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各种谋划
接引使只是笑了笑,并未动怒,反倒是对着他神色玩味道:“机缘就在那,能不能撞到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老夫不拦着就是了。”
刘金丹心神微动,笑嘻嘻道:“大人此话当真?”
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老人说道:“陈圣如今正在紧要关头,你若非要横插一脚我也管不了,就是这小子万一杀红眼,将你给宰了可别赖老夫。”
刘金丹愣了一下,旋即打了个冷战。
不说他此刻实力大减,就是巅峰之时碰上陈圣这样的怪物也犯怵,至于阴世嘛,算是对陈圣的身份知根知底,哪敢上去凑这热闹。
老人笑眯眯问道:“不去试试,老夫可以明白告诉你们,这是一桩泼天机缘。”
黑袍少年置若罔闻。
刘金丹明显有些意动,随后想到此后要在掩日峰上立足,说不得还要与陈圣打交道,遂大义凛然道:“不必了,我等不是那会强夺他人机缘的恶人。”
阴世瞥了他一眼,心道我是,但我不敢呐。
老人缓缓起身,小声喃喃道:“算日子那口池子也该现世了。”
那口暗合天地大道的仙池,才算得上是这世外秘境中最大的造化,是在大道不显的时代都能够帮修士窥得一角天道的神物。
刘金丹耳朵极尖,此刻听得真切,皱眉道:“陈宗主还在此,岂不是要错过那桩神仙缘法?”
老人浅笑,扭头问道:“那不是更好?一个几乎板上钉钉的家伙退出,你们去争那十人之列不是机会更大?”
阴世点头,打趣道:“我倒还好说,毕竟算是邪道修士,不必与你们这些恐怖到了极点的家伙去争。”
黑袍少年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虽说很快你就得去那座掩日峰上,给人当那勤勤恳恳炼器的大供奉,可如今说到底尚且不是一家人不是,你刘金丹怎么都该偷着乐,咋地是这幅死了爹的表情?”
刘金丹剐了他一眼,怒骂道:“你懂个卵!”
阴世哈哈大笑,正邪两道各占据十个名额,如今正道摆在明面上的,光掩日峰这一伙就有陈圣、卢素、李衡与那入了金丹的陈皓。
还得算上大罗宗的顾凉,加上一些潜藏在暗处的家伙,可谓是竞争激烈啊。
反观邪道就大不相同了,据阴世所知,此次以邪道身份进入秘境的修士本就不多,以阴世的修为都算得上是其中翘楚了,因此黑袍少年此刻心情极好。
尤其是看见刘金丹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色,心情便更好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邪道衰弱,连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如今都成了邪道翘楚,真他娘的没天理。”
刘金丹拂袖蹲在地上,怨气难平。
可怨归怨,邪道能够在如此青黄不接的年份,依旧稳稳占据十人之列,也算是本事,因此刘金丹此刻有些忧愁,即便是知道陈圣这家伙可能无法参加,少年也高兴不起来。
接引使闲来无事,索性与两人谈起如今秘境之中的局势,亲自点出正道有多少出彩的需要注意的虚丹修士,以及邪道潜入了几个老脸不要,来与后辈抢夺机缘的。
“不是吧?”刘金丹仰天长啸,良久后扭头,“接引使大人,您是在忽悠我的对吧?”
老人笑笑,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指着两人,一本正经道:“童叟无欺。”
一时间,两个少年心思都有些沉重了。
有那帮老家伙在,这场争夺战注定会进行的很艰难,而且接引使方才明确表示过不会禁止那些人参加,刘金丹甚至都有几分绝望了。
看着突然间泄气的两个年轻人,老人哑然失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那帮老家伙偷入秘境都是借助的化身,因此仙池造化对他们用处实际上不大。”
刘金丹神色微动,“您的意思是?”
“反正老夫已经提点过了,之后如何就看你们自己做买卖的本领够不够了。”老夫卷了卷大袖,一步跨上空中,将这方幽静山谷留给他们。
刘金丹与阴世面面相觑,说起买卖二字,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起一个人。
卢素正撅着屁股挖土,边挖边笑,好似凡间蒙童在地上捡了银两一般开心,偶尔瞥见某个消极怠工的家伙便要喊上几句:“血妖啊!”
那位动作刚慢下来的青年道人立刻就鼓足了劲,吭哧吭哧挖土,很快刨出一个大坑。
忽然,卢素打了个喷嚏,微皱眉头,让那个不情不愿的道人给算了一卦,结果被青年随口敷衍道:“定是有人在念叨你。”
卢素神色大震,扭头问道:“过去几日了?”
血妖汗颜,“快了。”
卢素瞪眼,“多快?”
血妖晃了晃那只空荡荡的袖管,有些无奈道:“约莫还有一日?”
说到这个,那位血妖难免有些期待,冒这么大的险压境来此,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岂料卢素却是突然大喊,旋即火急火燎塞给他与那刘九成每人一把乌金铲,催促道:“搞快点,否则那口神仙池你二人就等着喝洗脚水吧。”
刘九成满脸愕然,刚要拒绝就给一块大石头砸在脑袋上,险些头破血流,又被血妖按住肩膀,摇头示意。
手握短铲的独臂邪修微微出神,想说自己其实是不介意喝洗脚水的。
只是瞥见卢素越发不善的目光,血妖只好咽下这句到嘴边的话,在青年道人身旁站定,掘土的速度可谓骇人。
道人毛骨悚然,因为卢素正看着这边,扭头小声哀求道:“血妖前辈,您能不能慢一点?”
血妖疑惑,“为何要慢?”
青年道人无奈伸出两条臂膀,苦笑道:“您一只手都比我两只手快,那位大管事该如何看我?”
血妖哈哈大笑,“我管你?”
四个人埋头苦干,接近午夜才算是将所有蕴有山水精华,以及那浸过蛟龙血液的土壤挖空,青年道人揉着腰,看了眼矮了好几丈的崖底,几尊土石坟茔显得格外突兀。
卢素收走三人的乾坤囊,心满意足,笑吟吟道:“走吧,去做笔买卖。”
刘九成满脸疑惑,挠头问道:“做啥买卖?”
这倒给卢大管事提了醒,当即一拍脑门,盘膝坐下,要与这位气运极佳的少年郎谈笔生意。
刘九成静静听完,宛若听着一番梦话,胆大包天伸出手去探卢素脑门,而后又摸了摸自己脑瓜,狐疑道:“这也没犯病啊,咋还说上胡话了。”
卢素一时无语。
结果给血妖与青年道人玩味眼神看得发毛,一脚踹在刘九成屁股上,“问那么多作甚,你就说这事成不成吧?”
刘九成被踢飞好几丈,灰溜溜的跑回来,将信将疑点头,“成,这等占了天大的便宜,哪有不占之理。”
青年道人以手覆面,这傻小子,多半要被卢大管事卖了还不自知。
卢素神色微凛,点脚飞掠到崖上,一剑劈出躲在不远处的南宫雪人,“哟,这不是南宫真人吗,稀客稀客。”
南宫雪人讪笑着走出来,屁股后头跟着肉身已经恢复圆满的顾凉。
卢素啧啧道:“堂堂金丹真人,就选了这么个磕碜的家伙?”
顾凉神色微变,目光扫了眼卢素,迅速挪开。
卢素冷笑,“得了金身残片,又觉得自己行了?”
南宫雪人上前想要说些劝阻的话,结果被卢素一巴掌拍飞,冷冷凝视着那一身血袍的少年,讥笑道:“之所以不杀你,不是因为接引老头的规矩,也不是真就怕了你大罗宗,不过是觉得你实力还算过得去,拿来给门中弟子练练手恰好。”
顾凉脸色惨白,几次折戟在陈圣手中,一直就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如今给人反复挑出来。
南宫雪人苦笑不已,再给卢素这么说下去,这个大罗宗前程一片坦途的年轻少主道心可就毁了。
好在卢素还算积了点口德,将目光落在南宫雪人身上,道:“与你做笔买卖。”
“前辈请说。”
南宫雪人心中惴惴不安,这是要轮到自己了?
至于卢素口中的买卖,南宫雪人打定了主意,无论吃多大亏都得答应下来,如今活着离开最重要,至于那件关系破镜的机缘,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金丹修士压制境界来此,除了少数一些疯狂的家伙,大多是以一丝魂魄操纵那具花费极大代价打造的金身。
肉身受损倒还好说,就是消耗些材料修复罢了,可若是魂魄被人灭杀,才是真正伤及根基的大事,很有可能会修为大减,即便是运气好保住了修为境界,日后想要更进一步,会难上加难。
卢素就是这么一位可以摧毁金丹修士魂魄的存在,因此南宫雪人此刻有些害怕,怕触怒这个家伙给人递出一剑,那可就是真的万事皆休了。
看他的表情,卢素便知道这家伙心中所想,也乐得没有说破,只是笑吟吟聊起了买卖二字。
身后跟上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血妖,看着顾凉的目光都有些炽热。
他与顾凉的功法虽大有不同,却都是走的血法,此刻顾凉体内凝聚的金身血气,在血妖看来无异于上佳的滋补之物。
卢素微皱眉头,瞥了眼那个不太安分的家伙,血妖立刻收敛目光,与南宫雪人抱拳,“南宫兄,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别太过忽视了才好。”
南宫雪人口头答应着,实际心底哭笑不得,这话从你这么个坑人不眨眼的老魔头嘴里说出来,看不太有信服力。
卢素给血妖递过去一个笑脸,以示嘉奖,遂拉着南宫雪人,三个人围在一堆开始密谋。
多是卢素在说,两人点头,偶尔那血妖也会插几句话,许出些不痛不痒但实实在在的好处,因此在卢素心中的印象便更加好了。
顾凉眼神闪烁,看着旁若无人的三个家伙,脚步轻轻往后移。
刘九成见状咧嘴。
白给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他刘九成正愁占了人家太大便宜没处找补,顾凉这一退倒是给了个天大的机会,刘九成一步跨到顾凉身后,搭着顾凉肩膀,似笑非笑道:“顾少主这是打算去哪?”
两人可是有过生死之战的大敌,刘九成丝毫不客气,径直取出一颗品质低些的雷珠,趁着顾凉还在恍惚之际塞过去。
卢素身形一闪,将那雷珠抢在手中,沉声道:“不论如何,他如今都是南宫雪人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刘供奉,有些过分了啊。”
刘九成嘿嘿一笑,并未从卢素脸上看出太多怒意,反而有些赞赏。
顾凉脸色难看,双目赤红,体内血气疯狂涌动。
血妖残忍一笑,仅剩的右臂重重挥下,顾凉顿时感觉血脉凝滞,脸色涨得紫红,满脸惊骇的看着那个独臂老魔。
血妖冲卢素笑了笑,功成身退,带着掠夺而来的精纯气血站定,舔了舔嘴角,尚在回味。
卢素轻声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话是轻飘飘的,南宫雪人却是能够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锐利目光,当下对与顾凉结盟产生了不小的悔意。
一场谈罢,卢素将刘九成托付给南宫雪人,帮他去仙池底部捞那件万雪窟某一代祖师遗落的宗门宝物,作为交换,南宫雪人要为刘九成挡下最终争夺战上的老怪物们。
至于同辈的修士,以刘九成的浑厚家底以及超凡气运,足以应付了。
卢素拍了拍衣袖,眉头紧皱,因为如今手中还有好几人要去安置,除了陈圣与那头小蛟龙,掩日峰众人如今都没有对抗金丹的实力。
陈皓已经成功结丹,自是没了争夺那口神仙池的机会,如今还剩下李衡、刘金丹以及那黑袍少年。
卢大管事现下心中发愁啊,刘李二人算是真正的自家人,卢素怎么都要想着办法为他们挣得一席之地,此刻心中推敲许多遍,总觉得找不到完备之法。
“血妖啊!”卢大管事心生烦闷,扯着嗓子喊道。
那位独臂老魔很快会意,一拳敲在青年道人头上,打得那家伙皱着一张脸,满脸怨怼的取出龟甲玉钱。
青年道人一番念念有词,卢素与血妖凑近去看,齐声问道:“咋样?”
这一路走来,两人发觉这家伙虽不是那通天观道人,手里这件卜算法宝却是真的不俗,为卢素找到好几尊躲起来的老妖怪,建功不小。
道人看着卦象,嘴里小声念叨着:“祖师爷保佑,让那些个倒了血霉的金丹前辈们别来找我,都去找这两个混球,是他们逼我的。”
卢素黑着一张脸,弹出一缕剑气悬停在道人眉心,冷冷说道:“再废话我就让你先死。”
青年道人汗如雨下,却没有半分退避,这卢素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原本只是说好用法宝换一条性命,结果道人见他找那可以躲藏的老妖怪着实费力,出手相助一次之后,便被这家伙逼着做了好几次要送命的卜算。
见道人这副模样,卢素似笑非笑,扯着嗓子喊道:“血妖啊!”
高大老魔欺身上前,笑吟吟道:“放心,像我这种邪道修士别的本领没有,就一点折磨人的手段还算过得去。”
道人立刻肃容,义正言辞指出一尊老妖怪方位。
卢素满意点头,飞掠出去。
血妖飞身而出,突然折返拉着满脸颓然的青年道人,朗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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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有人认为不需要被护持也能占据十人一席的陈圣,此刻蹲在一个房顶,眉头紧锁。
换了一身素白衣裙的少女红盘跪在院子里,嘴唇咬的渗血,“求陈先生收我为徒,传我修行之法。”
陈圣脚掌跺了跺,那位原本时时在房顶修行的陈先生充耳未闻,陈圣只得无奈问道:“你是找哪位陈先生?”
“自然是您!”
于是陈圣就更郁闷了,陈王家的屋子其实建的很高,站在屋顶上能够看清村子大半的动向,此时在陈圣眼中,四大家族皆在忙碌着。
其中又以阮蒲最为卖力,似乎是怕这位陈仙师瞧不见,特地饶了个路来到这个小院前。
陈圣拍了拍手,“来得正好,将你家小姐接回去,总跪在这里也不太像话。”
阮蒲神色微变,冲着那位实际上并非自家子弟的少女开口,就要呵斥。
红盘抬起头,满脸的泪痕,“阮家主,我与你们阮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出门之前我已与夫人说过,今后我只是红盘,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
阮蒲嘴唇虚张着,说不出任何话来。
陈圣微笑,这女子倒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若是前世的自己见了,只怕还真会起收徒之念,只可惜如今在这村子里一切都是虚幻的,或者说是陈十三与陈落羽记忆所化。
更何况,红盘实际上想要拜师的那个人,是躲在屋子里假装修行,实则满脸愧疚的少年陈王。
一笔烂账,陈圣若是牵扯过多,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陈圣说道:“阮蒲,去忙你的吧,这位红盘姑娘留在此处不会有什么大碍。”
阮蒲敛容,不悲不喜,恭敬称了声是便快速离开了。
这位一手扶起一大家族的男子,此刻心神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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