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 登门
韩叔轻轻点头,“若是如此,那么那对男女背后家族势力想来也绝对不弱。”
能够如此轻易诛杀两位筑基修士,那个出手之人的实力绝对不弱,极有可能是筑基顶峰甚至虚丹境。
至于金丹境,韩叔倒没往上头想,毕竟在任何宗门家族中,一位金丹都是身份极高的,怎么可能给两个练气晚辈做护卫。
青年哂笑:“势力再强,等老祖回归还不是一句话就可灭?”
韩叔难得露出笑意,赞同道:“老祖宗回归家族,无疑对我韩家是一记神仙手,有他老人家的威压,家族许多谋算便可以落到实处了。”
谈到那位许多年未归家的老祖,青年亦是露出神往之色,对于这位以一人之力兴盛家族,即便近百年不曾插手宗门事物,仅仅靠着一个名字就能让韩家在虎狼环伺中势力疯涨,一跃成为城中第一家族。
家族大少韩崧,如今更是在那位老祖的授意下,开始涉足有间商行事物,某位传话人隐约透露出,老祖宗有意让族中子弟进入有间商行。
因此,才有了大少韩崧顶着烈日来浮云街守门,便是为此事做筹备。
韩崧狞笑道:“老祖还有七日回归,在此之前就先与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玩玩。”
韩叔微微皱眉,劝道:“还是打探清楚些,要真是大家族子弟,能和解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斩草除根,否则怕是会在老祖心中留下个纨绔的印象。”
身后站着几位下人抹了把冷汗,这话也就您敢在韩崧面前说,如果换了旁人,只怕已经死的渣都不剩了。
韩崧蓦然拍了拍韩叔肩膀,淡笑道:“韩叔说的有理,本少会记在心上。”
韩叔苦笑不已,用眼神赶走剩余人,这才低声问道:“少爷是觉得老奴僭越了?”
青年眯着眼眸,满脸的笑意,片刻之后笑吟吟说道:“韩叔想多了,您是我母亲的旧人,你我之间不该如此猜忌。”
韩崧说罢,朗笑着离开,复又坐在街口。
正午烈日之下,这位韩府老仆通体发凉,看着那位笑意盈盈的青年,心情复杂。
日头西沉,一男一女身形才出现在客栈门前。
似乎等候多时的曹岩坐在门槛上,大步跑过去一拳锤在陈圣胸口,嘿嘿笑道:“怎么样?亏了还是赚了。”
陈圣揉了揉眉心,看这家伙满脸坏笑,就知道曹岩是等着看自己笑话,于是苦着脸说道:“买了一大堆用不上的小玩意,钱袋子空了大半,算是亏到姥姥家了。”
闻言,曹岩下意识就要咧嘴笑,瞧见陈圣幽怨的目光后才悻悻然收敛住,勾着陈圣肩膀唉声叹气道:“不打紧不打紧,兄弟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将那些物什交给老兄,我帮你去卖。”
陈圣微笑问道:“小弟是不是该对曹兄感激涕零?”
曹岩摩挲着手掌,笑眯眯道:“咱们兄弟俩谈谢可就生分了,只要赏老哥几个跑腿钱就行了。”
陈圣摇了摇头,走入门内,冲那偷瞄的少年挑了挑眉,又与老厨子说道:“老人家,麻烦帮着准备些酒菜?”
老厨子啐了一口:“亏钱还有心情吃饭喝酒?”
曹岩飞快跑过去,一巴掌甩在其后脑勺上,怒骂道:“咋的,我家兄弟肚子饿了不成?”
老厨子被打得一个踉跄,站定之后嗤笑道:“莫非这顿又是你曹老板付账?”
陈圣转身,眼神揶揄看着曹岩,趴在柜上的伙计裴斐在辛苦憋笑。
曹岩错愕不已,而后恼羞成怒道:“算老子账上,你个老不死的,赶紧滚去炒菜,哪来那么多废话。”
同时与裴斐打了个暗号,后者看了眼满脸真诚的掌柜,又看了眼不似有疑的陈圣,颇为无奈。
陈圣开口问道:“曹兄可知道韩家?”
“怎么?哪个不长眼的韩家子弟得罪了兄弟你?”曹岩皱眉,心说你小子看着是个可靠人,不应该啊。
刚到此地就得罪了城中第一家族,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陈圣笑笑,将与韩崧的恩怨说出,那两位筑基修士只说是一位暗中保护的长辈所杀。
曹岩皱着眉头问道:“兄弟的家族势力很大?”
陈圣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如今应该不算,略有些底蕴罢了。”
尚未正式立宗的掩日峰,自然是除了底蕴一无所有,山主陈圣飘浮在外,那位一身牵系着几乎所有弟子的大管事,则不知道要被留在秘境之中多久。
因此掩日峰现在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个金丹剑修的陈皓。
曹岩挠头抓耳,颇有些头疼问道:“那位大少爷可不是个好惹得角色,陈兄你这会可惹上大麻烦了。”
陈圣蹙眉,“怎么说?莫非这位大少爷还是个金丹大修士不成?”
少女捂嘴憋笑,无形之中透露出的妩媚姿态惹人眼球,蜷缩在角落里的蛟龙也投来目光,对这位韩家大少颇为感兴趣。
若这韩崧不是一位金丹修士,那么这头小蛟龙不介意将他剥皮拆骨。
陈圣眯眼看着曹岩,又问道:“听闻这归去客栈颇为不凡,老哥你总不至于畏惧韩家权势,要把我这好兄弟出卖了吧?”
曹岩瞪眼,“你怎么骂人?”
陈圣哑然,旋即二人相视一笑,曹岩嗤笑道:“韩家算个屁!”
陈圣哈哈大笑,爽快的取下酒壶,给曹岩倒了一大碗仙酿,也并未介意老厨子端上来的少油少盐菜肴。
曹岩的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鬼祟身影,沉着脸放下酒碗,冲陈圣微微抱拳。
陈圣笑笑摆手,冲那位前来报信的少年招了招手。
那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拉着走出来的曹岩,走到一处僻静所在,小声说道:“我说姓曹的,你是真不怕死,还是那小子憋着坏坑你?”
曹岩双手环臂,笑眯眯问道:“韩兄这话何意?是替你本家来打探消息来了?”
韩启翻了个白眼,轻轻锤出一拳,低骂道:“你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冒着杀头的风险来报信,再这样我可走了啊。”
“别别别。”曹岩赶忙拉住韩启,赔笑道:“开个玩笑,韩兄莫生气,改天我请你喝酒就是了。”
韩启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不枉老子大老远跑过来,不怕告诉你,韩崧那畜牲已经领着人过来了,若是你还要留着那小子,很快你这归去客栈就能感受下门庭若市的感觉了。”
曹岩哈哈笑道:“那敢情好,我岂不是得多谢这位陈公子,替我招揽了韩大少这位贵客。”
看见韩启又要动怒,才嬉皮笑脸说道:“好了不开玩笑,我看那位陈公子也不是凡人,背后似乎有着金丹长辈庇护,那位韩大公子未必能够讨到好处。”
韩启皱眉,思索了片刻后低声道:“近日有几个商队,要不你跟着出去采买,我与那有间商铺掌柜关系还算不错,可以为你联系联系。”
曹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以我跟那老杂毛的关系,用得着你小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等韩启再多说,曹老板开始摆手赶人,“赶紧滚蛋,否则给那韩崧记恨上,即便是你小子的身份也得脱上几层皮。”
韩启依言滚蛋之后,曹岩扭头看见陈圣笑吟吟看着自己,愕然道:“你都听见了?”
陈圣点头,“幸亏我这个兄弟做得还算厚道,否则只怕要被曹兄赶出去了吧?”
曹岩没好气道:“陈兄就这么信不过我这个兄弟,可有点令人伤心呐,该罚酒。”
悻悻然掏出酒壶,看着曹岩灌了一大口,陈圣才浅笑道:“这位韩启对你不错嘛,身为韩家之人敢冒风险前来报信。”
随手抛回酒壶,曹岩朗笑道:“狗屁的不错,这些年没少白吃白喝,八成是觉得心虚了,想着抵些债务罢了。”
大步走回客栈拐过一角,曹岩扭头笑道:“陈兄放心,只要你的钱兜子还没空,我曹岩就不会放你这个客人离开的。”
少年裴斐点头连连,小声嘟囔道:“我可不想再天天吃咸菜,连点荤腥都见不着。”
陈圣笑着揉了揉少年脑袋,伸出一只手,“咸菜呢,端上来。”
裴斐眼神古怪的看了陈圣一眼,这位看起来顶有钱的贵客,莫不是个傻子不成。
老厨子眼疾手快,飞速掏出一罐咸菜,而后重重赏了裴斐一巴掌,怒骂 :“不长眼的玩意,你怎么做的生意?”
给这一掌拍了个狗吃屎的少年缓缓起身,一板一眼的拍去身上尘土,愤愤道:“三年,第七百九十八次,老瘸子你给小爷记着。”
老厨子不恼不怒,笑着伸手指向少年背后,水魄身形走过,来到陈圣身旁极自然的挽住手臂,面上带着几分歉意。
陈圣轻声安慰道:“不碍事的,一个韩家而已。”
“就是,难不成长得好看的姑娘,就都该是他大门大户的媳妇?”老厨子大笑,开口附和道:“总得给我们寻常人家的小伙子,留下那么几个心仪的女子,你说对吧?”
听出话中意思的少年连连点头,小声说道:“抵掉一百次了。”
老厨子闻言大喜,乐呵呵的跑到一旁,将两个长桌拼在一起躺在上头。
他娘的,这买卖血赚啊!
陈圣感觉身旁少女目光挪动,落在蛟龙身上,欲言又止。
好在灵韵木然开口:“对付那韩家算我一份。”
“你想清楚,说不定会死。”少女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笑与讽刺。
陈圣洒然一笑,倒不打算强行逼迫两人和解,一来是没必要,二来嘛,只要这头蛟龙心思挂在水魄身上,真到了关键时刻,还能让他带着少女远遁,陈圣才好全力施为。
至于向崔方白求助,这个念头陈圣有过,不过一刹那就被摒弃了,要让崔方白以势强压一位行中元老,对其日后的前程会造成极大的影响,陈圣不想也不愿如此。
前世仙尊与崔方白之间的情分,还值不上后者做到如此地步。
陈圣缓缓落座,双手放于桌上,笑眯眯看着门外,风雨将至。
“韩启?这小子为何在这?”韩崧领着人一路大摇大摆而来,收到手下回报之后忍不住皱眉。
整个韩家之中,就属这个韩启最让人难以捉摸,早几年是个出了名的废物,修行天赋极差,又不喜欢操持家族事物,因此几乎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结果三年前收到一封老祖密信,韩启便开始插手家族事物,展现出极强的手腕与魄力,一举成为族长候选人,且因为那一封密信的存在,韩家议论纷纷,不少人觉得这个韩启与老祖关系匪浅。
韩叔沉吟片刻答道:“听闻早年韩启少爷经常到归去客栈饮酒,与老板伙计关系都不错,想来是去给他们提个醒的。”
韩崧这才微微点头,嗤笑道:“区区几个凡人,也就韩启那小子放在心上,本少偏要碾死他们。”
韩叔皱眉,小声劝慰道:“大少爷,我觉得不必与韩启少爷闹得如此之僵,倒不如放过那三人。”
对自家这位性子越来越乖张的大少爷,也就韩叔能说上几句话,只是如今好像也没之前那般效力了,韩崧阴沉着脸,沉思了许久,才咬牙道:“那便听韩叔一次。”
韩叔松了一口气,他可是十分清楚的知道,那个韩启就是与老祖有些关系,而且似乎是同脉血缘,只是因为韩启没有修行天赋,才选了韩崧入有间商行,承接自己的位置。
韩崧自然知道这些,平常不愿细想,加上那韩启很少在家族留宿,因此碰面很少,但谁都知道,在韩家大少面前,韩启这两个字就宛如禁忌一般,是绝对不能提起的。
一路行至客栈门外,老板曹岩早已等候在此多时,此刻与老厨子蹲在门槛上。
“我说老厨子,咱们接待这等贵客,你能不能拿些压箱底的手艺出来?省得人家回去一宣扬,咱们客栈可就真没生意了。”
汉子曹岩忧心忡忡,却不是担心韩崧发难,反倒是怕老厨子手艺拉胯,坏了往后的生意。
老厨子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老子就这水平,他个姓韩的爱吃就吃,不吃就滚,老子还不想伺候呢。”
陈圣在不远处听得哑口无言,这俩货是真不把韩家放在眼里啊。
不过转念一想,陈圣心中也就释然了,两个精明到了极点的家伙,又都有着不俗修为境界,真遇到事要跑还是很简单的。
韩崧阴沉着脸,“你二人谁是老板?”
曹岩拍拍裤腿缓缓起身,笑眯眯道:“不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陈圣以手抚面,总算知道裴斐那难看的笑容是学的谁了,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韩叔一步迈出,笑着开口:“住店,可否准备几个雅间,我家公子要宴请些朋友。”
目光在堂中扫过,老人盯着角落里的一道身影,眼眸深处有些炽热。
灵韵蓦然起身,一步跨了出来,皱眉道:“你就是那韩家大少?”
看他手指的方向却是那韩叔,这家伙还不忘喃喃道:“怎么年纪这么大?”
老厨子悄悄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啊,你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原来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真正的韩家大少脸色铁青,伸手拉回韩叔,语气凛然道:“我便是那韩家大少,不知阁下是?”
灵韵皱了皱眉,上下扫了一眼后,小声嘟囔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这下即便是那被大阵仗惊骇住的少年都笑出了声,韩崧眼眸微凝,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如此猖狂。
曹岩翻身挡住,笑眯眯道:“韩大少爷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是打尖还是住店?”
韩崧笑道:“打尖如何?住店又如何?”
老厨子端了个算盘,手指拨动极快,“打尖一百,住店三百。”
“白银?”韩崧眯眼问道。
曹岩缓缓摇头,“灵石,另外我这客栈之内不允许动手,否则打烂了东西都是要赔的,把价目表拿上来!”
老厨子岿然不动,曹老板脸色有些绷不住了,陈圣快步走过,递出一份墨香阵阵的册子,“昨日向小二哥借来的,恰好还未归还。”
将册子塞到韩崧手上,陈圣转身冲两人竖起大拇指。
老厨子一张老脸笑开了花,瞥了眼不上道的裴斐,哀叹道:“难怪人家瞧不上你,换了我是姑娘家家的,也很难喜欢你这种呆头呆脑的家伙。”
裴斐只觉得有些赦颜,微低着头,才没瞧见一种韩家人精彩多变的脸色,即便是那位沉稳的韩叔也是脸色难看。
为首的韩崧更是随手撕碎书册,狞笑道:“本少好心好意照顾客栈生意,老板就是如此报答我的好心?”
“我可没求着韩大少好心,另外要在我这客栈呆着,总要守规矩吧?”曹岩皱着眉头,询问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圣洒然一笑,“恶客临门,主人家自然用不着客气。”
“对!”曹岩重重拍了拍大腿,笑道:“韩大少您呐,瞧着就像那恶客,我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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