹散。
他的脚边，遍地都是烟头。
从离开游小明遇害现场，到东城区，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可是仍旧没有找到李同和田春影的踪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飞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周玲芳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回想起周玲芳跟随自己这几年，林林种种，一幕一幕，全都浮现在眼前。
沈飞感觉，心脏仿佛被无数根钢针刺穿，那种痛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在昨天，他还为周玲芳顶嘴而恼怒。
可现在，他多么渴望，那个丫头，能出现在面前，故意和他作对。
烟，不知道何时，已经燃尽。
直到嘴唇感受到灼痛。
沈飞才猛然的回过神来。
忙不迭的把烟头丢掉。
吐了口气，准备在取出一根来。
这时，夏东方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
还没等到跟前，就哑声喊道：“沈队，我们，我们发现……小周的……”
后面的话，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沈飞的心脏，一下子聚了起来。
终于还是来了。
最坏的情况。
这一次，他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眩晕。
只是低声的问：“在什么地方？”
夏东方苦涩的说道：“就在长江路东路口的一条巷子里。”
沈飞木然的点点头：“我们过去看看。”
夏东方迟疑了下说道：“沈队，我看，要不你就别过去了，我已经安排同事去处理现场了。”
沈飞嘴角抽搐了一下，摇头说道：“还是去吧，不管怎么样，我，我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师父。”
夏东方叹口气，就不再相劝。
因为距离较近，两人并未开车，而是徒步。
一路上，警车随处可见。
街上的行人，都三五成群，驻足观望。
整个城区，仿佛陷入到了静止当中。
这是一条深邃的小巷子。
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
在一根电线杆下面，摆放着一块人形的冰坨。
晶莹剔透的冰层下面，是一具年轻的女体。
她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中间。
已经蓄到齐肩的秀发，披散着。
黑发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来。
隐约能够看到，一道深深的勒痕。
几名警员，都在冰坨附近勘查痕迹。
沈飞原本极快的脚步，在见到冰人的那一刻，骤然放慢了下来。
最后，几乎是一点点挪到了跟前。
虽然，冰层里的女人，看不到她的面容。
可是沈飞仍旧一眼就辨别出，她就是周玲芳。
那个对他心生爱慕的阳光女孩儿。
那个和他并肩作战，屡破奇案的警中之花。
那个一直被他当做妹妹一样看待的丫头。
现在，她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还被封在了冰块当中。
沈飞缓缓的蹲下，手颤抖的抚摸着刺骨的坚冰。
声音里充满了暴戾：“小芳，你放心，师父一定，一定替你报仇，亲手杀了那两个混蛋。”
尸体不会说话。
回应给沈飞的，是北方的凛冽，是彻骨的寒冷。
他的鼻孔不断的张翕着。
他心中没有愤怒，只有无边无际的恨！
身为一名优秀的刑警，他曾经将无数恶魔送上法庭。
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凶手充满了仇恨。
如果李同和田春影此刻出现在他面前。
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打爆他们的脑壳。
用他们罪恶的鲜血，祭奠周玲芳。
过了许久，夏东方才走了过来。
弯腰拍拍他后背，以长者的口气说道：“小沈，节哀顺变，你要保持理智，警队需要你。”
沈飞缓缓的吐了口气，站起身，擦了擦眼角，冷冷的说道：“我知道，老夏，你放心吧！”
夏东方咂吧了一下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设身处地，不管是换做任何人。
此刻肯定都已经出离于愤怒了。
而沈飞，却仍旧能够保持冷静。
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老夏，你去通知刘队和王队，调集全城警力，加大搜查力度，挨家挨户的查。”
沈飞说道。
夏东方皱眉说道：“沈队，现在搞得这么大阵仗，已经严重影响到市民的出行了。我担心，市领导们会摔杯子，老陆那边怕是扛不住啊。”
沈飞哼了一声：“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抓到再说。如果市里的领导要责罚，我沈飞一力承担。”
夏东方深深的看了沈飞一眼，说道：“好，我这就去给刘队和王队打电话，今天要不是不把李同和田春影找出来，我们市局的脸也没地儿放了。”
说完，就走到一边，依次给刘大头和王常山致电，转达沈飞的命令。
沈飞在周玲芳的尸体前驻足了几分钟，才毅然的转身，打算离开。
这时，一名外勘组的警员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蹲在冰人面前，开始拍照。
可是下一秒钟，他忽然低呼一声。
已经走出了十几步的远的沈飞，听到他的叫声，飞快的转头：“怎么？有什么发现？”
那名警员指着冰人，结结巴巴的回答：“沈队，我，我刚才，好像看到，小周的肩头动了一下……”
沈飞一愣，马上一下子跳了过来。
凑到跟前，仔细观察。
心头不受控制的狂跳。
难道，周玲芳，还没有死？
老天啊，让奇迹出现吧。
过了半分钟。
沈飞的眼睛，忽然睁得溜圆。
果然如那名警员所说，周玲芳的肩头，竟然再一次，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尽管细微到不易让人察觉。
可沈飞看到了。
他立刻歇斯底里的大喊：“来人，来人，把，把冰块砸开……快，快叫救护车……小芳，小芳她还活着。”
随着他的喊声，附近的警员，哗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夏东方也快步赶到。
沈飞环顾众人，惊喜交加：“别愣住，马上找工具，把冰块敲开……老夏，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当下，众警找来工具，开始破冰。
夏东方则打电话叫一二零。
沈飞不断的提醒，破冰不要用力过猛，免得误伤了里面的周玲芳。
这一刻，他的心中，重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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