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恍惚
次日一早,李倾北就在腰酸背痛中醒来,明岱一斜倚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是否醒着。窗外的天色还灰蒙蒙的,李倾北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六点零六分。
微信有一条班主任梁见修的未读消息:严不严重?你在哪个医院?今天周五,我下午没课,过来看看你。
梁见修是名年轻教师,开朗而温暖,本着寓教于乐的精神,他经常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广受学生们的喜爱。男生们与他称兄道弟、女生中则有不少他的崇拜者。无论谁遇到什么困难、或是青少年常有的困扰与难题,他都能搞得定,唯独李倾北在他眼中,简直扑朔迷离。
李倾北这段时间的变化,他一早就察觉了。出于班主任的使命感,他数次想找李倾北谈心,可李倾北的心墙像是万里长城一般,饶他梁见修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无法攻破李倾北的隔离防线。
后来梁见修给陆鹭打过一通电话,想关心一下李倾北在家中的情况,陆鹭倒是没瞒着,直说了自己离婚的事儿。
电话里陆鹭感到担心:“梁老师,小北没出什么事儿吧?”
梁见修是个聪明人:“噢、没有没有,前两天家长会来着,您和她爸爸都没有来,所以我就想打个电话问一下,没什么事儿,李倾北挺好的,没什么事儿。”
“家长会啊?小北这孩子……她也没和我说呀,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那儿了……”陆鹭说,“下回要不麻烦您提前跟我说一声吧,我好赶过去。”
“诶,好嘞好嘞。”
“那辛苦您啦梁老师,”
“没事儿,应该的。”
挂了电话,梁见修算是搞明白了李倾北状态有异的缘由了,但他更苦恼了。这事儿是家庭变故,他作为一个班主任,说到底也是外人,能做的实在很有限。
但多关心关心李倾北总是没错的,于是他三不五时就找李倾北闲说两句,有时给她带顿早餐、有时给她发句晚安、或者提醒她写作业……上个礼拜,梁见修还给李倾北发了一份他亲自整理出来的学习资料,为此李倾北很是迷茫,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惹得这位班主任如此古怪。
此刻,她看着梁见修的消息直皱眉头,一边回复道:谢谢梁老师,我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好在梁见修并没有多纠结: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再跟我说。
李倾北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好,谢谢老师。
明岱一听见她打字的动静,睁开眼道:“醒了?”
“嗯。”李倾北坐起来,“这床硌得我浑身骨头疼。”
明岱一站起来:“我去找医生。”
找来医生给李倾北又做了好些检查,确定她可以出院之后,二人就回了似梨园。
四十三号里,李倾北换下那身沾了血迹的衣服,站在水池边开始搜索如何清洗。
明岱一打开冰箱,里头空空如也:“你是神仙吗?平时不用吃饭啊?”
李倾北最近压根儿没怎么回家:“懒得自己弄。”
“你别洗了,我给你买身新的。”明岱一关上冰箱门,“走,去我那儿吃早饭。”
“那不行。”李倾北看着水池里的灰色卫衣,这是陆鹭给她买的,“我刚查了,能洗掉的。”
明岱一说:“拿我那儿去洗。”
“不用,又不麻烦。”李倾北开始按照网上说的方法动起手来,“你先去弄吃的,等你弄完我也就洗完了。”
二十分钟以后,李倾北将洗好的衣服晾在天井里,今天很晴朗,天很蓝、云很白,李倾北看了一眼湿答答的灰色卫衣,莫名觉得格格不入。
早餐依旧是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你楼上是不是不住人啊?”明岱一问,“从来没见人进出过。”
“住了对老夫妻。”李倾北喝掉最后一口汤,满足地砸砸嘴,“出去旅游去了。”
“这么酷?”明岱一递去一张纸巾,“环游世界啊?”
“不知道。”李倾北说,“不过走的时候就说了,计划出去玩儿个一年半载呢。”
“你喜欢旅游吗?”明岱一问。
李倾北愣了愣,她还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不知道……”
明岱一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空碗走向厨房:“自己去倒水,把药吃了。”
……
今天是周五,也是平安夜。
二中一派节日气氛,许多班级的窗户上都贴着圣诞老人,高二(1)班的讲台上摆满了苹果,是班主任董玲买来送给同学们的,一人一份平安顺遂。
夏虎走进教室,看到一讲台的苹果,疑惑道:“我去?谁打劫了水果摊儿啊这是?”
“董小姐买的。”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说,“今天平安夜啊。”
“平安夜?”夏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找赵青山,却发现赵青山还没来。
夏虎坐回座位,给赵青山发消息:你人呢?
赵青山从来没迟到过,但今天直到早自习都快结束了,他才出现。新造型惹来同学们一片哗然,夏虎皱着眉头盯着他,等他在身后坐下,才回身凑过去问:“你怎么迟到了?”
赵青山整理了一下桌面:“起晚了。”
夏虎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半天,想了想问:“那你吃早饭了吗?”
赵青山说:“没事,不饿。”
夏虎从自己的桌肚里翻出一包饼干放在赵青山桌面上:“第二节体育课要跑一千米,你不吃早饭不得跑晕过去?”
赵青山看了眼饼干:“嗯,谢了。”
今天的赵青山看起来很古怪,夏虎努着嘴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换了新发型而他还没看习惯的缘故。
体育课,夏虎和赵青山在操场上并肩跑步。
“哎。”夏虎说,“今天平安夜。”
赵青山“嗯”了一声。
夏虎邀请道:“我想约李莹去吃火锅,你要不要一起?”
赵青山调整着呼吸:“你俩约会拉上我干什么?不去。”
“今天我们不排练,放学先去游戏城玩儿。”夏虎说,“人多热闹啊。”
“不去。”赵青山提了提速。
“那我也不去了。”夏虎跟上去,“咱俩去你那儿下饺子吃?”
“又不过年。”赵青山又提了提速,“你玩你的去。”
“你特么慢点儿……”夏虎又跟上去,“平安夜就是外国年啊,咱不得一块儿吗?要不然我们去找小北吧?”
赵青山说:“我明天数学竞赛,得回去刷题。”
夏虎眨眨眼:“圣诞节比赛啊?这么坑……我还想着这个周末咱们好好玩两天呢。”
赵青山往前跑开:“最后一圈了。”
夏虎追在他身后,迎着阳光,二人的影子交叠着在地面上掠过去。赵青山听见耳边的风声,听见夏虎的脚步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越跑越快……
周五放学比平时早些,加上浓重的节日气息,最后一节班会课还剩十分钟的时候,许多同学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放学铃一响,大家就急不可耐地起身。
董玲也很理解同学们的雀跃,一边收拾教案一边说:“两位值日生留一留啊,打扫好了去办公室叫我。”
夏虎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一边回头对赵青山说:“你真不去吗?”
“不去。”赵青山已经站起来准备往外走了。
“哎青山!”夏虎叫住他,“那圣诞快乐!”
赵青山愣了一下回过头,定定地看了夏虎一眼:“嗯,圣诞快乐。”
夏虎咧着嘴笑:“那你快回去刷题吧,明天加油。”
一个小时后,夏虎在三人群里发了他和李莹在游戏厅里抓到的一堆娃娃,并得瑟道:以后请叫我抓娃娃扛把子。
又一个小时后,夏虎拍了一张热腾腾的火锅照片发到三人群:平安夜快乐!兄弟们!
李倾北呆住,点开日历确认了一下日期后抬头对坐在一旁的明岱一说了一句:“今天平安夜诶!”接着在群里回复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平安夜快乐!
赵青山发来两个字:快乐。
然后圈了李倾北:你脑袋怎么样了?
李倾北先一皱眉,随后又反应过来,这事儿提前跟夏虎说一声也好:没事了,头铁着呢。
果然,夏虎发了一串问号:什么脑袋?什么玩意儿?小北怎么了吗?
李倾北拍了一张额头裹着纱布的照片发过去:磕到了。
夏虎:我艹?严不严重?要不要紧啊?
李倾北说:没事儿,说了头铁着呢。
夏虎不放心:我一会儿来看你。
李倾北说:你饶了我吧,医生说我要好好休息,你别来唠叨我。
夏虎发来一个白眼:那你老老实实养伤,我们还要来找你跨年呢。
李倾北回复:知道啦。
她身边,明岱一正若有所思。他平时很少关注节日,他自己基本不过节,可刚才李倾北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却很雀跃,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
李倾北抬眼看他:“你要去店里了吗?”再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嗯。”明岱一换上鞋,“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跑。”
李倾北迷茫地望着已经被关上的门,心说这走得也太急了吧?
明岱一走后,天黑的速度仿佛就变快了。晚上七点半,李倾北倒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客厅里只有电视机的光亮着,李倾北脸上时明时暗,她看起来很无精打采。
好无聊啊……
这时,她隐隐听见三十四号楼下的开门声,她整个人弹坐起来、调小了电视机的音量仔细去听,果然又听见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明岱一回来了?
想到这,李倾北已经开始笑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止,房门被人敲响。
李倾北的笑容戛然而止:“谁啊?”
门外响起明岱一的声音:“开门。”
李倾北又高兴起来,一边过去开门一边说:“你没拿钥匙吗?”
打开门,李倾北怔住了。
她眼前是一片五光十色——准确地说,那是一把气球,那种裹着灯串的透明气球。闪烁的灯光后头,明岱一穿着一身圣诞老人的衣服,戴着白胡子、红帽子,只能看到他那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圣诞快乐!这位少女!”他学着译制片里的语调说,“我是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的圣诞老人,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李倾北还愣在那里,这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明岱一?”
明岱一恢复自己的音色提醒道:“我现在是圣诞老人。”
李倾北看着他,扑哧笑了。
明岱一又学起了译制片的语调:“说吧,这位少女,你有什么心愿?”
李倾北心跳得越来越用力:“什么都可以吗?”
“唔……”明岱一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手中的气球,“只要是我办得到的,都可……”
李倾北脱口而出:“做我男朋友。”
这次轮到明岱一怔住:“你说什么?”
李倾北往前挪了一小步:“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明岱一与她对视,他眼里的情绪一层又一层飞快地铺开。
冲动过后的李倾北,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她慌忙躲开了目光,伸手想去接那把气球:“我逗你……”
明岱一在李倾北要拿到气球前松开了手,转而抓住了李倾北。
五光十色散落一地,二人像被环抱在一片星光里。
整个鼎盛,谁看不出来明岱一喜欢李倾北呢?
可是他能喜欢李倾北吗?
以不算清白的过去?以不算明媚的现在?还是以无法确定的将来?
而在此刻,明岱一看到李倾北脸上的惊慌,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切顾虑都是狗屁。他一把揪掉了白胡子,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倾下身去。
少年人的第一次亲吻,笨拙而横冲直撞,还有些壮烈,仿佛这一吻下去,就要将自己献出来了。
接住了是明天,接不住就是末日。
过去、现在和将来,他的顾虑厚厚一叠。但如果是以本能,那他每一个念头都直奔余生。
接着,他松开李倾北,想对她说些什么。
李倾北却迎着他后退的步伐扑了上去,她知道他有话想说,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扑过去。
带着掠夺和宣誓,虔诚地扑过去。
给我。
我接得住。
二人再次各自站定的时候,气息都乱糟糟的。
李倾北不敢抬眼去看明岱一,强烈的紧张在她的胃部生成一种收缩感,紧接着是觉得腿软。她蹲下身,将那些气球捡了起来,一溜小跑回了客厅,溜达了一圈也没想好应该把它们放在哪里,
明岱一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察觉到目光,李倾北羞恼道:“你笑个屁。”
明岱一不说话,走进卧室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玻璃花瓶:“这个行吗?”
李倾北接过花瓶放到餐桌上,将手中的气球挨个插进去,然后心满意足地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回头看了一眼明岱一,边走过去边问:“你上哪儿找了这么身衣服?”
“街上抢的。”明岱一又胡扯。
他去了商场,想给李倾北买个礼物。买完礼物出来,正巧见到商场里有个圣诞老人在发气球,于是临时来了灵感,拉着那圣诞老人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才把这身衣服买到手、连同那把气球。
李倾北已经习惯他的这些玩笑话了:“来拍个照。”
明岱一微微弯下背,把脸凑到李倾北边上,镜头里,两张笑脸并排挨着。
“一、二、三……”
在李倾北按下拍照键的瞬间,明岱一转头亲在了她脸上。
李倾北愣了一下,也转过头与近在咫尺的明岱一对视。
明岱一的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
“别动。”李倾北忽然严肃地说。
明岱一又抬眼。
李倾北伸手在他的眼角轻轻抹了一把:“有眼屎!”
明岱一反应过来,无奈而宠溺地笑。
李倾北得逞,欢脱地跳上了沙发开始检查刚才拍的照片。
明岱一看了眼她脑袋上有些脱落的纱布:“该换药了。”
李倾北一动不动,任明岱一捣鼓自己的脑袋。
揭开纱布,她额头上那道疤痕就露了出来,明岱一看到,还是忍不住皱眉头。拿棉签蘸取药水,明岱一的动作很轻却还是问:“疼吗?”
“不疼。”
明岱一说:“好像有点发炎,你这几天别抽烟了。”
“这挨得着吗?”李倾北哀嚎。
明岱一柔声道:“不助于恢复啊,留了疤你再后悔吗?”
“我本来就是疤痕体质。”李倾北说着,拉起一只裤腿,只见她腿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疤痕,“你看,蹭破皮的疤都不带褪的,这种缝了针的更不会褪了,抽不抽烟都一样。”
明岱一擦药的动作停住,揪心地看着李倾北的腿:“你特么是被家暴了吗?”
“我皮薄。”李倾北放下裤腿,笑道,“哪儿痒痒了我又忍不住要挠,一挠就破了、破了就留疤,然后就这样了。”
“你缺心眼儿吗?”明岱一叹了口气,继续给她擦药。
重新包扎完,明岱一开始收拾药箱。
李倾北晃晃脑袋,她看看明岱一扎在脑后的啾啾,觉得比往日更可爱:“你这发型是照着源治留的吧?”
明岱一反问:“我不比他帅?”
李倾北又点开那张合照:“是,您最帅。”
明岱一看看时间:“你饿不饿?”
中午的时候明岱一做了三菜一汤,把李倾北喂得是直打饱嗝。
李倾北摇摇头:“中午已经那顿消耗掉我两天饭量了。”
“那是你平时吃得太少。”明岱一起身往厨房走,“我去把汤热了,你喝碗汤,差不多该睡觉了。”
“这么早?!”李倾北看看时间才八点多,她灵机一动,“我找个电影一起看吧!”
明岱一没理她,直到把汤热完,端着碗出来的时候,李倾北已经在放电影了:“这位高中生,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你一下。”
“你说。”李倾北安逸地靠在沙发上。
“你都不用写作业吗?”明岱一把汤放在李倾北跟前。
李倾北努努嘴:“去学校抄一抄就行了,我又不是什么好学生。”
明岱一坐在她身旁,心不在焉地看了看电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打算考大学吗?”
李倾北眨眨眼,她没明白明岱一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嗯,没想考……又没啥意思。”
明岱一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倾北坐起身,凑过去:“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明岱一应道:“你说。”
“你到底多大啊?”李倾北问。
“比你大。”
李倾北用手比出一把枪的造型、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说不说?”
明岱一笑了:“大四岁。”
“那……”李倾北皱着眉头算了算,“那你也才二十二啊。”
“嗯。”
“那你不也没念大学吗?”李倾北松了口气,重新靠回沙发,“不念大学不也活得挺好嘛。”
明岱一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把汤喝了。”
“烫着呢,再凉一凉。”李倾北一动不动,“你今晚还去鼎盛吗?”
“我跟义哥说了,如果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明岱一说。
李倾北感到安心:“噢。”
这一天晚上,李倾北被明岱一驱逐到卧室去睡觉。
明岱一的卧室同样整洁,铺了地毯,踩进去软绵绵的。电脑桌上放着一摞档案袋,还有几部早就过时了的按键手机,李倾北霎时间想到了电影里那种多重身份、神出鬼没的角色,忽而一阵惶恐,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他的床铺是黑色的,枕头却又是粉红色的。躺上去非常软,离谱到李倾北一度猜疑这是否就是娘胎的质感。
床头柜上画着一本画册,里面是各种涂鸦和素描。
明岱一拿着药进来,看见李倾北在翻画册:“都是瞎画的,别看了,赶紧把药吃了。”
李倾北头也不抬:“原来你真的会画画啊?厉害啊……”
“说了瞎画的。”明岱一把画册拿过来,“吃药睡觉。”
李倾北乖巧照做。
这一夜是踏实的一夜,没有噩梦也未曾惊醒。
醒来时,天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能隐隐听见明岱一在做早餐的声响。
李倾北舒坦地赖了会儿床才起身,一瞥眼,看见床头竟挂着一个巨大的圣诞袜。
“我去?”李倾北把圣诞袜摘下,倒出一个苹果和一个木盒子。
打开那个木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根银质项链,坠着一弯小小的月亮,简单又好看,正是李倾北会喜欢的。
她戴上项链,迫不及待地冲去卫生间里照镜子,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明岱一正在煎鸡蛋,李倾北一溜小跑进了厨房,特意在他身旁伸长了脖子。
“醒啦?”明岱一瞧她一眼,看到她已经把项链戴上了,“买的时候觉得挺好看的,你戴着更好看了。”
“嘴挺甜啊。”李倾北的眼睛也笑得像月亮。
她一蹦一跳地回到卧室,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是那束彩灯气球,李倾北在文案处写道:是亮晶晶的圣诞节。
正在地铁上刷朋友圈的赵青山愣了愣,点开了和李倾北的私聊:什么鬼?
李倾北发来了和明岱一的合照。
赵青山:圣诞老人与战损少女?
李倾北发来一串哈哈哈。
她又问:大周末你起这么早?
赵青山答:数学竞赛。
李倾北发来一个“加油”的表情:冲冲冲!
赵青山笑了一下,返回朋友圈给那束气球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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