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咸鱼攻让师尊揣崽了 > 第9章 下界(六)

第9章 下界(六)


“你是说,你看见你师尊在识海中和人……抱着?”

        戚无深点点头,顾及师尊颜面,他并未将所见之事和盘托出,只说见到师尊与人在识海中“幽会”。饶是如此,骗得过嵇盛,却怎么也骗不过他自己。

        昨夜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他只得反复提醒自己,都是假的,是假的。

        然而很明显,嵇盛不明白他的纠结。

        “嗨,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抱着吗?要我说,就算是那个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师尊也是人,是人,就需要被爱,就得有那个啥,所以你师尊也需要被爱,需要……,就是这么简单啊。”嵇盛摊摊手,表现得毫不在意。

        戚无深的脸色却依旧不好看。

        良久,他默默开口:“是人就得有……,那你有吗?”

        嵇盛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好吧,我不是人,你是吗?”

        “我也不是。”

        “……”

        许久嵇盛叹了口气:“你说我们俩何苦互相为难呢?”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昨天是白白把你关进去的,它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就是要你去看尊君和人幽会的吧,你怎么不去问问他?”

        戚无深叹了一口气。

        从知道白白会说话起,他拢共听见两次,第一次是骂他“傻、逼”,第二次是……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起初他还招猫逗狗地去逗白白说话。现在……他再也不想听白白开口了。

        兄弟二人两相对望,久久无话,最后一起又叹了口气。

        嵇盛劝得挺无力,只得道:“要不要我打你一顿,让你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离谱的话,本是想逗戚无深开心,谁知他竟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拉长尾音,毫无生气地道了一个“好”字。

        嵇盛:“……”

        沉默片刻,嵇盛又道:“所以你究竟在意的是什么?孩子,还是你师尊和人……?”

        考虑到好友的情绪,他最终没说出那两个字。

        戚无深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相伴多年,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师尊。

        过去的师尊,是有架子在的。

        曜阳宗尊君,天玄榜第二,拿出“宗悟”的名号,任谁都要敬他三分。

        ——疏离、清冷、无欲无求,一直都是师尊的主色调。

        那种触不可及的距离感,一直横亘在他和师尊之间不曾消失。

        但自从知道师尊怀了孩子开始,原本高高在上的形象被不断打破,那早已习惯的距离感越来越淡……只是,旧的印象被打破,新的尚未建立,一切的一切,都处在混沌不清的模糊状态,让他无可适从。

        “因为他怀了孩子,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无欲无情,所以他就不是你师尊了吗?”嵇盛继续问道。

        戚无深沉吟片刻,握了握拳:“师尊的恩情在那儿,无论如何,他都永远是我师尊。”

        “那不就得了。既然如此,那你纠结什么呢?”嵇盛一语中的。

        是啊,他纠结什么呢?

        现在师尊不过有个孩子,不过跟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变啊。

        他敬师尊、爱师尊,按理来说,他也应该爱师尊的孩子。

        拜师的时候,他曾经发誓把师尊当作父亲一样孝敬,现在不过是多了个弟弟而已,那又如何?

        理智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他怎么就会觉得师尊的孩子是个威胁呢?

        戚无深不懂的何止是师尊,也是他自己。

        他勉强勾出一个笑容,嵇盛又劝了几句,无非是“你要接受你师尊”,“有个孩子也挺好”,“不就是性、生活吗?”云云。

        虽说戚无深态度良好,但嵇盛也看出,他只是表面接受,根本没往心里去,便也不再劝。

        两人起身,沿着宅子闲逛,权当散心。

        本想着走上一圈便回去,可偏巧宅子大得很,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期间他们更是发现,这里不仅有书房静室、还有花园戏台,就连厨房都比往常人家大上好几倍。

        那日临走的时候,村民怕他们没有吃的,又送了些生的米面菜,还有索饼。趁着心烦意乱的功夫,两人干脆把粮食搬去厨房,又劈了柴,拾掇了厨房。

        ——既然准备在这里小住,还是要略微打理一下环境,尽量让周围舒适些。

        收拾的过程中,挥洒了不少汗水,原来郁结的心情,随着劳作渐渐消解,那些烦恼也随着汗水蒸腾。

        “还不错吧?”戚无深擦了一把汗,指着亮堂堂的厨房,颇具成就感。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无论心中如何纠结,他此时此刻都没办法抛下师尊,那还能怎么办?日子不是还得过?

        “不错不错。”嵇盛竖起大拇指,又道,“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以后的打算,三个月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在这儿呆下去吧?”

        “这个嘛……”

        话刚开了个头,二人的肚子同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先填饱肚子吧。”

        “我去叫小竹。”

        嵇盛作势要走,下一秒,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拦住去路。

        “大哥、干嘛啊?知道我胆儿小,还这么吓、吓我。”嵇盛一只手指推开拦在锋利的菜刀,耸起的肩膀随之落下。

        只是……这一次,大勺又拦在面前。

        见戚无深一副尝试新兵器的架势,嵇盛知他是玩心大起,便违心夸赞道:“您这甩起大勺的气势,丝毫不比甩折扇差,这大勺要是能被你收做法器,那估计也是顶好的。”说完,他再次朝门外走去,好在这一次,戚无深也没阻拦。

        不多时间,嵇盛便带着小竹朝厨房方向走去,两人边走边说,似乎在因什么而争论。

        “小仙君,我真不会做饭啊,你也知道,九重天上,从仙弥到神君,都是食气化精、辟谷不食的,大家都不吃饭,哪用得着做饭?”

        “不会做饭?我不信,上次我记得你还做了那个……”嵇盛停顿片刻,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

        “您是说桂花酥酪?”

        “对对对,那个就挺好吃的,你就再做一次那个就行。”

        小竹:“……”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桂花酥酪要用的醪糟、牛乳他们都没有,桂花更是秋季才能寻到,这让他怎么做?敢情这小仙君丝毫没有生活常识,还以为做饭像他们掐个诀那么简单。

        小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

        “小仙君,上次的桂花酥酪虽说是我做的,但方子却是……冼尘君给的。”冼尘君便是戚无深仙号。

        “嗯?他还会做饭?”嵇盛露出一副震惊表情。

        正在这时,一股咸香四溢的香气飘入二人鼻腔。

        戚无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从厨房中走出,原本紧身的束袖不知何时被撸到小臂上部位置,少年紧实有力的小臂,冒着一层晶莹的薄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性感。

        “靠,兄弟,这是啥?”嵇盛一闻便知是饭菜。

        他走上前,只见精致的青花小碗中,承着一碗色泽鲜亮的粥。香醇润滑的稠粥中,米粒晶莹剔透,青红菜丁、鲜嫩菌菇散布其中,还有葱花点缀,喷香诱人,只是浅浅看一眼,便让人食指大动。

        嵇盛拿起粥中摆放的勺子,就要尝去,却被戚无深一个利落的闪身完美躲过。

        衣襟翻飞,发丝轻扬,步履却格外稳健,那粥稳稳落在戚无深手中,晃都没晃一下。

        “呜呜呜呜。”嵇盛做出假哭动作。

        肚子骨碌碌直叫,这么好吃的粥摆在他面前,却不给他吃,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戚无深朝厨房努了努嘴,又道:“你们的在灶台上。”

        嵇盛马上抬腿朝门里跨去,却又被戚无深空闲的一只手拽了回来。

        “兄弟,你干嘛啊?”嵇盛委屈巴巴道,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话音刚落,那碗色泽鲜亮的粥再次被端到他面前。

        “这碗粥帮我给师尊送去。”戚无深道,“对了,不准偷喝。”

        “……”

        “你怎么不自己去送啊?”嵇盛垂着头,戳戳手指。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是正常人,就会害怕尊君,而他自诩为正常人。

        戚无深没有说话,只是视线沉沉地盯着那碗粥。

        身后的手渐渐松开,就在嵇盛以为戚无深是要放过自己了之时,背后悠悠的少年嗓音响起。

        “我为什么不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再不去,粥凉了,以后的饭就都没有了。”

        嵇盛:“……”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

        嵇盛这一去没用太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小竹已经端着吃剩的空碗洗去了。

        戚无深端着碗还没动筷,看样子是在等他。

        两人坐在门槛上喝粥。

        嵇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粥,里面虽然也有青红菜丁,但明显不如送去给尊君的那碗多。

        再看戚无深那碗,还不如他的。

        摆明了的区别对待,但是他也没有怨言,毕竟在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情况下,能喝口粥已经是十分满足了,就这,还得仰仗大厨。

        咸粥入口,香气四溢,爽滑的口感搅动味蕾,刺激着每一根神经,为数不多的菜丁鲜菌丰富单薄层次,明明不是极致珍馐,却好吃到让人落泪。

        唯一的缺憾却是没有肉,不过这也不值一提。

        嵇盛大口大口嚼着温热的粥,与之相比,戚无深可以说是吃得慢条斯理。

        绿釉洒金勺在米粥中轻荡,每一勺都有菜丁和粥,吞咽的动作也十分克制,没有平日打闹嬉笑时的大开大合,倒有那么几分温文尔雅公子模样。

        “师尊怎么说的?”戚无深咽下一口粥,淡淡道。

        “什么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尊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

        这倒没怎么出乎戚无深的意料。

        按照师尊的性子,确实不会奇怪为什么送饭的是嵇盛,不是自己。

        嵇盛大大咧咧抿掉嘴角残粥,又道:“尊君只是问了一句怎么来的是我,就没有然后了。”

        “师尊问了?”戚无深有些意外。

        “对啊,他问了。但是你又不说为什么自己不去,我只能编瞎话,就说你心情不好,正在静室面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戚无深怔然,“你怎么不早说?!”

        “你就叫我去送饭,又没问,没问我说什么啊?”

        话音刚落,戚无深撂下还没吃完的粥,猛地起身。

        “喂,你干什么去?”阳光正旺,嵇盛被闪了眼,再回神时,戚无深已经踱至几步之外。

        “我去静室找师尊。”

        “静室?你怎么知道尊君会去静室?”见戚无深越走越远,嵇盛来不及问清这个问题,只得抓紧时间。

        “喂、那我能把你剩的粥喝了吗?”他扯着嗓子最后问道。

        -

        静室中,宗悟一手端着喝完粥的空碗,一手背在身后。

        昨夜那身白衫被戚无深压得皱皱巴巴,此时他身披雪披,静静立于静室之内。

        面前原本放神像的地方,此时空空荡荡。

        神像前的蒲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没有人面壁思过的痕迹。

        环顾四周,不大的房间内也根本没有戚无深的身影。

        他原本还担心戚无深因昨夜的事情而烦恼,现在看来是他轻信了少年们的玩笑。

        宗悟眸色沉沉,望着空荡荡的神像良久,浅浅叹一口气,随即准备退出静室。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

        “师、师尊。”

        宗悟缓缓回身。

        正午的烈日格外耀眼,勾勒出戚无深的身形,那是区别于成人的少年模样。

        他逆光而来,整个人处在阴影之中,只有鬓边的几缕被照得几乎透亮。

        宗悟微微动容,指尖按住袖下的阴阳镯,他的记忆其实并不算好,更确切的说,人海茫茫,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值得被他记住,但这一刻,少年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心里,不灭不散。

        “师尊。”

        强光下,少年的模样逐渐清晰,原本心中已经做好觉悟,可是对视的一刻,宗悟还是微微动摇,他只得稳住身形不让自己逃离。

        霁蓝衣衫衬着绛红雪披,虽是少年,身量却丝毫不输宗悟。

        戚无深脸色沉沉,并未言语,一股莫名的压迫袭来,让宗悟些许犹豫,正当他准备开口,本能地不让自己处于弱势之时,只听——

        扑通——

        少年竟直接跪上了面前的蒲团。

        刹那间,灰尘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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