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麻烦
陈圣摇头狞笑,冷冷扫了眼一旁的胡评,身子亦是缓缓消散。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消散凝实,而后交击碰撞在一起,每一次对轰之后,陈圣脸色就要苍白一分。
少年裴斐有些不忍道:“老头,要不然你下去帮帮陈公子?”
老人眉头轻挑,笑眯眯问道:“怎地,怕这小子死了,你喜欢的女子会心伤?”
裴斐低着头,缓缓点头,随后又是急忙摇头,眉头紧皱道:“是也不是,总之我不想让陈公子死。”
脸上露出欣慰笑容,老人伸手揉了揉少年脑袋,笑道:“你我打个赌如何?”
“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赌?”少年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的不靠谱程度有了新的了解。
眼看着徒弟悄悄将身形挪远,老人蓦然说道:“离开我身形一丈之外,死了可别怪师傅不救你。”
少年闻言,赶忙溜了回来,陪笑道:“师傅说说赌什么。”
总算是听到一声师傅,老人眉开眼笑道:“就赌那小子能否活下来。”
“这不太好吧?”少年探头探脑,深怕这话给某个姑娘给听了去,那可就真是万事皆休了。
老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徒弟怎地如此没有出息。
无奈之下,老人第一次在徒弟面前显露神通,以心声说道:“师傅赌那小子死不了,你若是也赞同就点点头,若是要与师傅对赌也行,放下银钱就是。”
少年思索了片刻,刚要掏钱,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倩影,赶忙缩回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着徒弟这没出息的模样,老人既无奈又庆幸,庆幸那女子是藏月山之人,有着陈圣在,这傻小子没有半分希望。
少年挺直了身板,目光定定看着陈公子,若是知道师傅心中所想,只怕要学着老厨子的模样骂上一句娘。
韩霖一击打退陈圣,朗声喝道:“将那畜牲交出来,老夫可以放你一马。”
抬手抹了一把血迹,陈圣双眸之中战意更盛,果真如他所料,在与韩霖的轰击中,体内尚不算格外稳固的金丹正极速凝实,外表的纹路也越发清晰,隐隐可见是一道道云纹。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意外之喜,便是肉身体魄在对碰之中,终于又有了一丝突破瓶颈的趋势。
天机子在上方看得心急如焚,如此下去只怕陈圣还未彻底稳固境界,就要与韩霖换命而死。
“金丹异象留着不用,真想死在此处不成?”
天机子的声音在耳畔炸响,陈圣这才神色一凛,心神悄悄勾连金丹。
几息之后,一颗巨大的金丹在背后显化,笼罩在云雾缭绕之中,隐隐有飞鸟兽吼传出。
天机子面色古怪,怎么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这小子体内金丹异象蕴养到了如此地步?
韩霖微怔住片刻,脸上露出狂喜,要知道金丹元婴可算是修士的性命所在,几乎没有人会将其显化出来,因为一旦被人击破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背后极速出现一头巨大法相,韩霖冷喝一声,身后元婴伸出手掌,探出云层去抓那颗金丹。
陈圣冷冷一笑,手掌一挥,金丹径直撞向那道虚幻法相,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金丹异象具体有什么效力,可凭借那只大手探入云层之后极速消融,陈圣便明白,那韩霖法相不如自己,或者说这颗金丹对法相有着克制之力。
果不其然,韩霖操纵着法相逼近之后,刚刚接触便察觉到了异样,与自己心意相连的元婴法相,竟然在本能的畏惧。
趁着韩霖恍惚之际,陈圣一咬牙,以心神推动金丹飞掠而出,径直穿过那法相。
口中喷出大团鲜血,韩霖身形极速后退,冲着冷眼旁观的胡评喝道:“老夫若是死了,你那禁制之毒这辈子都别想解除。”
胡评抬头看了眼陈圣,双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而后看着手臂上墨黑色几乎窜到心脏的长线,脚下重重一跺,以肉身修为撞向那颗巨大金丹。
“收!”天机子急忙提醒,生怕陈圣吃了这个暴亏。
而陈圣似乎早有预料,手掌一挥,金丹法相消散于无形,随后以肉身迎上胡评这一撞。
一大一小两具肉身碰撞在一起,陈圣后退十余步,堪堪站稳之后,盯着对面脸色难看的胡评说道:“你要救人,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份实力。”
似乎是要与之配合,陈圣话语刚刚落地,天机子蓄势许久的杀招轰然落下,径直劈向重伤的韩霖。
陈圣咧嘴微笑,生与死就看你胡评如何选择了。
胡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感受着头顶天威一般的雷霆,身形一闪,极为干脆利落的选择遁向远处。
至于能否活命,就看怀中那半颗丹药了。
看着胡评远去背影,韩霖目光变得冰冷,看着逐步逼近的陈圣,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弧度,狞笑道:“我劝你最好放过老夫,否则……”
陈圣开口打断:“否则如何?你要自爆元婴,与整个城池同归于尽?”
毫不掩饰脸上的嘲弄之意,陈圣嗤笑道:“身处我的阵法之中,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够自爆,或者说,你自爆的威力真能伤及外界的一草一木。”
一只阵旗在手,陈圣手指轻轻叩击,一座包裹了整座客栈的阵法缓缓浮现在眼前,陈圣看向韩霖的目光由之前的阴冷变为怜悯。
看着包裹在身边的阵法,身为韩家老祖,有间商行元老的韩霖,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神色,惊呼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懂这个法阵……”
陈圣神色悲戚,冷冷说道:“我身为藏月山弟子,为何不懂此阵?”
韩霖慌张神色骤然凝滞,而后看着陈圣的目光变得格外恐惧:“不!怎么会?藏月山弟子明明已经死光了。”
一剑斩落韩霖首级,陈圣将之提在手中,抬头望着客栈二楼。
天机子悠然现身,目光看向远处,嘴唇微动:“那胡评逃跑当真无事?”
笑着摇了摇头,陈圣身形一闪出现在厅堂之中,将韩霖头颅丢在地上,冲着上首的韩崧粲然一笑。
“韩大少,你的依仗似乎也不怎么样。”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满身浴血的少年,良久之后,几个有间商行护卫赶来。
八个护卫身上各自带着伤势,身后跟着曹岩与老厨子等人。
老厨子大呼小叫:“我的乖乖,这不是韩家老祖,那位元婴修士吗?”
曹岩喃喃自语:“奶奶的,老子这是攀了天高的一根高枝啊。”
陈圣洒然一笑,找了个空着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开始疗伤。
几乎同时,所有势力首脑看向韩家的目光变得凶煞非常,没有了定海神针一般的韩霖,即便是以韩家如今的实力,也无法阻挡所有势力的反扑。
水魄碎步小跑到陈圣身边,一双秋水长眸看着自家先生,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盈盈。
齐掌柜与韩启归来,看清堂中的形式之后,后者神色微黯,一言不发落座。
齐掌柜凑到曹岩身边,面上写满了震惊,自己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工夫,一位元婴修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可地上放着的那颗头颅,以及客栈空中弥漫的血雾气,以及陈圣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无不在宣告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老人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慈城要变天了。”
事实上,在慈城外十余里外游玩的有间商行诸人,都感受到了韩霖的死亡,其中一位地位仅在元老之下的老人,更是手里捏着一把碎裂的魂牌。
“这是,元老大人死了?”
“怎么可能?”
他们都是商行派来为韩霖送行的,其中不乏与韩霖极为亲近之人,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为首的老人沉声下令:“所有人极速赶往慈城,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杀我商行之人。”
身旁一位青年喟然长叹,想要提醒这位年老管事,韩霖已经算不得有间商行之人了。
一行人风尘仆仆,径直赶往归去客栈,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几乎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领头的老人走入厅堂,映入眼帘的就是韩霖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是谁?敢杀我商行元老!”
韩崧嘴角挂着狞笑,看着陈圣心中不禁嘲弄道:“你当本少的靠山真是那韩霖?”
事实上,韩崧一直想的就是借助这一次的随行人员为跳板,直接进入商行内部。
“回老前辈话,正是此人谋害了我家老祖!”
顺着韩崧所指的方向,老人看见那位衣袍带血的少年,以及他身旁几个伤势不轻之人。
老人目光一扫而过,仰头看着韩崧,皱眉道:“你是韩家之人?”
韩崧心中欣喜,面上却是表现不出分毫,悲戚道:“韩家韩崧,见过有间商行的诸位前辈。”
老人微微点头,算是记下了这个韩崧,随后盯着陈圣,冷声喝道:“小友可知杀我商行之人,是何种下场?”
陈圣睁开眼睛,嘴角轻轻扯动,又是一位老熟人。
见陈圣如此作派,老人又是开口呵斥道:“老夫与你说话,你却如此无礼,是看不起我有间商行不成?”
“你错了。”陈圣长身而立,手掌拖着剑鞘,狞笑道:“我是看不起你,吴铸!”
老人瞳孔骤缩,凝声道:“既然认得老夫,想必也定然知道韩霖乃是商行元老,你是想自己随我回行内受死,还是想来日在行中灭你全族?”
陈圣手掌一压,剑鞘透入地板半寸,而后哂笑道:“我若两个都不选,吴元老待如何?”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有间商行之人皆是神色大变,吴铸接手韩霖的元老之位,即便是在行内都是极为隐蔽的消息,在场的一些人若不是此次随行,恐怕要在很久之后才能得知。
“看来你背后的势力与行中关系匪浅,难怪有如此胆色。”吴铸一手伸出,握着一把玉尺,冷声道:“按照商行规矩,你需要接下百尺,百尺之后还能活着,此事就算了了。”
陈圣看着那柄翡翠玉尺,微笑道:“韩霖一个元婴修士都死了,就凭你一个半步元婴,还想让陈某服软不成?”
说罢,陈圣缓缓提起剑柄,并未刻意握剑,由着仙剑剑意自行逸散而出,几乎须臾就充盈了整个厅堂。
“仙剑?”饶是吴铸也不禁脸色微变,仙器有间商行内有,而且还不少,但有迹可考的仙剑,除去崔方白手上那柄来历不详的,就只有一位巅峰元老拥有。
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吴铸轻咳了几声,压低嗓音说道:“我商行之中高手如云,本座劝你不要负隅顽抗,只要随我回去说明原委,付出一些代价之后,未必不可以逃脱一死。”
陈圣露出讥笑:“最好的结果便是将仙剑交出,随后被镇压在有间商行冥狱之中,亦或是自愿成为行内人,为你们去那些极为险峻之地开采资源?”
吴铸置若罔闻,这些事关商行名誉,陈圣可以说,但他不能承认,甚至连表情变化都不该有。
陈圣又道:“我只说一句,那韩霖已经卸任,如今不算是有间商行之人,此事只算我与他的意气之争,你若非要插手,我也不介意多杀一个吴铸。”
听得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掐了一把冷汗,这位少年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这般姿态简直就是摆明了要得罪这位新元老。
吴铸脸上杀机漫漫,手掌一挥,身后诸人鱼贯而出,将陈圣团团围住。
裴斐看着包围中的少女,伸手扯了扯师傅衣袖,可惜老人依旧笑吟吟的,双手插在袖子里,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蓦然叹了一口气,少年在心底盘算,等到了真正的危急时刻,大不了自己直接跳下去,这个老头总不会对自己的弟子见死不救吧?
似是看破裴斐心思,老人低头狞笑道:“别想着做蠢事,老夫说了不会出手,再者说,你师兄不是就在下头?你看为师可有一丝急切?”
少年抬头,努力想要从老人脸上寻找到一丝慌乱,无果之后耷拉着脑袋。
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少年头。
陈圣握着剑,笑道:“我记得不错的话,若是有间商行先下杀手,反抗之人似乎不必承担罪责。”
吴铸冷笑,的确有这么一条规矩不假,可近些年来,随着商行势力越来越强大,几乎没人将它当了一回事。
即便真是有间商行的过错,寻常宗门也不敢追究,即便是你陈圣厉害,将在场之人都杀了,又有谁能证明争端由何而起,换句话说,谁敢?
有间商行如今盘踞整个修行界的庞大势力,便是韩霖吴铸之流敢如此行事的底气所在。
灵韵微垂着头,说到底这件事还是由他而起的,若不是被韩家之人看破了身份,也不会引来如今的祸端。
陈圣看着神色复杂的灵韵,朗笑道:“不必如此,那韩霖贪心作祟,是他该死,与你并无多大关系。”
忽然扭过头,陈圣抬剑点指吴铸,狞笑道:“我本就想寻个机会,清理了你们这些商会的渣滓,既然送上门来,多杀一个又何妨?”
“狂妄!”吴铸冷哼,刚要下令动手,就感应到一团暴乱的气息袭来。
一道剑光重重撞入客栈之内,崔方白双眸冷厉,扫过满场,看见陈圣之后才止住杀意,皱眉问道:“发生何事?你为何身上有伤?”
陈圣笑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头颅。
“韩霖?”崔方白复又看向陈圣,问道:“你杀的?”
陈圣点头,打趣道:“崔少主不打算为韩元老报仇?”
吴铸一步上前,正打算添油加醋一番,就瞧见崔方白脚步微动,身子一晃之间,所有护卫尽皆后退三步。
崔方白扶剑而立,冷冷喝道:“什么时候商行的护卫,沦为了他人鹰犬?”
几乎所有护卫都低下了头,在这位如今被寄予厚望,甚至有可能成为新一任商行掌权人的少主面前,没有人能承受的起鹰犬二字。
吴铸面露不喜,不管你崔方白将来前程如何,都还没有资格如此呵斥一位商行元老,当即一步跨出,定声道:“少主,此人杀了我商行韩元老,还请你主持公道,莫要寒了我等的心才是。”
陈圣面色如常,手掌推剑入鞘,有崔方白在此,可以说接下来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
崔方白转身,手掌并未离开剑柄,难得神色起了几分波澜,微怒道:“吴元老是欺负本少不理事务,便不知韩霖已经被逐出商行了吗?”
吴铸脸色微变,没想到崔方白此人竟然连最后一丝颜面,都不肯留给韩霖,皱眉说道:“无论如何,韩元老为商行贡献百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行内理应为其讨回公道。”
韩崧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好似有了定计一般,咬牙起身,沉声说道:“吴前辈,我家老祖与那陈圣不仅无冤无仇,甚至还礼遇有加,这一点诸位家主都可以作证。”
轻轻哦了一声,吴铸目光扫过在场诸人,淡漠道:“诸位,实情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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