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心向背

　　只是丽娘年纪终究还是有些小，跟简容媛说了两句话，虽然有心拉近关系，但无奈年龄差摆在那里，而简容媛和定国侯的婚事也只是在相看阶段，还没定下来，丽娘就不能摆出一副小辈的姿态来面对她，两人都有些尴尬，说了两句也就各自散了。

　　端午清河河畔人声鼎沸的，尤其是河两边的山上，搭着的都是达官贵族家里的凉棚。时隔五六年，再一次站在这里，望着底下的滔滔河水，丽娘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也就不往底下走了。

　　毕竟当初曾经在河畔落过一次水，这次出门，不但齐氏千叮咛、万嘱咐的，老太太在路上也说了好几回，让人跟紧了不许再出什么差错。

　　不过丽娘不大喜欢人跟着，好容易出来一趟，这里又是人来人往的，虽然丽娘只是个庶女，不用上台面正儿八经的应酬，但看着那些人笑得虚假，说话也累，算计来算计去的，丽娘都替她们操心。

　　索性就出来透透气，身边只跟了一个薄荷，走了不远，渐渐远离了人群，薄荷便有些慌了，对丽娘道：“姑娘，还是别往远处去了，就到这儿吧，咱们回去吧！……”



　　丽娘回头看了薄荷一眼，还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什么事儿，丽娘倒镇定：“放心吧，这里远离河岸，就算有心人想推我，也摔不到河里去。”

　　当初的事情丽娘果然没再吐露一字半句，如今过去这么几年了，随意说出来，也没有往日那般惊心动魄。

　　只是那位二姐竟然害嘉娘的心思不灭，一出接着一出的，也是费心了。

　　薄荷自然不知道这一段往事，听丽娘说话，还有些纳闷儿，却也不敢发问，这位四姑娘面上虽然和善，但其实是个面热心冷的人。

　　也许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四姑娘除了对齐氏肯多说两句话之外，对着她们这些人，是不大喜欢说话的，薄荷也就闭了嘴。

　　倒是丽娘回头看了薄荷一眼，这个丫头也是当初自己病了之后，从老太太房里调来的人，比丽娘要大上几岁，为人也十分沉稳，算是丽娘身边能拿得出手的大丫鬟。

　　只是这个丫鬟实在是太知道分寸了，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肯多劝。虽然这样的下人对主子来说是省心，但是，明显和主子不是那么贴心的，一心只求无功无过，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

　　“你想说什么呀，干嘛不问，这里就咱们两个，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丽娘主动和薄荷说起了话。

　　要放在往常，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还是这样平和的口气。平素在私下里，丽娘是十分少言的，因此薄荷也有些吃惊，愣了一下才道：“没、没什么，只是这里毕竟人烟稀少，姑娘还是不要久待了。”

　　丽娘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危险是不会有的，今日龙舟赛事，连宫里都有人过来，这一带又是女眷居多，肯定戒备森严，不过嘛——”



　　说到这里丽娘顿了顿，看了薄荷一眼，眼带笑意道：“不过碰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可就难说咯。”

　　大夏朝男女大防虽然森严，但架不住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的年纪，多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再加上姑娘家到了年纪就会上台面应酬，相看婆家，适龄的未婚男女青年见面的机会还是颇多的。

　　在这个时候，碰见一两个合心意的，眉目间传情，趁着这种机会出来说话的也有，当然要选在安静处才行啦。

　　丽娘吐了吐舌头，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倒把薄荷给看住了。

　　这位四姑娘年纪虽然小，在四位姑娘里平时也最不出风头，不说话就像个隐形人一般存在。

　　但在薄荷伺候四姑娘这两年里，对她的脾性倒是有一点了解。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四姑娘完全不像个小孩子，有时候，在老太太或者其他长辈跟前还端着一股子恬静的风范，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

　　到了这些下人们跟前就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也唯独在齐氏和大姑娘面前，才稍微有些孩子心性，也十分少见。

　　因此看到四姑娘调皮的表情时，薄荷甚至恍惚间以为自己眼花了。何况四姑娘还用这样打趣的口气说话，让薄荷一时有些不适应。

　　薄荷原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别的人混到薄荷这个等级的，一般都是家生的奴才，娘老子都是府上的老人，知根知底儿，还得自己本人机灵，才有机会被送到主子跟前去做得脸的丫鬟。



　　但薄荷却不一样，她是六岁上被买进来的，认了府上一位做饭的老嬷嬷做干娘，这么些年来，派到老太太屋里也好，调到丽娘房里也好，都是凭着自己一股子机灵劲儿才有今天的。

　　所以薄荷也不像其他那些大丫鬟一样，和小姐们十分亲密，好的就像亲姐妹一般。薄荷对待丽娘，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下属对待上司的感觉，分寸拿捏的刚刚刚好。

　　一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只要到了年龄将自己放去配人，选个差不多能看得上眼的就行，也不强求太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丽娘就算看不透，齐氏也能看透，几次提醒过丽娘，要不然就将薄荷收拢过来，要不然就不要和她有太多交流。

　　丽娘也都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和原来一样对待众人和薄荷。

　　今日却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只是到了外头，好像原本压抑的性子也被解放开了一半，说话做事都不像平素那个老是戴着面具的四姑娘了。

　　四姑娘都表现的这样平易近人了，薄荷也就不好再继续端着了，还是规劝四姑娘道：“姑娘既然知道，那还在这里流连什么，咱们快回去吧！……”

　　丽娘却难得任性一回，要是搁在往日，不用旁人劝，丽娘自己也知道分寸，今日却只咯咯一笑道：“就是想进去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

　　其实丽娘年纪还小，前几年又被老太太拘着一直没出过门，在加上身份在那儿摆着，实际上在京城里是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的。

　　再者说和丽娘熟悉的女孩子，也都还没有到会谈情说爱的年龄，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丽娘便跑到了不远的林子边上，提着裙子往里去了。

　　虽然这样的行动很让薄荷觉得困扰，会给她的工作带来一点麻烦，薄荷却难得的在心里轻松了一下。

　　其实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而之前的丽娘，太过于安静了，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假，假的难以亲近。

　　还是这样的小孩子，虽然感觉有些淘气，却更真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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