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永嘉郡
苏听雨从方不渡的怀里醒来,天还未完全亮。
其实以前苏听雨并不常来雅青茶斋这边,只是偶尔来。
不过,现在不一样。方不渡不适合往苏府跑多了,容易被人拿了借口。但是来雅青茶斋就不一样了,即使有人觉得奇怪,可明面儿上也没人会说什么。
方不渡不爱用香,身上没有什么熏香的味道,只有洗衣服用的皂角的味道,不过,他最近特别爱抱着苏听雨,也就沾上了一些淡淡的沉木香气。
苏听雨醒的时候,方不渡也睁开了眼睛。
他撑起来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又倒了回去。
“你每天都这么早去政事堂都不累吗?”
方不渡所在的千牛卫是三天一换班,他刚跟人换班,可以休息,但是苏听雨确实除非休沐就休息不了,甚至上朝的话,还得起的更早。
苏听雨换好了官服,听了方不渡的话,也只是笑着俯身轻啄了方不渡的脸庞一下:“还好,习惯了就行。”
这种事情最开始可能不习惯,可是十年过去了,也就习惯了。
苏听雨扣好了腰带,帮方不渡压了下被子,说了一句:“我走了。”
说完,便离开了。
雅青茶斋有暗门可以出去,苏听雨就是从暗门走的。
房里的方不渡也睡不着了,其实他也不贪睡,前几年在西南,在军营里其实每天起的也很早,有时候甚至一整晚都睡不了。
现在不想起床,他只是单纯地想在床上赖着和季安多躺一会儿。
他也自己起床,把被子叠好,再帮屋里的东西又按照苏听雨顺手的地方摆好了,方不渡才走的。
…………
下午下衙时,苏听雨碰到个难得一见的人。
苏听雨听着莫管家说魏莱又跑他这儿来避难了,一时无语,换了官服就去了魏莱在他这府里常住的院子。
魏莱出自广阳魏氏,是嫡系一脉的三公子。两个人也是从小认识的,关系很好。
苏听雨看着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的人。
青年其实和他差不多大,就比他小两岁,五官柔和,身形颀长,衣衫系得较松,看上去不怎么守规矩。
苏听雨叹了口气,看着竹椅上懒散的人。
要知道,当初魏莱可也是被长辈们称赞的世家公子,端正守礼。
“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苏听雨走到魏莱旁边的石凳上坐下,问他。
魏莱闭着眼,没有睁开,听到苏听雨的话,张口就答:“他想让我娶妻,我就跑你这里来了,反正你这里他不敢直接带人来抓我。”
尽管魏莱的父亲是苏听雨的长辈,可是官职上苏听雨在对方上面,他还真不敢直接带人来抓魏莱回去。
苏听雨沉默了一阵,等了一会儿再开口:“所以,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他们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魏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还是明亮的,没有因为这些年的酒色混浊了眼。
魏莱笑了,带着几分嘲讽:“他不是认为那个人会坏了我名声吗?现在我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有没有那个人为名声斗好不到那儿去,不是吗?”
他在笑,可是笑里没有喜悦,有的只是讥讽与一丝苦涩。
那件事情之后,苏听雨没有再听过魏莱唤魏城一声“爹”。
那个受人称赞的浊佳公子在景和元年那年,变成了流连花间的浪子。
魏莱的母亲是江南人,他的五官遗传了他母亲的几分柔和,可是当他这样笑起来时,就透着几分尖利。
他就这样竖起了刺,对着他的父亲。
“反正你都收留了我这么多次了。”魏莱无赖地说,“也不差这一次了。”
苏听雨沉默,这件事是魏家的家事,他不能插手。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不许在我府里喝酒。”
“嗯。”魏莱应着,“我知道了。”
说完,又继续在竹椅上躺尸了,示意苏听雨去做他自己的事就好了,不用管他。
临了到院门口,苏听雨转头,对院子里的那个人说:“你,想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吗?”
苏听雨看见魏莱的身子似乎有一刻想要坐起来,可是被他生生止住了,他说:”算了吧。“
既然无缘,又何必再去探听人家的消息呢?
魏莱想,三年过去了,或许那个人已经有了新的爱人,有了可以陪伴他的人。他再去探听人家的消息,能得些什么呢?
魏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苏听雨看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吩咐了府里的人不要给他拿酒之后就去了书房。
书房的桌上多了一封信件,上面带着苏氏族徽的图案,落款的名字让苏听雨一凝,拆开了信封,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最终看完了新的内容,眼底已是一片冰霜。
“苏鸣。”
苏鸣从门外进来:“主子?”
“带着人顺着去永嘉郡的官道走。”苏听雨说,“去接人,要把人给我安然无恙的接回来。”
苏鸣接住苏听雨扔过来的信,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是,主子。”
“多带点人去。”苏听雨加了一句。
“是。”
苏鸣出去了,苏听雨却是坐不住,他站起来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翻开,认真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地理图册,南方地区的。
另一边的将军府。
方不渡窝在自己房里,那这把小刀削着一根木头,方不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弟在那儿削木头,脚边一堆木屑。
“哥,你怎么来了?”方不渡看见方不时,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将东西放到一边的柜子上,起身。
方不时找了个凳子坐下,呵呵笑着:“我以为你这段时间不回家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个哥了。”这段时间,除了在宫里值班外,方不渡不是往雅青茶斋跑,就是跑到了城外的一个老木匠家里学手艺。
方不时也不知道方不渡怎么突然跑去学这个。
“不是回来了吗?”方不渡计划着亲手给苏听雨做个束发用的簪子,金玉的肯定是不行的,也只能找木匠现学试一试的。
就算最后的成果肯能会有点儿粗糙,但是方不渡觉得只要是他做的,季安都会喜欢的。
“哥,你找我有事?”方不渡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方不时说,“你知道永嘉郡吗?”
“盛产丝绸的那个?”方不渡记得那里的丝绸和刺绣很有名。
“嗯,那边好像出了些事。”方不时皱着眉,他的一个好友从永嘉郡那边过来,跟他提起那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徐冉说他离开时,发现永嘉郡的守卫搜查的比平日更严了,像是在找什么人。”
永嘉郡离京城不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些担心。他岳父一家就在永嘉郡,让他有些担心。
“守卫?”方不渡嗤笑一声,“永嘉郡那地有个土皇帝,余氏是那儿的地头蛇,郡守在那儿就是个摆设。”
虽然方不渡的话说的不中听,却也是实话,余氏在永嘉郡根深蒂固,先帝时期先帝就想要动这一家,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先帝和余家达成了什么合约,两方相安无事。
先帝时期余家确实安分,可是先帝去世后,新帝登位。一个毛都没长齐、被别人控制的小鬼自然没办法震慑住心思多的余家。
不过“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他的手可伸不到永嘉郡那边。
“咳。”方不时咳了一声,掩饰住尴尬,“那啥,你能不能问问苏相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方不渡抬眼看了一眼方不时,方不时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跟他弟弟保证道:“就问下消息,不用苏相做别的?”
方不渡收回了目光:“嗯,下次见到他我问一下。”
“好。”方不时一肚子的诽谤说不出。
这个没良心的,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那以后还得了。
方不时到了门口,往后看了一眼,方不渡又拿起小刀削了起来,那副认真的模样,不比方不渡以前练武的那副认真模样差。
方不时看着,笑着摇摇头。
偏僻小道上,书生模样的青年跌跌撞撞,衣衫上带着血迹,不时往后看,警惕着什么。
青年脚下一滑,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滚进了草丛中。
他本欲爬起来,可是听见了向东又重新趴了回去。
一队人匆匆赶过,手上的刀剑上还有血顺着刀刃滴落。
趴在草丛中的青年摒住了呼吸,听见了这些人说话。
“老大,那个书生真的是往这边走了吗?”
“就是这边,你们快点儿。别让那人跑了。”
“老大,那书生也是够能跑的。”
“不过,他就算跑到了京城又能怎么样啊,京城里的那些贵人有几个会去管闲事。”
“够了,闭嘴,快点儿把人找到,要是让人真的跑去了京城,你们就等着回去受罚吧。”
一提起受罚,一行人都闭上了嘴,显然是畏惧着这个。
青年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贴紧了地面,让草木完全掩住自己的的身形,放轻了呼吸,等待着这些人走开。
他想,他一定要到京城去,把永嘉郡的事情告诉相爷才行。
前期送过去的信,相爷应该已经收到了,知道永嘉郡出事了。按着相爷的性子肯定会派人来接应。
再坚持坚持,等和相爷的人碰了头就好了。
等那些人往错误的方向走远了,青年才从地上爬起来,捂住受伤的腰腹往外跑。
那些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了,他必须尽可能地跑的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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