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醒
chapter1
[01]
凌晨一点半。
黑夜吞噬着席卷街道,孤零零立着几盏伶仃的路灯,街道镜头似乎还有几家酒馆,断断续续有几个醉汉扶墙走出,弥漫着酒精的刺鼻和烧烤的烟熏味。
不过……倒是添了几分温热的色彩。
顾茉无意中嗅到了这丝气息,胃里翻江倒海,眼皮如挂铅般难以睁开,只触到冰冷的墙面和潮湿的水泥地面,将她身上的伤口无限的撕裂,寒气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各个角落。
她隐约记得现在应是夏天,可这不可能。
顾茉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她猛地睁开眼,几滴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额头上滴落滑下。
是血。
她并不感觉有多疼,只是对周围的一切有些陌生,这与昏迷前的场景截然不同,顾茉挣扎着爬起来,这里是一条巷子,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这儿貌似是老城区,旧居民楼的水泥墙面都刮落的差不多了,红砖也褪了色,变的灰黑。
顾茉冷淡打量着这条街道,陈列的唯有几家酒馆和杂货铺。
她走进一家酒馆,这不像别处的喧哗,但显然是开了很久的老店,店内经营的是一位约四五十岁的老汉,顾茉睨了一眼,招手,示意他拿瓶酒来。
为了让身体暖和,她别无选择。
店长鄙夷而又吃惊的注视着这个十四五岁、浑身是血的女孩,瘫坐在酒馆座位上,没有一丝生机。
“度数最低的就行,”顾茉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不敢冒险。
“不好意思,小妹妹,向未成年人售酒,这是违法的,”他踌躇了一阵,决定耐心和她讲道理。
“不用担心,我刚满十八岁,”她暗想自己一定是长得太幼稚,才会被别人认为是未成年,自嘲着嗤笑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进洗手间,决定先处理伤口。
在高中之前,顾茉算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在这三年,她放荡自己,等来的不仅是成绩的一落千丈。
人性的沦陷有很多种,而她全占了。
顾茉冷笑着经过镜子前的一瞬间,那一抹笑凝固在脸上,如图抹了石膏一般僵住,四目相对,滑稽而可笑。
她回到了十五岁。
顾茉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仅此而已。
简单处理伤口后,店长见她浑身狼狈地出来,于心不忍,翻找了好一阵,搜出了几件衣服。
“这是我儿子的衣服,如果你不嫌弃,就先穿着吧,着凉了不好。”
顾茉直愣愣的杵在那里,盯着这衣服出神。
这是他的衣服。
她见过他穿过。
但这件衣服,怎么可能是他的?
也许。
只是巧合吧。
“不用了,谢谢,”顾茉摆了摆手,“我不冷的。”
“那好吧,”店长端出一杯卡布奇诺,浓郁绵密的白色奶泡拉出了爱心的形状,“喝这个,酒喝了不好。”
“您可以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想联系我父母。”
按常理,顾茉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她父母了,因为一场意外,从此,和他们阴阳两隔。
可是本来还有他的,可是他也不要她了。
世上再无她牵挂之人,顾茉时常想,活着是为谁而活,如果是为了自己,那为何面对这些,她会绝望?
这么多年了,骆辞一直是她心头的伤疤。
即使愈合了。
现在伤疤被揭下,心碎欲裂。
碎了一地。
[02]
她拨通了电话。
通话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顾茉拧紧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喂?是谁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一阵轻哑的声音从她电话另一端传来,听到这阔别已久的熟悉声音,顾茉忍了很久的眼泪那一刻禁不住崩了出来。
两年没听到过的声音。
“爸…妈…是我,我是茉茉…”,她带着哭腔,竭力不让他们听出来。
孟澄和顾江泠见自家女儿哭着给他们打电话,还是在凌晨两点,被吓得不轻,摸索着摁开了卧室的灯。
“茉茉?今天不是毕业晚会吗,还没回来啊,别玩太晚,怎么哭了?”
毕业晚会?
好像是的。
那她岂不是返“老”还童了?
“没事,妈,”顾茉轻吸鼻子,“我等会就回来。”
孟澄和顾江泠因为公司太忙,一直以来实行“放养”政策,尽管这样,一家人的关系依旧亲密。
但后来…高中毕业晚会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一直是个谜。
顾茉的最后记忆停留在…他走的那个晚上……
他和她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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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累了,没有新鲜感了。
也许就是这样吧。
顾茉将他从毕业晚会的人海中叫出来,走在街道一侧,“骆骆,我也考上井川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欢欣着,他沉默着。
终于,他抬眸,眼底糅杂着无法言尽的黧黑,“茉茉…恭喜你,但…我们不合适…”,他偏头,“分手吧。”
顾茉不以为意:“骆骆,你是不是高兴傻了?喂”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动。
骆辞躲开,面无表情:“我认真的。”
“你…开玩笑…的吧,”顾茉的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怎么可能?”
“你是…觉得我是爱开玩笑的人,还是说…”他顿一下,“你在自己骗自己?”
貌似是这样,又貌似不是这样。
遇到他以后,顾茉开始有了秘密,她尝试着朝着他前进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仰起头,笑着对他说:“我已经走到你的身后啦,你要不要…回头看一看?”
我在等你哦。
等你转身的那一天。
他终究选择了停滞。
她就像个笑话,当独角戏里的小丑,却心甘情愿。
再无相思寄巫山,终是离别人。
[03]
“喂?茉茉,你还有在听吗?你现在在哪?我让司机来接你…”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妈,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挂了,”顾茉埋着头,枕在酒馆的抱枕上,眼泪将水灵的杏眼染得通红。
“小妹妹,你的家人来了没啊,我这店要打烊了,你真的要留在这吗?”
顾茉敏锐地察觉到店长已经下了“逐客令”,也不好久留。
冷意再次袭来。
顾茉从口袋里寻着钞票,挣扎着爬起,颠簸地走到柜台,“一瓶。”
店长无可奈何,只好递过去。
两年后的新钞。
血迹斑斑。
一个男人跨进店里,戴着口罩,裹着厚厚的黑羽绒,余光瞥了一眼顾茉,“爸,就这小土拨鼠,你也卖?”他冷笑着,“来瓶白的。”
真的真的。
好像他。
不过关于她是土拨鼠这事,顾茉可不买账。
明明那个人好像也只有她这么大好吗?
现在的人可真是奇葩。
动不动就拿别人“开刷”。
顾茉:“……”
她走出店门,穿过马路,寻觅着去处。
她好像无处可去了。
算了,将就一晚吧。
顾茉斜靠在花岗岩石长椅上,将瓶盖轻轻一磕,应声落地。
她抓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暖是暖和了,醉也是真的醉了……
黑色影子一掠而过,轻覆在她身上。
“嗯…骆骆…不要离开我好嘛,我会对你好的…对你好……”顾茉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咂着小嘴,断断续续的。
骆辞蹲下,“再也不会了,我在这。”
等你原谅我。
夜深了,比酒还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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