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夜莺
◎回家。◎
“小辞要和我一起上去吗?”周瑶就的嗓音温和,笑容也是,一眼看过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和善之意。
她确实是个软性子,被宋晚辞父亲养在外面那些年她似乎从来没有主动找上门来,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宋诗画的存在。
宋晚辞父亲大概也是喜欢她这一点,温和的软性子,与她母亲相似却终归不同。
宋晚辞的母亲是温婉名媛,书香门第长大,温顺却从不失自己的想法。
而她的父亲宋和泽那时是家境贫寒的孤傲学生,除了优异的学习成绩与好样貌之外,没有什么能让人特别记住的地方。
大抵是本就不同的家庭环境,很自然的形成了这样意见不和的矛盾。
而周瑶就是不同的,在宋和泽面前她温顺得没有自己的想法,每日的生活里也只有宋和泽,不过多去问宋和泽的任何事情。
宋晚辞抬眸,最终没有拒绝。
她随着周瑶就一起上楼,鞋跟踏在铺着毛绒地毯的台阶上,走路时的声音也没入进去。
“前几天你爸爸说要收拾一下家里的旧物,我就在家整理了一下,你的房间许久未有人进去了,落了好些灰尘,所以我就进去收拾了一下……”
“将一些你之前没带走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也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所以就一直放在这里。”
她说着推开那道木质的门,然后引着宋晚辞进门。
这个房间原先就是宋晚辞住的地方,现在她站在门外,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外来的陌生人。
宋晚辞走了进去,目光极淡的扫过房间内的陈设,缓缓注视过后,宋晚辞收回目光。
眉眼温温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周瑶就走到房间的最里面从角落里拎出来一个小箱子,然后递给宋晚辞。
箱子倒是不重,宋晚辞接过后并没有打开去看的意思,她垂下眼睫看过,然后道:“谢谢。”
两个字透着疏离与礼貌,嗓音也很淡。
她性子虽冷了些,但从小有着良好的教养,礼貌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无论是对谁。
她对于周瑶就与宋诗画的态度本就是疏离的,一言一行皆是。
于宋晚辞而言,她只想远离。
厌恶感自然是不可能一点没有的,只是她随了她母亲的性子,即便是厌恶也不会是摆在明面上的态度。
宋晚辞道完谢,转身向门边走去,鞋跟落在棕色的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周瑶就看过去,目光里是有些异样的情绪,“小辞不打算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吗?”
她说着,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又接着道:“你爸爸今天是要回来的,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提前回来。”
宋晚辞停下脚步,然后侧目道:“就不了留在这了。”
她目光清清冷冷的,似是冬日里无底的古井,望过去的时候是不明显的寒意。
周瑶就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再勉强。
她深知原因,也清楚她无论做什么是以什么样子的态度去对待,都改变不了这个原因。
最终周瑶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宋晚辞下楼,微微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台阶,到了中层时,宋晚辞抬眸看向台阶之下。
在她抬起眸子的一瞬间,视线里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熟悉男人。
他见到宋晚辞后目光微含惊讶,而后往前走了一步,原本一直含笑的温润眉眼上逐渐转为其它颜色。
宋晚辞目光仅仅只是停留了两秒,她很快的收回,只是专注着下楼。
她走至最后一个台阶,黑色的高跟鞋跟触到地板,发出落地而下的声音。
黑色的丝带系与纤细雪白的脚踝之上,在侧面系成一个蝴蝶结,鞋面上蕾丝与白色珍珠都是其中的点缀。
宋晚辞目光看着前方的门口,眉眼也是温静的样子,她定定地走过去。
在她即将与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出声喊她的名字:“小辞……”
温润的声音一如从前。
宋晚辞停下脚步,然后而后侧过脸转眸看过去。
她并未出声应言,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以示礼貌,随后便又再次向前走。
她还未走远,手腕被人捏住,宋晚辞不得已停下。
她目光落在被捏住的手腕上,停顿几秒后,她缓缓抬头看过去。
“苏至砚。”她淡淡喊道,嗓音又清又冷。
“可以放开吗?”询问的语气,没有一点其余的情绪。
苏至砚目光停了下,最后缓缓松开。
他温润的眉眼注视向宋晚辞,然后道:“小辞是回来取东西的吗?”
他刚刚就注意到了宋晚辞手中提着的小箱子。
宋晚辞淡淡应声:“是。”
苏至砚眸光里的情绪变了几许,气氛停顿几秒,他目光微微垂下,然后问:“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宋晚辞看了一眼前方紧闭着的大门,然后回应:“嗯,很好。”
她只想远离这个于她而言是一个永远灰暗的地方。
苏至砚沉默了几秒,然后问:“你见过宋叔叔了吗?”
宋晚辞不想多言,她微微低头,换了一个提着箱子的手,然后道:“没有。”
她应完声,然后淡淡喊道:“苏先生。”
这次她换一个很礼貌的称呼,听上去也更显得疏离。
“你还有事吗?”
她眸子注视着苏至砚平静问道。
苏至砚听后,轻轻抿了下唇,他一惯是温和而斯文的,所以他的眉眼上也极少出现这样类似于低落的情绪。
“小辞,如今我们已经疏远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宋晚辞淡淡收回视线,然后道:“苏先生大概是记错了。”
她语气停顿一下,然后极平静道:“我们原先的关系倒也不是特别亲近。”
她话落,苏至砚怔了下,最后目光停在宋晚辞清冷的眉眼上。
宋晚辞平静回视,然后拎着手中的箱子走到了门口。
这次,苏至砚没有再喊她的名字。
宋晚辞打开门,走了出去。
-
宋晚辞回到温园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拎着手里的箱子走到了自己房间,箱子放在地面上,宋晚辞弯腰打开。
里面是一些很寻常不过的东西,白色珍珠发夹、流苏吊坠的玉簪,都是宋晚辞之前的旧物。
她看完,目光又转向箱子里的另一边,那里放在她母亲的东西。
一本精装的英文书籍、翡翠耳坠、木棉花发髻、装在玻璃瓶里的蝴蝶标本、和几封已经被拆开的信件。
宋晚辞的目光在那些蝴蝶标本上停了许久最后她抬手拿起那几个玻璃瓶。
她抬手玻璃瓶正对着她的视线,阳光的光线穿过瓶子,落在蝴蝶的翅膀上,静谧而鲜活。
宋晚辞在光线下注视许久,最后将玻璃瓶子摆放在了窗台上。
……
晚上时,宋晚辞按时吞下了治疗风寒的药物,体温虽退了下去,但药却是不能停掉的。
温园的夜晚总是安静,宋晚辞坐于床上,背脊微微靠着床头,手中拿着的是那本英文书籍。
她安静地翻看着,神色也认真,翻到下一页时,她在书籍中间看到了一个书签。
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空白的地方画着一朵颜色鲜丽的木棉。
宋晚辞拿起,注视稍许后又放了回去。
宋晚辞母亲从小学习书法绘画,这张书签自然也是出自她手。
这份书签被保存的很好,上面的颜料没有一点褪色的痕迹。
颜料没有褪色与消失,可她母亲却被人渐渐遗忘。
宋晚辞合上书,最后安静地躺下。
深夜十二点半,温园的院子里传来汽车停泊与熄火的声音。
随后宋晚辞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欣长的阴影从上方落下。
房间内光线过于昏暗,薄景年立于床边,
视线落下,沉沉地注视几秒后,他敛眸淡淡收回目光。
宋晚辞的睡相好,侧脸露在外面,乌发绾起,乖巧的垂于脑后。
闭着眸子时,看上去很安静。
薄景年抬眸,目光转向右侧的窗户上。那一处没有关严,窗户留着一条缝隙。
房间里没有开着暖气,温度也要比平常低一些。
他又垂下眸子,目光淡淡扫过宋晚辞安静的睡颜,然后转身。
还没等他离开时,手忽的被人牵住,紧接着掌心处传来微凉的体温。
薄景年停下,欣长的背影在昏暗之下也看不真切。
他转身看向宋晚辞,轮廓分明的脸上神色也是看不清楚的。
宋晚辞此刻已经睁开了眸子,她牵着薄景年的手,手指也好似要交缠在一起。
薄景年的体温本就要比宋晚辞温热许多,手交缠在一起时,宋晚辞的手很快的也被沾染上了体温。
她抬起另一只手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一瞬间橙色的光线充斥在眼前。
她有些不适应地轻眯了下眸子,几秒后她抬眸看向立于床侧的薄景年。
男人垂着眸子,目光下落,居高临下地向她看去,神色在光线之下越发的平静冷淡。
手心处似乎是滚烫的体温。
宋晚辞目光怔了下,然后放下手,缓缓的收到了被子里。
那抹烫意也随着分开的手而逐渐消失,只残存手里的些许余温。
“薄先生……”
宋晚辞很轻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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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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