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桂枝雪（一）
一场春雨一场暖，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万君君又逐渐觉得腿脚灵活起来。
陈世卿也没让她闲着，收拾收拾准备朝豫州城去。
不久前的月圆之夜，一道流星划过豫州城的上空。天降异象，众人推断是如月镜有了下落。
于青城剑宗一同前往如月秘境，探寻宝物。
不仅是林霜停，青城剑宗能打的基本都去了。
如果说像寒灵剑这种高输出神武，一个不合适还有可能被反噬，如月镜就不一样了，据记载，只要是筑过基的人，都能通过镜子“见自己，见未来”，所以整个修真界趋之若鹜。
万君君现在只觉得当时骗陈端礼竹山有如月镜的下落真是太扯了，这样九天圣物现世，必然是有什么征兆的，希望老实如他不要多想。
陈世卿开启了一辆大剑舟。在一向勤俭节约的青城剑宗众人心里这无疑是相当奢侈的行为，剑舟堪比灵石销金窟，不过要赶着快点去豫州城也只能这样。
到豫州城前，众人下舟，顿觉得四周都邪气森森。
豫州城也算是繁华地带，即使没进城中也算不上荒郊野岭，怎么就这么诡异。
万君君正想着，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串黑色蝙蝠，刷剌剌的怪叫充斥在林子中。这群长翅膀的老鼠各个尖牙利嘴，还红着眼睛四处乱飞，着实吓人。
顿时整个剑宗众人都忙碌起来，和这群蝙蝠搏斗。
这嗜血蝙，用膝盖想就知道是魔道的手笔。
只怕魔道已经在豫州城边缘布下了了天罗地网，能坑到一个是一个。
虽然这种程度的魔物对上青城剑宗自然不是对手，但是让一些散修和小门派知难而退还是绰绰有余。
没过半柱香的时间，蝙蝠就被砍成了一堆碎片，如落叶般躺了一地。
“我倒是谁呢？一来就杀气那么重，原来是林大宗师，那也就不奇怪了。”
树丛中走出来一队人马，皆穿着绀色长袍，上面绣着一些山川鸟兽的花纹，很有特色。
说话的男的身上浮现出一行字：“韩昊苍，昆仑剑宗大宗师，和青城剑宗一向不睦。”
陆诀暗道：“这些人重剑持身，仪态端庄，不像是魔道之人，见我们与蝙蝠打斗，却也不出来帮忙。”
季忆雪有些不屑道：“昆仑剑宗和我们老仇了，不奇怪。”
陆诀不禁问道：“这是为何？”
季忆雪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十年前寒灵剑现世的时候，寒灵秘境就笼罩在昆仑神山上。寒灵剑被称为修真界第一剑，昆仑剑宗自然觉得是属于他们的，没想到师尊认准了要寒灵剑，竟然率先去了神山，杀掉了镇剑苍鹰，夺得了寒灵剑。”
“以至于后来我们和昆仑剑宗的关系一直不好，不过我们都是剑宗，彼此之间竞争多有龃龉，本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诀道：“原来是这样。”
季忆雪继续道：“神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先到者得，我觉得师尊没做错。真要一打，他们还未必是那只苍鹰的对手。”
陆诀笑笑：“师尊当然没错。”
在季忆雪和陆诀讲一些前尘旧事的时候，万君君的脑袋里也在播放系统调出来的原文。
万君君：“所以你告诉我，林霜停到底和多少人有仇？”
系统：“……”
又听到一女声挑衅道：“青城剑宗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没人看着桃木神池，万一又丢东西了怎么办？”
说话身上也付出一行字：“江观荷，是昆仑剑宗韩长老坐下首徒。”
万君君开始仔细打量她，毕竟这可是原书里的女二，喜欢男主来着。
名字很秀气，长相却十分英气。眉若利剑，眸清似水。黑发只用几只银簪挽在脑后，不似青城打扮规矩严谨。
背的那把重剑想必就是她的本命剑——凝碧剑，看着那个沉甸甸的质感，万君君觉得自己都拿不动。
陈端礼道：“不劳您多心了，还是看看自家有没有丢东西了，别没东西可丢就好笑了。”
江观荷一听大怒，斥道：“你什么意思？”说罢，就要拔剑出鞘。
韩昊苍按住了江观荷的肩膀，冷声道：“也难怪陈公子生气，你刚才是怎么和林大宗师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江观荷不情不愿道：“大宗师，对不住了。”
万君君心想，江观荷也是当韩昊苍的狗腿子，记得原文她并不是一个坏人，反而还挺有情有义。万君君也就一笑了之了。
陈世卿笑笑：“韩长老许久未见，近来如何？”
韩昊苍笑笑：“托陈宗主的福，近来好得很。”
交际达人陈世卿一顿寒暄后，两队人马非常别扭一起走进豫州主城。
进城后，万君君发现城中居然人满为患，随处可见各个门派的修士，和一些穿着花里胡哨的散修。如月镜比她想象的还要抢手。
四周都是细细碎碎的声音。
“越秀的已经来了，这回青城和昆仑都到了，想必也没有我们的机会了。”
“哎，最终还是让这群神仙打架。我好想问问如月镜我什么时候才能破境啊。”
“别气馁，据说如月镜的位置玄学着呢，不一定就被他们拿走了。”
见城中来的人来人往，陈端礼十分担心道：“我们不会又没地方住了吧？”
季忆雪笑道：“好像我爹已经来了，要不我们找他去，肯定有空的房间给我们。”
陈端礼一听十分赞同：“这想法不错，季叔叔一向大气，每次都要包下一整间客栈，咱也是经常借季叔叔的光。”
“那当然。”季忆雪本来很欢喜，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愣了一下，很没底气道：“还是算了吧，万一遇到我哥，多尴尬啊。”
陈端礼若有所悟：“也是啊，那算了。我们还是自己找找客栈吧。”
陆诀有些好奇道：“是师姐和令兄的关系不好吗？”
季忆雪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我，是师尊。”
陆诀笑笑：“是师尊又抢了令兄什么宝贝吗？”
季忆雪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没那么简单。这事说来话长，我和你说啊，你千万不要在师尊面前提我哥半个字，不然被揍可不关我的事。”
万君君竖起了耳朵，想着越秀宗主的掌上明珠还在自己手里拜师学艺，怎么着和越秀的关系也还不错吧，怎么修真界人人都和自己有仇。
但现在那人不在自己眼前也调不出信息，万君君悄悄捏了个传音诀，季忆雪的声音在耳边十分清晰起来。
季忆雪煞有其事道：“我哥差点和师尊结契。”
陆诀：“哈？”
万君君：“哈？”
万君君差点没站稳摔一跤。
季忆雪继续道：“据说师尊以前还没有现在这么孤僻，和我哥就关系还不错，差点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无疾而终。”
陆诀小心翼翼道：“是师尊……”
季忆雪道：“那怎么可能，相爱相杀罢了。不对，应该是我哥单方面相爱。”
“我哥总是一张臭脸，但他在这方面却很执着，师尊就很烦他。师尊是什么人，无情道的传人，这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不要提了不要提了。”
陆诀喃喃道：“这样啊。”然后微微松了口气。
万君君汗颜：“林霜停，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不对，作者你还埋了多少雷是我不知道的？”
此时，系统非常合时宜地调出了一些画面。
五年前。林霜停的师尊，现任大宗师林郗退隐南音观。四大宗师之位空出一人，将举行堪比神仙打架的沧源之战。整个修真界齐聚一堂，没人想错过这几天的比试。
有的人可能活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打斗。
据说那几天整个老君山的上空都风起云涌，时不时雷霆轰鸣，火光四射。
当时最受瞩目的就是剑宗宗师林霜停，几番挑战下来，都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问道台。
苍茫山巅之上，白雪皑皑覆盖，千里冰封，落雪如席。
越秀符宗季清辞下战帖。
问道台的规矩是，下战帖的一方需要拿出珍贵之物作为赌注。这一条只是流传久了的旧制，一般对物件要求也不会太苛责。修士们通常随意拿一件宝器即可。
而季清辞当着众目睽睽，从腰间取下一块佩玉。
佩玉清透润泽，一看就品相不凡。这块佩玉来历更是不小，据说是季家的传家之宝。更何况，以当时季清辞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赢。
符修碰上剑修，在近战上本就吃亏。
季清辞的意图为何，大都看在眼里。
陆诀问道：“结果呢？”
陈端礼道：“虽然师尊到了冬天身体状态会大大下滑，但是季天师和师尊差了一个境呢，除非师尊放水，不然不可能输的。”
陆诀：“所以师尊没有手下留情。”
陈端礼道：“那当然喽，师尊什么时候会把人情看得比事业重要？”
陆诀：“确实，那玉佩？”
季忆雪有些自嘲道：“师尊没拿，很尴尬吧。”
不到半日，林霜停就赢得了比赛。然而当她接过季清辞的玉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放在问道台边的石狮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茫茫大雪，很快就将那块玉佩淹没。
据说那天，季清辞盯着玉佩，一直到天黑。
季忆雪道：“所以现在关系异常尴尬，我哥从此以后就很少回门派了，一直在外面游历试炼，邪祟是杀了不少力，可惜一把年纪了，还不成婚，把我爹急死了。”
配合季忆雪和系统的描述，听完全程的万君君：“我太难了。”
林霜停这种人，居然还能有情债？
原文里这个季清辞似乎后来也是殉了大道，没有多少的戏份。
这么一看还是难兄难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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