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陈大壮等人在前头等了又等,都没见着阿遥和轩和二人过来,不免担心就连那油嘴滑舌的轩和,都被总镖头给收拾了,只得蹑手蹑脚的一一朝着后院凑了过来。
“待会儿,要是听到总镖头在骂阿遥他们,你们两个就在外头大喊,就说我摔倒了,知道吗?”
陈大壮压低声音,嘱咐着身旁的两个弟兄,见二人连连点头应允之后,便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那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到底在干些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扒到门上,那房门便被一人从内猛然拉开,轩和站在门内,双手叉腰笑的很是嚣张。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回来偷听!”
“进来吧!那人有话跟你们说”
轩和朝身后的方向努努嘴,示意郑大郎叫他们进去,而后便是让开身子,将端坐在身后,露出那致命伤口的郑大郎,将他显露于众人视线之下。
正是午间时分,按理说应该是在门口蹲上一排人,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就着萝卜咸菜的镇远镖局,却是罕见的关了门落了锁。
惹得街坊领居不免议论纷纷,猜测着这群汉子是不是又一声不吭地,动身去南方,寻那失踪的郑大郎去了。
堂内,刚刚被眼前景象吓的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直嚷嚷着说自己见了鬼的镖局众人,俱都红着眼眶,听着端坐在破旧椅子上的总镖头,交代后事。
“我那日走镖前往贤岚城,于中途遭遇歹人,重伤不治。却得老天垂怜,念着我还没再见见我的这帮兄弟们,给了我一个还魂的契机。”
“只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违背了天道伦常,我已是撑不了多久了,我现在把大家召集在这里,也只是想亲口问问你们,可还愿意留在镖局。”
“若是不愿留在此处,大壮啊,我的床底下有块松动的砖,里面藏着的,是我攒的老婆本,我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你就取出来,分给大家当一个遣散费吧。”
郑大郎此时已是明显的有了断气之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到了后头,就像是冬日里漏了北风的窗户纸一样,呼呼作响,却令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老婆本三字以后,陈大壮等人到底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群人高马大,正值壮年的汉子,倒是跟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大壮擤了一把鼻涕,抹了一把泪,在裤腿上揩了两下以后,一面哭一面嚷嚷着。
“哪里还有啥老婆本呐,你那砖头早被咱们给撬开啦,也就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藏钱呐!”
“你失踪的时候,咱们就猜到了,你只怕是回不来了,那时候,我们大家就商量好了,反正这钱你肯定会做遗产分给咱们的”
另一个脸蛋稍圆,长了张违和的娃娃脸的魁梧镖师,嗷嗷接道。
“所以,俺们一合计,就把拿钱拿出来,去南边找你啦!呜呜呜”
“对啊,总镖头,全花完了!一个子儿都没给你留,你就死了这条,死了这条让俺们离开镖局的心吧”
一时之间,整个堂内是又哭又叫,擤鼻涕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若不是郑大郎被放干了全身的血,整个人就是个死尸的青白脸色,不然这会子只怕也是会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了。
沈瑶见他嗬嗬嗬的直喘气儿,怕他被气的再死一次,连忙伸手推了一把正看好戏的轩和,冲他使了个眼色。
轩和本是不屑的回看沈瑶,他才不要出声劝这群哭的跟村头傻狗一样的人咧。
只是下一瞬,却见沈瑶比划了个磨刀的姿势,将那凉飕飕的视线,从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移到了他被衣服盖住的两腿中央。
轩和被看得身下一凉,那日城外的记忆瞬间重演,他连忙站直身子并拢双腿,冲陈大壮等人劝道。
“你们别吵吵了,不要浪费时间啦!你们总镖头还有个镖单要交代呢!”
听得还有镖单要交代,这些人才慢慢的停止了哭声,只是不住的抽噎着,时不时地,还打个咸菜味的嗝儿出来。
郑大郎刚刚险些以为自己又要踏进鬼门关了,只是后来转念一想,反正已经死了,讨不来媳妇儿了,除了认命以外,他也的确拿这些混蛋们没有办法。
但想到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他又觉得死了都想把棺材板给掀开,盯着他们一个个跑镖,跑到不用再吃咸菜萝卜了为止!
但命运,总是这般的捉弄人。
他万万没想到,那趟别人许诺送达以后,付上十锭黄金的镖单,最后会折进去他的命
不过,钱是肯定要赚的,刚刚阿遥这两个孩子也答应了,这趟镖由他们来跑,有他们这样修为高深的高人在,这帮蠢货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郑大郎强打起精神,忽略自己越来越沉的眼皮和头颅,缓缓说道。
“靖安将军府的镖单,镖费,十,十锭黄金,到,到贤岚城,寻一苗女,取回,取回盒中物。”
“这趟,你们不得插手,由,由我下镖单,给阿遥他们二人,镖费由我支付。”
随着郑大郎的身躯开始抽搐,眼睛不住的上翻,堂内众人都猜到,他应该是再也撑不下去了。
果然,他仰倒在椅背上,粗声喊出:“我的家人们,都,都要好好的啊!”之后,下一瞬,整具身子便颓然倒了下来。
郑大郎断气了,而那随着他的断气,窸窸窣窣从他后颈处钻出来的,像是一把银白丝线一般的牵丝,也被沈瑶直接一剑钉进了地砖之中。
吱吱呀呀的怪叫声,在陈大壮等人的嚎啕大哭中被掩盖,不消片刻,那牵丝便化作了一滩香灰一般的东西。
“附身之物腐败则脱离,若被斩杀则片刻化灰,啧,真是低级不入流的妖物。都不值得本大爷亲自出手。”
轩和对天翻了个白眼,吹了吹自己指甲盖儿里并不存在的灰尘,却在下一瞬,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
转头一看,果然,那该死的仇敌,正站在郑大郎的尸体旁,一脸看死人的表情,看着他!
“哼!走开走开!我来就我来,诶,那谁,别哭了,赶紧找一身你们总镖头的干净衣裳来,早些让他入土为安!”
轩和扭着身子走到跟前,一屁股顶走沈瑶之后,便冲着一个跪在一旁又是磕头又是哭的汉子喊道。
就着沈瑶打来的热水,轩和待陈大壮等人给郑大郎收拾好仪容之后,手下一道银光一闪,在郑大郎的脖颈处一抹,那伤口便神奇的消散了去。
察觉到陈大壮等人又是惊恐,又是不知所措的表情,轩和有些别扭的开口解释道。
“那啥,这是我们修士的障眼术法,伤口还是有的,只是不让你们看到罢了。”
“额,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觉得他都死了,还因为念着怕你们没个回乡的铜钱,硬是成了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回到盛京,我觉得得让他走的完整些。”
轩和招架不住陈大壮他们又要滴下来的眼泪,还有那马上要流出来的鼻涕,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不自然的抠着脸颊,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本还躲在剑鞘里,哭成个泪包的元宵,这时倒是吸溜着鼻涕,由衷感叹了一句。
“没想到,这个蛇精,还挺细心的哈。”
沈瑶看看一脸不自在的轩和,再看看不住感谢他的陈大壮等人,轻声应道:“嗯。”
当日下午,街坊领居们便一一收到消息,原来中午镇远镖局闭门,是因为之前那跑窜云递的小修士的师兄,居然从南边把郑大郎的尸身寻到,并且给带了回来。
一时之间,众人很是唏嘘,但也不少人在背后讨论了起来,原来这窜云递居然这般厉害,居然连失踪之人的尸身,都能够给找回来!
轩和掏出鞋垫子下仅存的一张银票,又是肉痛又是心绞痛地拿给了陈大壮他们,给郑总镖头办了个风风光光的丧事。
就连一直跟他们处于竞争关系的威远镖局,在郑大郎出殡这日,都派人送了一份丧仪过来。
将郑大郎的棺木葬于城外的郑家坟地之后,陈大壮等人因为镇远镖局郑家这一脉,最后一位当家人都死去了而伤怀。
沈瑶则是把玩着荷包里那枚漆黑透明的珠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那日,郑大郎说了自己前往贤岚城,却在路过一处山林之时,被人袭击带走。
据他所说,他被倒吊于一池血水之上,惨遭杀害之时,与他一般境遇,同样被倒吊着的壮年男子,不下五人。
只是当时,他除了双目可以视物之外,根本就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更别提反抗了。
郑大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在死后恢复意识,只是他搜遍全身之后,唯一一个奇怪的东西,就是这枚,嵌入他腹腔血肉之中,正闪烁着幽光的珠子而已。
便猜测,这珠子就是促使他成了一具活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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